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而很快,荀西宥也没有心思再思虑怎么与女生继续搭讪了。
简末的精神触丝进入了他的身体,所过之处都带起了灼烧一般的痛楚。
这不太对劲。
荀西宥身上异化的程度并不高,他甚至进来与简末说话的时候都与平常没什么区别。
荀西宥脖颈的青筋隐隐突起,他自己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开眼眸,便看到了女生毫无防备的脸颊。
向导的疏导变成了一种煎熬,荀西宥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脊背处开始发痒,似乎有什么妄图冲破体外。
疼痛弥漫至四肢百骸,而在极端的疼意中,又有一种截然不同的餍足弥漫至心尖。
荀西宥的眼眸开始涣散,他能够感知到脑域中的精神体在蠢蠢欲动,操纵着他留下她、囚困她,而属于士兵的责任与本能却又令他心生羞愧。
污染是会蔓延的,帝国在与畸变兽长期的抗争之中,也有些分不清这种污染到底是一种生物入侵,还是一种传染性的病毒。
畸变兽诞生于一种卵中,它们像是植物的孢子一般扩散,甚
至能够做到无性繁殖。它们对于生存的要求水平极低,能够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大量繁衍,真空、高温、极寒,一切自然灾害在它们面前都失去了威慑力,若是不加管控,在耗尽一个星球的资源后,它们便会大肆向周围的星系蔓延。
人类向星际扩张势力时,便在某个边缘与它们狭路相逢。
深入污染区的人类会陷入癫狂,在无尽的呓语中自.残,同类相杀,最终堕化为与畸变兽类似的东西。
直至今日,帝国对于畸变兽是否拥有高级智慧,是否存在社会文明形态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试图捕获畸变兽进行研究的实验所最终都在各种事故中灭亡,项目相关的研究人员也疯的疯、死的死。
有人认为畸变兽是一种骨子里偏好侵略与战争的外星蝗虫,也有人认为他们只是感染了一种高危病毒,这些如今狰狞可怖的畸变兽,曾经也可能是一个与人类族群相似的高智商种族。
虽然关于畸变兽的一切都仍旧模糊不清,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人类必须倾尽全力防守,不断稳固、增长防护线,否则,畸变兽终有一日会向内侵蚀,吞噬整个人类社会。
荀西宥知道,哨兵总有这么一日,也许有的幸运的哨兵能够侥幸寿终正寝,可绝大部分哨兵最终的归宿都是死在与畸变兽战斗的战场上。而更可悲的,则是变为失去理智的堕化种,被队友亲手杀死,或者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成为没有自由、被鄙夷的怪物。
荀西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也会沦到这个地步。
简末至今见过的堕化种或许还是太少了,她并不知道一个正常哨兵濒临堕化时脑域会有怎样的体现,也不知道一个狡猾的哨兵在没有彻底堕化时,反而会利用精神体的特性进行伪装,掩盖自己失控的特征。
正因如此,在污染区中,时常会有上一秒还并肩作战的战友,下一秒便对着队友露出獠牙的事情发生。
而在向导的静音室中,也才会安置上繁多的安全措施。
荀西宥的精神体是蜥蜴,目避役的变种,拥有着类似变色龙的能力,这令他拥有极强的隐蔽突击作战能力,同时……也能够隐瞒脑域之中的畸变。
这几乎是荀西宥下意识的行为,生存的本能令他无意识的伪装。
直到简末对他进行精神疏导,才戳破了荀西宥的自欺欺人。
愈是在即将堕化的临界点,疏导时反而会产生愈剧烈的痛苦。
荀西宥几乎将舌尖咬破了,浓稠的血液从唇角流下来,分不清是出于痛苦居多,还是贪念居多。
在简末看来,荀西宥的脑域网络中并没有大片的污染,她清理了一小片区域后,就有些力竭得想要退出去,而在她试图脱离的一瞬间,一种恐怖的吸力突然开始挽留她,未等她升起警惕与恐惧,男子的精神域便又恢复到了平静犹如死水的状态。
神经触须成功自荀西宥的体内平安退了出来,没有再受到什么阻挠。
简末没能够意识到危险,毕竟每个哨兵在进行精神疏导时都是恋恋不舍的,而当她睁开眼,看到男人此时的模样时倒是吓了一跳。
冷俊的面容微微扭曲,像是颜料盘突然打翻在了肌肤上,显出一种混乱的、浓墨重彩的糜艶,也许是呼吸不畅,唇有些合不上,被咬破的一截舌尖露在外侧,浓郁汁水般的血液沾染在修长的脖颈、衣领处,让荀西宥看上去仿若经受了一场残忍的折磨。
这是她造成的吗?
简末觉得她只是和平常一样进行了一次精神疏导呀?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女生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
荀西宥的瞳眸重新有了一些焦距,深紫色的眼眸中逐渐倒映出了女生的影子。
年轻的向导半蹲在他的面前,担忧地注视着他,令人产生了一种被在意的错觉。
荀西宥想要让她离他远一点,告诉她自己现在很危险,不要轻易靠近自己,他可能会伤害到她,可话语脱出口却变成了卑微的请求:“简末向导,可以碰一碰我吗?”
第29章
碰他,碰哪里?
荀西宥眨了一下眼睫,他似乎也意识到这样的话容易令人升起误会,男子压抑不住地轻咳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别担心,只是今天与畸变兽作战,受了些内伤,你可以帮我擦一下唇角的血吗?”
或许目避役真的生来便会伪装,荀西宥注视着女生的眼眸,竭尽全力展露出无害的模样:“对不起,是不是很脏,我不是有意的。”
简末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她把人给治坏了。
荀西宥的手脚还被禁锢在椅子上,的确没有多余的手来擦拭血液,简末或许也不太聪明,被男人的话引导一下,便忘记了先给他松绑的事情,倒真的去给他找纸巾了。
荀西宥无法确定,是他本人便缺乏道德感,还是导致堕化的污染因子影响了他的思维,他看着女生弯下腰,神情认真地帮他擦拭血液,却逐渐升起了一种不满足的感受。
不想仅仅只是隔着纸巾,想要拥有更亲密的肌肤接触,他的脊背更痒了,有尖锐的骨骼蠢蠢欲动地试图冲破皮肉的束缚。
他应该是得病了。
荀西宥的视线描摹着女子的脸颊,向来正直的士兵在脑海中构建着堪称下.流的幻想。
如果她的指尖不止是轻飘飘落在脖颈处便好了,为什么不碰一碰他的喉结呢,她看不到那里已经在渴望地滚动了吗,他的双腿分得更开,肌肉死死绷紧了,甚至不露痕迹地挺起了胸膛。
她会发现吗,发现他此时下贱的主动,荀西宥的脑海混乱,好像只是嗅着女生的向导素便要被诱导出了结合热。
如果她察觉到他内心的脏污,她会斥骂他吗,还是会用恶心厌恶的视线注视他?
荀西宥有一刻几乎分不清想象之中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真实发生过,直到简末解开了束缚设备,男人还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哨兵,你可以离开了。”
柔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荀西宥松开了攥紧的手指,才意识到女生已经不在自己的面前。
欲望与理性在身体内挣扎,荀西宥站起身,容颜冷冽,表面却显得风平浪静:“谢谢,简末向导,下次我还能继续来找你吗?”
简末虽然平时能够治疗的哨兵并不算多,但好像每一个哨兵还都挺喜欢当回头客的。
荀西宥暗含期盼地注视着女生,直到简末给了肯定的答复后,才终于收回了过分灼烫的视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静音室。
门合上后,简末才将手指从桌面上的防护按键上移开,刚刚是她的错觉吗?好像并没有发生可怕的事情,也许,她应该对哨兵的信任度更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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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简末暂时不被允许继续治疗崖枡,但是妘君泽仍旧有每日来教简末进行深度净化。
若说进步也是有一些的,比如她现在已经能够让三只触脚一起进入到男子的精神图景里,想必具现化出整个精神体也是指日可待的。
在简末几乎有些怀疑苻九赫已经放弃了她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节奏不太一样的敲门声。
简末原本以为这个时间段的来客会是妘君泽,却没有想到,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苻九赫。
“怎么这幅表情,我是会索魂的阎王吗?”苻九赫本人倒像是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也好像并没有不管不顾便撤销了简末的权限,整个人十分自然便走入了房间中,上下打量了一下女生的宿舍。
“怎么样,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有哪里短缺或是要提建议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苻九赫犹如回到了自己家一般,也不用人招待,便直接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仍旧站在原地的简末,撑着下颌,弯起了眼眸,“还在生我的气吗,需不需要我亲自对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