第99章

  傅渊逸毫无歉意地笑笑。
  洗漱完,跟着陈思凌下楼吃饭时路过客房,他朝里望去一眼,心脏猛地一紧。
  客房的床单一丝不苟,被子枕头的封套都还在,椅子也还是昨天盛恪出来时转到的那个角度。
  所以……盛恪守了他一夜,不曾回房,亦无安睡。
  七年,盛恪或许变了,变得更冷更沉默,也更封闭。
  或许没变,永远都无声地温柔着。
  内心的柔软再一次漾开,里面诸多感情傅渊逸难以理清,但有一个念头却无比坚定地蹦出来。
  “二爹。”
  “怎么?”
  “你能给我请个大厨吗?”想了想补充道,“嗯……还要一个营养师!”
  陈思凌对他的突发奇想见怪不怪,“又想做什么?”
  傅渊逸靠在门框,歪头看着窗外簌簌摇动的树影,抿出一个温和笑容——
  “我想——”
  “好好养一养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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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化了]我尽力了。燃尽了。(不知道在输出什么,总之就是…这样了)
  是三合一!三天的量都在这里了!
  明天应该没有,要休息一下手。[合十]别跑空。
  第79章 送饭
  傅渊逸说要养一养他哥,让陈思凌给他请大厨和营养师。
  陈思凌问过周渡的意见后,隔天就把人请回来了。
  盛恪让陈思凌别忘了带傅渊逸做雾化,陈思凌一天不敢拉下,赶场子似的两头跑。
  就这样过了一周,陈老板终于觉出了不对。
  请大厨和营养师是为了盛恪,但花的是他的钱。
  盛恪带傅渊逸看病,去的是私立医院,挂号费一次一千,一个礼拜的用药账单四位数,还不算检查费,花的也是他的钱。
  虽然这点钱对陈老板而言不算什么,但陈老板含辛茹苦兢兢业业,到最后人财两空,连口汤都没捞着。
  这算什么?!
  “没有我的?”陈思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崽,再一次询问,“真没二爹的?”
  掷地有声。悲从中来。
  傅渊逸短促地“啊”了一声,尴尬笑笑,“对不起二爹,我的确、把你忘记了……”
  傅渊逸咳嗽好一点后,便开始更营养师一起研究食谱,说是要从这周开始给盛恪送饭。
  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在厨房跟着厨师忙活一上午,最后准备了两份营养餐,一份给老太太,一份给盛恪。
  老太太的让陈思凌送去,盛恪的他自己送。
  他没把自己算进去,也没把陈思凌算进去。
  陈老板伤心欲绝,孩子养到二十七,第一次下厨居然不是为自己。
  傅渊逸看他二爹这么伤心,紧急回厨房去问还有没有剩的,最后端出来一小碟子——一朵西蓝花,两根芦笋,一片半黄油煎蘑菇。
  “二爹,你尝尝……”他还是知道不好意思的,没敢看他二爹。
  陈老板冷笑着把傅渊逸招到身边,指着那一小盘残羹冷炙无情地对他说,“下次去给你凌爹扫墓的时候,记得自己认错。”
  “二爹……这也要告状吗?”
  “不然呢?”陈思凌反问,“你把他对象养得这么差,不得道歉?”
  傅渊逸哭笑不得,求饶地合十双手,在脑袋前摇了又摇,求了又求,才让他二爹消气。
  人财两空的陈思凌走后,傅渊逸打包好另一份出发去盛恪的公司。
  中心地段的写字楼都有严格的门禁要求。傅渊逸没有预约,没人能作为他的接应人,也就没法在前台办理临时门禁,上不了楼。
  “抱歉先生,您要不然还是再联系一下对方?”
  傅渊逸捏着手机,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给盛恪打电话。他怕盛恪不想见他喊他回去,或者索性避开他,不回公司。
  “没事的,我去一旁等他好了。”
  傅渊逸抱着食盒站去一旁,那食盒分量不轻,没一会儿,手臂便被压出了两道深深的红痕。
  但因为是吃的东西,他宁可傻傻抱着,也没往地上放。
  只是没站多久,他便开始冷了。
  写字楼里空调开得低,不要钱似的,有些人从外面进来眼镜能起雾。
  他穿着长袖也抵不住,一冷不仅咳嗽又起,站久了的脚踝也僵得发疼。
  他本该站去外面,给自己解解冻。但又不想挪地方,他现在的视角刚好能看见高区客梯厅,这样盛恪无论从哪个门进来,他都能看到。
  受点罪没关系,他更怕错过盛恪。
  左右手来回倒了几十次,手臂酸胀到快要失去知觉,受伤的脚更是站不住地踮起,只能背靠墙壁来缓解压力。
  他就这么从十一点半等到了一点。
  “傅渊逸?”有人喊他,却不是盛恪的声音,而是……
  傅渊逸看着眼前的人,不确定地喊出一声,“路哥?”
  不知是他自己记忆模糊了,还是蒋路变得太多,总之第一眼,他没能认出西装革履的蒋路。
  相比之下,蒋路的态度倒是自然得多,不像是七年未见,倒似寻常遇见,自然寒暄,“来找盛恪?”
  “嗯。”
  “没跟他说?”
  傅渊逸摇着头,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蒋路让自己的秘书去给傅渊逸办了张临时门禁卡,带他上楼。见他走路一跳一跳,瘸得厉害,便问:“等了很久?”
  “没。没很久。”
  “盛总今天什么行程?”蒋路问秘书。
  “我问一下。”
  电梯到达时,秘书收到了回复,“陶秘说盛总两点会回来跟研发部开会。”
  于是蒋路直接把傅渊逸带进了盛恪的办公室。
  终于将食盒放下,傅渊逸甩了甩酸痛的手臂。
  “带的什么?”蒋路问道。
  傅渊逸回答说:“给我哥带的饭。”
  “盛恪有胃病的事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的。”傅渊逸看着他说。
  这让蒋路有些惊讶。盛恪一向哑巴,从前最常挂在嘴边的是一句“别让傅渊逸知道”。想来胃病的事也应该从没告诉过傅渊逸才对。
  “我哥是没告诉过我,”傅渊逸解释道,“是我当年看到了他手机上的复诊短信。”
  原来如此。蒋路颔首,又问:“那你这些年呢,过得怎么样?”
  傅渊逸实在无法说出自己过得还不错这样的鬼话,他甚至不愿想提起那些年,于是抿了个不太好看的笑,当做回答。
  “我哥呢……他过得好吗?”
  “你觉得呢?”蒋路反问,语气里有些许微妙的嘲讽,“你哥曾经把你看的比自己都重要,你突然消失,一声不吭的离开,你觉得他能过得好么?”
  气氛一下僵硬起来。
  傅渊逸喉结滚动,他接不上话,只低低哑哑吐出一句,“对不起。”
  蒋路自知失言,喝了口手里冷掉的咖啡,用苦味综合掉了自己略显过激的情绪。
  “逸宝……”
  七年未曾喊过,再喊起这样的昵称竟感生涩,于是转而重新喊到,“小逸。”
  一瞬间的疏离,却是回不去的那七年。
  傅渊逸始终垂头坐在沙发,而蒋路也始终靠在盛恪的办工作,同他隔着一段距离。
  “小逸,我知道你当初离开盛恪肯定有你的理由、你的苦衷,你生着病,你也很难。但我做不到拿以前那样的感情去对你,也演不出多热情的态度。毕竟在情感上,我定然是偏向你哥的。”
  他和盛恪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十四年的兄弟。他们一起走过了太多的路。
  他没法不偏袒。
  “那些年,盛恪为你做的事,你或许不得而知,但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你也别怪我对你带着敌意,我只是……”
  蒋路停在这里,他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堪,所以没有把话说完。
  “不,不会的,”傅渊逸连连摇头,“……我,我没资格怪任何人。今天这样的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
  蒋路没有安慰他。他无从评判他们的过往,也无权干涉。
  只有一点——他始终认为,傅渊逸不该做出那样的选择。
  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说是傅渊逸一手造成的,亦无可厚非。
  一小段沉默过后,蒋路再次开口,“当初你走了之后,盛恪病了一场。”
  算是对傅渊逸刚才提问的回答。
  “严重吗?”傅渊逸闻言猛然抬头,急切问道。
  问完又觉自己可笑。
  现在问出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就算严重又如何呢?时间不可能倒回,他永远也没有机会陪伴在那时的盛恪身边。
  “吐血。”
  短短两个字砸得傅渊逸耳里嗡声,
  “按你哥的话说,只是胃出血,死不了。”
  胃出血……盛恪、盛恪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更多的,等盛恪自己告诉你吧。毕竟有些苦,只有他自己知晓。但有一句,或许能让你知道你的离开对盛恪而言,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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