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匕首悄悄往身后藏了藏,寒光若隐若现,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同他落到两败俱伤的境地。
这示弱来得突兀,盛祈霄垂下眼睫,怜悯地审视着他,低下头,凑近轻吻上沈确鼻尖,“沈确,你怎么总是这样。”叹息声幽幽响起,盛祈霄脑袋偏了偏,齿尖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咬住沈确下唇,来回碾磨,“总是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一次又一次地用这样劣质的借口骗我。”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反复辜负的无奈,“是觉得我一直都会相信吗?”
唇面稳稳交叠相贴,盛祈霄控制住沈确肩膀彻底吻了上去。
推搡间,沈确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卷住了他的双手,手腕不受控制地扬起,下一秒,手中的匕首竟直直没入了盛祈霄胸口。
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盛祈霄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卡顿,随后才骤然破裂,眼中流淌着清晰的名为“受伤”的情绪。
沈确不可置信地拔出匕首,银白色的刀身被整个染红,红肿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终是消散于喉间。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盛祈霄控制了他的行动,可是他会那么傻吗,操控别人来伤害自己,况且他脸上错愕的神情是那样的真实。
那伤口或许很深,深到一直在往外淌血。
沈确踉跄着后退半步,握着匕首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却还强撑着继续用刀尖抵着盛祈霄,担下刺伤他的罪名,但错过了他颊边渐深的小梨涡,与眼底深藏的狡黠。
“放我们走!把你用在他们身上的邪术都收回去!”沈确的声音因慌乱和恐惧显得嘶哑。
“沈确,你好伤我的心啊......”
盛祈霄蹙紧眉头,眨眼间,眼眶也迅速漫上一层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扬,匕首哐当一声落了地。
下一刻,疼痛便从盛祈霄胸口蔓延到了沈确脖颈,窒息感瞬间袭来,沈确被狠狠推撞到树干上。
盛祈霄神色未变,还是那副可怜模样,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酷,“我有时候也分不清,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同样的把戏要失败多少次你才会甘心?”盛祈霄单手抓住沈确两只手腕,毫不费劲地扣压在头顶的树干上,膝盖毫不留情地大力嵌进他两腿之间,将他死死卡住,“你真的觉得,你能从我手中逃走吗?”
这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放开我!”沈确后脑勺狠撞在树干上,眼前阵阵发黑,眩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要求我留在这里,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这样……”
说到一半,沈确住了嘴,那些湮灭在这莽莽群山中的国家级探险队、专家学者难道还少吗?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盛祈霄唇边冰冷的嘲讽再也掩饰不住地全然暴露在沈确面前,与湿润的眼放在同一张脸上,极具割裂感。
他扯开染血的衣领,露出那道可怖的伤口,血液染红了一整片洁白胸膛,他说:“舔干净。”
沈确彻底僵住,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盛祈霄,满腔迷茫与巨大的荒缪感将他锁住。
是不是又产生幻听了?
“没听见吗?”盛祈霄不耐烦地将膝盖往上顶了顶,不知是触碰到了哪里,逼得沈确闷哼出声。
沈确原本被吓得惨白的脸色此时可谓是精彩纷呈,屈辱与怒火在胸腔中翻滚燃烧,他咬着牙从牙缝里硬挤出几个字:“你他妈,到底是有病还是纯属变态!”
“你觉得怎么说舒服,就怎么来。”盛祈霄不在意地俯视着被自己牢牢禁锢住,如同困兽的沈确,胸口处破开的口子除了疼痛,更多的是满足,满足于沈确对他的无可奈何。
盛祈霄手心覆上沈确头顶,加了些力道将他头往下压了压,“你舔干净的速度,决定你同伴们恢复正常的时间。我不着急,随你拖延。”
沈确气得浑身颤抖,嘴唇被咬得发白,半天没有动作,盛祈霄竟也真的没有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与自己作斗争。
身前不远处,同伴们疯癫的嘶吼,扭曲的动作,利箭般一下接一下地刺伤着沈确的心脏。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灰败痛苦的妥协,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我……你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盛祈霄点头,搂着他的腰,似在安抚,说出口的话却冷漠残忍:“你也不用做出这幅表情,你要是觉得吃了亏,我很乐意帮你。”
“那你先放开我。”沈确动了动手腕。
盛祈霄无动于衷,“用嘴就可以。”
沈确不再搭理他,认命般低下头,张嘴一口咬在他伤口边缘,换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还在不停往外冒着血。沈确无端想到了不久前的夜晚,盛祈霄失血过多脆弱靠在自己肩膀的那个夜晚,那样平和的时光,即便是假象,此后也再无复刻的可能。
他偷偷抬头看了眼盛祈霄的脸色,不是很好。
沈确不是没想过放任他流血,直至晕厥或者死亡,可他不敢赌,同伴们的疯癫状况让他没有底气,只能顺着盛祈霄,希望他不会比自己更言而无信吧。
血渐渐止住,盛祈霄胸膛一片濡湿,倒也露出了原有的白皙肤色,沈确第一次做好人,用牙齿将他衣服叼回来盖住。
“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没有预想中的刻意刁难,盛祈霄慷慨地挥了挥手,所有离奇的动作与声音瞬间被按下暂停键,老邱几人身子一软,重重倒在地上。
盛祈霄松开沈确,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影,冷漠评价:“真是,一群蠢货。”
沈确终于恢复自由,却依然紧贴着树干,以此为支点挺直脊背,不动声色垂下眼皮,视线一刻不停地巡查着,想找找还有什么趁手的武器,等老邱他们缓过神来,或许还有反击的机会。
对于他的小动作,盛祈霄并不在意,方才沈确“屈辱”的“臣服”让他心情好了些,好心提醒:“比起对抗我,建议你还是先想想办法帮他们恢复神智。”
“你什么意思?”
“你们一路走来,没有发觉这林间的雾?”盛祈霄反问。
自然是发现了的。
可他们进山时就遇到了大雾,在雾中穿行许久也没受什么影响,便只以为这山林中雾是正常的。
可盛祈霄的话,分明就是在明示这雾有问题。
“你答应我会放过他们的。”
“你理解错了,不过也不是全错。”盛祈霄将沈确拉过来,替他仔细擦干净沾到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好似回到了之前,“我只说让他们恢复正常,不再继续发疯,别的,我可没说。”
你才是最会发疯的人。
沈确无力与他辩驳,任由他摆弄着自己。最坏的局面也就是这样了,盛祈霄总不可能弄死自己,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这次出山失败了,总还有下次,只是不知道沈逸还能不能坚持到“下次”。
“盛祈霄。”沈确声音中带着深重的疲惫,“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我们走呢。”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执着着离开我?”
“我当然是要走的,难道我还能留在这里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能?”理所当然的反问。
沈确深呼出一口气,做最后的尝试,“盛祈霄,我之前说我家人生病了,是真的,没有骗你。我们之前偷拿偏殿里的东西,也是为了救人。”
他以为盛祈霄至少会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动容,可他想错了,盛祈霄只是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话语里尽是漠然:“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不过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你,想让我心疼你,以此作为筹码,来达成你的目的。”盛祈霄毫不留情地戳破所有的温情假象,“而不是向我倾诉,向我寻求帮助。”
“有什么区别吗?!”沈确有些抓狂。
“我问过你三次,问你想要什么,可是你一次也没有说。”
“我说了你就会给我吗?”
盛祈霄没有回答。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盛祈霄,我们真的得回去……”
“晚了。”
沈确几乎要陷入崩溃,音量持续拔高:“那你到底想要怎样?!我都这样低声下气求你了......”
“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盛祈霄轻轻抬起沈确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那怎样才是,是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愤怒的质问脱口而出,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羞恼,换来了盛祈霄异常认真的肯定。
“好啊。”
他甚至向后退开了半步,给沈确留足发挥空间。
沈确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不可置信地怔愣在原地,那么明显的气话,盛祈霄不可能不知道。
他是故意的。
错愕淹没了沈确所有的情绪,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最好,说到做到。”
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却被盛祈霄一把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