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简末抿了抿唇,她应该是没有资格对白塔的长官生气的,而此时沉默着,才发觉她心中还是带着些别扭。
  “理都
  不愿意理我了?简末同学,非要我负荆请罪,你才能对我笑一笑吗?”苻九赫弯着唇说着,那副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要认错的意思。
  简末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委屈,她低垂下眼眸,声音温吞,含了点不明的鼻音:“你不是已经不需要我再继续为崖枡元帅净化了吗。”
  苻九赫可没有想要真的惹哭人,虽然他的确是希望简末学会反思,懂得不该鲁莽行事,可看着女生那副样子,他却又不禁生出了一点心虚。
  怎么还真的像是他在欺负人似的。
  向来独断专心的长官第一次产生了些他是不是做错事的想法,只是对如何哄年轻女生还是一筹莫展。
  “我可不记得我曾经下达过这个命令。之前……是我话说重了,行了吧?”哨兵都是混蛋,苻九赫也不例外,这已经算是他难得的软话了。
  可简末却显然并不满足。
  她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小朋友,口中却说道:“你之前无缘无故放置我,没有解释,不允许我去见崖枡。你也应该向我道歉。”
  柔顺的长发微微垂落下来,女生容颜带着几分倔犟,偏又显出点可怜劲来。
  从前可没人敢和苻九赫提这种要求,可男人看着女生那副模样,原本的底气就像是在无限的泄气。
  可苻九赫没想要就这么惯着简末,他可不想让女生真的在他的白塔里无法无天了:“让我道歉可以,你是不是也应该说说你都做错了什么。”
  简末那点委屈就更深了些,她偏过头,没说话,只觉得苻九赫过来似乎就是为了再特意羞辱她一下的。
  苻九赫没想到女学生这个时候还这么难搞不配合,他站起身,走到了简末身前,宽大的掌心轻而易举覆盖住女生的半张脸,将她的脸颊抬了起来:“怎么,啧,一句都说不得?”
  苻九赫抬起手指,在简末眼角的位置蹭了蹭,他原本以为指腹会沾上水润,没想到女生倒是没有哭,粗粝的指尖反而在她脸上磨出了一道红痕。
  苻九赫有些心虚,他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吧?怎么这么娇嫩。
  这人是故意的吧?
  眼尾被蹭得发疼,原本没什么的简末都有些想要被气哭了。
  “明明是你一直都不听我说话,也不愿意相信我,只会自顾自指责我……”简末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明明不想输掉气场,眼泪却莫名又掉了下来。
  好气,自己这么没用的哭了更令人生气了。
  苻九赫被说得噎住,只觉得自己在女生眼里怎么好像有那么坏。好吧,他一开始是有些生气的,气她不知道保护自己,不知道哨兵的危险,但这几日下来,再大的气也消了,反而开始担心女学生会不会心里难过。
  苻九赫终究还是在简末面前溃败下来,认命地告饶:“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好吗?”
  苻九赫想要帮人擦擦眼泪,简末却躲了一下,似乎很嫌弃他,不愿意让他碰。心脏一瞬间酸涩了一下,苻九赫原本是最不喜被人管束,越被要求不能做什么越想要去触碰界限的人,可此时面对着简末,他倒是真的连碰都不敢碰她了。
  真是个小祖宗。
  简末自己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她并非强势的性格,见苻九赫退了一步后,其实便没想再继续闹脾气了,只是男人的手实在是没有轻重,简末很怕他会直接在她脸上搓破一片皮下来。
  “你来找我,是想要我继续给崖枡净化吗。”平静了一会儿情绪,简末便仰起脸轻声问道。
  “是呀,我来求你了,简末同学大人有大量,再回来继续工作吧。”苻九赫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他实在太怕女生继续哭了,简直像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简末并没有刻意拿乔,她点了点头:“现在吗?”
  “不,不用这么着急。”虽然苻九赫并不喜欢得寸进尺的人,但女孩子倒也不必这么急迫,啧,就这么关心崖枡吗?
  微妙的妒忌一闪即逝,苻九赫弯下腰,认真看向女生的眼眸:“我听妘君泽说,你的深度净化还有些困难,若是直接这样就去面对崖枡,可能会遇到危险。”
  “所以……”苻九赫顿了顿,勾起唇露出尖锐的牙齿,“简末,用我作为练习对象怎么样?”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苻九赫也算是无私奉献了,虽然是疑问句,但他显然没有打算给女生拒绝的机会:“我看了哨兵们对你的评价,他们似乎出乎意料得……喜欢你呢,让我也试试吧,你有多么厉害。”
  简末总觉得男人的话里似乎带着些意味不明的阴阳怪气,根本不是在单纯地称赞她。既然苻九赫总是教她要对哨兵存在警惕心,那么苻九赫本人也需要被小心吧。
  “为你净化,应该去静音室吧。”简末轻声说着,即便是长官,也应该以身作则走正规流程,不能徇私才对。
  苻九赫用舌尖抵了下腮,他也不是会欺负小女生的恶霸,当然不会要求人在房间里就给自己进行精神疏导,毕竟按理来说——那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够做的事情。
  “当然,你是我的向导,一切都由你做主。”苻九赫笑眯眯得油腔滑调地说道,看不出半分正经长官的气场,令人实在对他升不起任何尊重心来。
  第30章
  即便是整个白塔的实际掌权者,作为哨兵进入静音室时也都是同样的形态。
  坐在净化金属椅上注视简末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在苻九赫眼中青涩的女学生也似乎有了几分严谨而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倒是显露出了一些作为向导的专业素养。
  简末对于苻九赫没有那样细心关照,甚至命令着长官自己系好那些绷带和手铐。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不愿意女生这般敷衍了事,刻意开口挑拨:“你不该亲自过来检查一下安全设施的牢固性吗,简末向导,上学时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简末原本肚子里就憋着点气,此时听到苻九赫的话后,也总有些不情不愿的,虽然人还是挪到了男人的身前,下手动作时却像是藏了些私怨。
  “嘶,轻点啊,你是想勒死我吗?”不轻不重的抱怨在简末的耳畔响起,音调微哑,带着些磁性,像是某种古旧的唱片机。
  简末手中握着束缚带,唇角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又很快抹平:“这是必要的流程,长官,请忍耐一下吧。”
  苻九赫低眸,很确定某个小孩就是在趁机报复,哨兵皮糙肉厚,的确不怕被带子勒一勒,很难说刚刚他的表现真实度到底有多少。
  不过,让人把气撒一撒,总该能高兴点了吧。
  “我要进去了。”那点泄愤的勇气只具现于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简末还不敢在精神疏导上大意。毕竟苻九赫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成年s级哨兵,她不想因为他的缘故让自己受伤。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要苻九赫自己打开精神屏障,迎接着简末进入了。
  苻九赫没再难为人,甚至在这个时候还压制了自己原本极具攻击性的精神力,称得上温驯地接纳了女生。
  对苻九赫进行深度净化,与面对妘君泽和谢翊时的感觉都不太一样。要说的话,眼前的男人似乎更加不信任她一些,即便勉强着自己融入她,也像是潜藏在暗处紧紧盯着她的举动,似乎只要她有一点异样的行为,他便会立刻咬断她的脖颈,绝对不肯将弱点彻底暴露在她的面前。
  “长官,你是第一次被人做深度净化吗?”简末努力了好几次,想要挤入脑域中最核心的图景里,可那一处狭小的洞穴挤得厉害,虽然有在努力放松,但每次她试图将章鱼的触脚往里塞的时候,他便又会敏感地收缩起精神屏障,在中途将她夹断。
  几次下来,简末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晕乎乎的,虽然不疼,但也莫名有种被剪断了脚脚,变成
  铁板上的烤章鱼的错觉。
  忍了又忍,简末还是没有忍住质问道,也不知道是谁主动来当她的练习工具,结果反而是他先不配合,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简末有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她终于中断了精神链接,有些不满地抬眸向苻九赫看去,却有些惊讶地看到空中不知何时飘落了几根羽毛。
  黑色的硬质羽毛散落在地面上,甚至将地板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你怎么……”
  “别害怕。不是堕化。”苻九赫从喉咙中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嗓音变得沙哑了不少,他放松了手臂积蓄的力气,逐渐生长出的尖锐羽翼刺破了身上的制服。
  他几乎差一点将这个椅子毁了。
  苻九赫还不想这么快让单纯的女生意识到,作为s级的哨兵,静音室里这些看上去坚固安全的防护设备在他眼中和能够被随意揉皱的纸片差不多。
  他总要给自己的向导一些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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