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刚刚数量众多的奏章像故意的似的劈头盖脸地冲佟晖方向落下。他躲避不及,锋利的纸角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钻心的疼痛让他脸部诡异地抽搐了下。
但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只能将身趴得更低,任由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冰凉的地砖上。
殿内,宫人们已经跪了一片,寂静一片,只有萧政愤怒的喘息声。
“陛下,皇城司有事觐见。”殿外小太监突来请旨,在安静的殿内甚为清晰。
“三息之内说不出要紧事,朕便将你拖去慎刑司!滚!”
萧政抄起手边的砚台就砸了过去。
因萧政毕竟年老体衰,砚台飞不了那么远,半路便跌落下来。可小太监还是吓地“花容失色”,他慌张地跪了下来。
“陛下饶命!皇城司说是与谢云逍有关!”
萧政喘着粗气,无声地瞪了他一会。
“宣!”
小太监忙连滚带爬地跑出殿外宣旨。
萧政目光阴沉地扫过佟晖。
“你还不滚,还想听什么?!”
……
佟晖面目扭曲地回了相府。
府里早围了一圈悬医阁的大夫等着给他上药,当然还有府里的幕僚及户部侍郎等官员。
“左相,陛下怎么说?”
原本以幕僚们对佟晖的了解,若是佟晖脸上无伤面容正常时,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脸色揣度出佟晖今日进宫是好是坏,但是如今……
因此,省不得得多问一句。
佟晖语气阴沉,“陛下未直言。”
幕僚们面面相觑,猜度道:
“好在陛下一直对长公主心有忌惮,应该不会真的对谢云逍有扶持之心。”
佟晖自然深知这一点,但老皇帝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对自己也不再信任……
众人还未聊几句,突然门房传来了消息,周育才派人来说有要紧事。
“又有什么事?”
“不好了相爷,宫里小太监来递消息,陛下真的赐了郡王府给那谢云逍了。”
“岂有此理!圣上是中邪了吗?!”
众人一时都有些傻了。
佟晖则面色骇人,他死死咬住牙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下一秒便差点栽倒在地。
周围的人顿时乱成一团,险险将他扶住。
“相爷,这时候您可不能再出事了……”
大夫们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闹了一阵,佟晖终于清醒了些,他眼神狠厉:
“快去唤那太监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怎么这么快就下旨赐府了!”
宫里来的小太监很快被请进了屋里。
“左相,周总管说了,许是皇城司的人说了些话,陛下才下定决心的。”
“都说了些什么?”
那小太监面露难色,佟晖摆了摆手,便有下人从袖子里掏出两叠厚厚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给公公的,这是给周总管的,还请笑纳。”
那小太监立即喜笑颜开。
“左相您太客气了,是这样,听说皇城司的人得了消息,那谢云逍与长公主不和,因不肯修弃男世子妃的事与平南王府也起了龃龉,如今他已经离了平南王府,自己出去过活了,与其父其母全都闹翻了。”
佟晖沉吟了会,急切道:
“此话当真?”
“应是不假。”
佟晖若有所思起来。
众人将宫里的太监送走后,又聚在一起商议起来。接连听到不好的消息,屋内的气氛有些沉凝。
“丞相大人,若宫里的消息属实,谢云逍与长公主不和,陛下因此若放下戒心抬举起谢云逍来,这……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佟晖眼神阴冷,有些出神。
前几日,庆郡王府的一个新来的门客,说他与谢云逍是亲戚,知道王府内幕,说那谢云逍一直便不得长公主喜欢,因谢云逍他本就是妖孽夺舍,长公主并未把其当视作自己亲子。
本来,他见那人形貌娇怯,出身低微应是男宠之流,便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本也是给庆郡王几分薄面才见了他。
且自己一直对神鬼之事嗤之以鼻,可现在再想想,谢云逍此子性格大变后便行事诡异,还数次死里逃生为人所不能为之事,联想到其妖孽邪祟之流的话……此话倒真有几分可信起来。
如今老皇帝萧政那边不知吃了谢云逍什么迷魂汤竟然无隙可入,时移世易,倒是长公主那边没准可以做点功夫……
自己数次在谢云逍这个草包身上吃了大亏,这次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佟晖的整张脸因为怨毒扭曲变形,十分可怖。“来人,递个帖子去庆郡王府!”
“嗻!”
*皇帝御赐郡王府的旨意很快人尽皆知,朝野为之咋舌,梁府旁那座破旧的子爵府被换上了崭新的牌匾:
【祥郡王府】四个大字金光闪闪、甚为醒目。
虽然谢云逍对这个封号深恶痛绝,但事出从急他也只能捏鼻子忍受了,并且“小小”地装饰了下,毕竟是自己的脸面,不得不贴点金。
作为隔壁邻居,梁从俭当然第一时间发现,并立即上门“兴师问罪”讨要说法。
可惜里头却只有三三两两的下人,他连谢云逍的影子都没见。
他憋了一肚子话想当面与谢云逍“诉说”却没找到人,只好气冲冲地败兴而归。
然后接下来,第二日,第三日,梁从俭仍是如此无功而返。
祥郡王府是有了,祥郡王本人却失踪了,这让梁从俭从最初的愤怒转向了迷茫,当然有人比他还要迷茫,那便是祥郡王“名义”上的父亲平南王。
平南王听到御赐敕造郡王府的消息便坐不住了,他立即去了祥郡王府却扑了个空,便又转道去了萧府去寻人自然也是找不见的。
其他地方逐一查访排除,谢云逍唯一可能在的地方也很明显了。
这厢的梁从俭踩空几次,兴头略减,后面便只叫小厮观望着旁边的祥郡王府,有消息立来报他。
他哪里知道,祥郡王本尊早就在梁府的后花园蜗居多日了。
此时,尊贵的祥郡王正在玉泉汀一百平米的地上醒来,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白色衣服。
他表情懒散,正打着哈切懒洋洋用早膳。
那日,贺寒舟拂袖而去,他没得办法只能指天发誓,说自己这辈子最愿意呆的地方便是贺寒舟的床边的地板上,其余地方他敲锣打鼓请他去他也不去。
贺寒舟听他如此“发誓”,并不为所动。
“敲锣打鼓请你你是不去,若是旨意一下那是你不得不去了,是吧?”
贺寒舟的眼角微微翘起,扫过来的眼风似带了凉意,看到谢云逍心里凉飕飕的。
“那……那也不去!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去,更可况是区区一张纸!”
就这样,皇帝的赐府的圣旨,谢云逍都没现身接,至今在平南王府的香案上供着。
谢云逍窝窝囊囊地当起了贺寒舟藏在家里的“田螺”小子。
整天的事除了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等着盼着贺寒舟回来。
与此同时,贺寒舟最近是有些笑模样了,但谢云逍却不知怎么有些愁容了,他心里头不得劲起来。
他自己心里分析了一下,虽说这种吃饱喝足等老婆的日子很轻松,但是这种日子过久了也吃不消。
或者说,这样的日子有些付出和收益不是很成正比,贺寒舟最近脸色也不好,也不喜欢与谢云逍太过亲近,谢云逍十次只有一次能够成功“吃到嘴嘴”。
且,那会子刚刚亲上嘴的时候,谢云逍是兴头无比之高,如今亲上了频率以后,亲完了的“后遗症”也十分厉害,贺寒舟那是全然不会理会自己的,因为一些“面子”原因,贺寒舟在的时候谢云逍只能默默忍耐,只等贺寒舟走了以后,他才能“整”上些“手艺活”。不得不说,也算“艰辛”了。
回首往昔,以往的自己还有广阔的场院任自己发挥,有数量众多的损友供自己“打骂”,可如今,自己如同“害群的野马”离开了受害群体一样心里没有着落感。
今日一大早,贺寒舟便出去了,说是府里突然来了贵客让他去作陪。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贵客正是谢云逍的便宜老爹平南王。
平南王本来以为,将谢云逍晾两天,兜里没钱的时候自然得服软回王府,哪想到这小子居然手眼“通天”,让一毛不拔的皇帝直接赐了个宅子给他,属实是翅膀硬了。
且这皇帝萧政肯如此,背后肯定付出了更大的代价才是,可是谢云逍这个臭小子闷声干大事,自己便冲皇帝讨了个郡王府要自立门户,如今又音信全无的,倒像与他断绝关系一般。
平南王想来想去必须要将这小子揪出来。
说白了,他与谢云逍的矛盾,还是贺寒舟的事,因此这小子不在其他地方,肯定在贺寒舟的附近。如今附近全排查完了,那不在附近的话,肯定就在贺寒舟的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