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欲叫醒含真:“含真,你醒醒......歪!含真!你快醒醒!”
  含真没有醒,马车的门帘却从外面打开,一穿着素锦织镶银丝边纹月白色披风的侍女恭身进来,行礼道:“姑娘,您醒了?”
  这侍女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白色披风下面穿着细棉面子的桃红撒花袄裙,腕上戴着一对成色很通透的玉镯,衬得肌肤欺霜赛雪般白,白玉般的脸上一对杏眼,满含笑意,正不卑不亢的望着曹诗妙。。并不如曹府里的丫鬟那样很避讳看主人的脸。
  她的发髻上还簪了两只刺金的发簪,看来是身份很不一般的丫鬟。
  她随手拿了一个大迎枕给曹诗妙靠着,跟她说起含真昏睡的原因:“......想来是迷烟吃得太饱,多睡会儿便会醒的。奴婢素云,姑娘有什么吩咐,说给奴婢听也是一样的。”
  曹诗妙忍着疼痛,任由她侍候摆弄:“这是哪里?”
  素云道:“已经进入临安府的地界了。”
  临安?
  “本县主怎么在这里?”
  “......大皇子殿下把您带来的?”
  曹诗妙一头雾水:“大皇子殿下?皇上才十三岁,哪来的皇子?”而且她睡过去之前,她的屋里只有陈圻一个人!
  “姑娘可能不知道,已然改朝换代了,如今我们主公已经在江陵称帝了,国号为“越”......”
  改朝换代了?还越国?曹诗妙嘴角抽了抽,简直难以置信。
  夏商、西周以及春秋战国时期,华夏这片土地上有一个诸侯国叫越国,越国最出名的网红便是西施。
  但曹诗妙可不认为这侍女说的是西施故里越国,她不可能穿了书以后又穿越时空,那也太玄乎了吧!
  那么,还有一个越国。它就是《会稽天下》剧本后期陈圻建立的越国。
  所以,这么快陈圻就称帝了?那也不对啊!这侍女说是大皇子殿下把她带来的?她昏过去之前陈圻还没有孩子呢!所以,现在是陈世广称帝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根本没有按照她的剧本细纲来嘛!这故事彻底脱纲了!
  她问:“你们主公是......?不不不,素云姑娘,敢问皇帝陛下名讳?是陈圻还是陈世广?”
  素云很吃惊曹诗妙的反应,没想到这个前朝的县主听到改朝换代了,一点也不惊慌,没有丝毫的诚惶诚恐和患得患失,反倒是打听皇上的名字,这多少看着只是好奇心太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素云终于不再满面笑容了,她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姑娘,您是大皇子殿下带来的,以后便是大皇子殿下的人!虽然名份未定,但不管您以后是什么名份,以后您都不可以直呼他的名讳,更是不可以直呼陛下的名讳!”
  这话曹诗妙听是听懂了:无非就是如她想的一样,男主的爹称帝了,她的剧本脱纲了!事情已经脱离她的细纲,如脱缰野马一样奔驰到她未知的方向了!
  曹诗妙好郁闷,别人穿个书都带了金手指,怎么她穿个书就成了这样?
  她无比郁闷,发现看什么都烦躁:这死丫头刚刚是不是一副教训她的语气?还说她是陈圻的人?excuse me?有没有搞错!她什么时候成了陈圻这王八蛋的人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冷着脸说:“去把陈圻给我叫来!”
  她这么一凶,素云顿时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姑娘做的事,她多什么嘴。她以前是县主,现在跟了陈圻,虽然名份未定,再怎么也是主子,她有什么错失也轮不到自己来指手画脚!
  曹诗妙声音更高:“你是聋子吗?我说把陈圻给我叫来!”
  许是她这一声太中气十足了!马车一下就停了!
  素云正要问什么情况?陈圻冷着脸进了马车,风尘仆仆的样子,看着像是马上急奔的缘故。
  素云行了礼,道:“殿下的事情可办妥了?”
  “嗯。”他不愿多说,指着倒在马车角落里的含真:“你把她给我处理一下!”
  曹诗妙傻眼。迁怒啊!这分明是迁怒!他肯定是因为听到自己刚刚直呼他名字要处死含真。
  她一壁拉着素云,一壁问陈圻:“喂,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陈圻看她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像个大刺猬,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以后所有事都变了,明明前世父亲到死都没有称帝,这一世却提前了三年称帝,弄得他很多计划都乱了,刚刚还亲自去见了临安太守,回来就听到她正在生气的叫他的名字。
  他坐在床边,道:“你放心,她即是你的侍女,我是不会将她怎样的,处理的意思只是把她弄醒了带出去早点适应环境......况且我也有话对你说。”
  素云看曹诗妙不再拦着自己,便走过去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放在素云鼻下给她闻了闻。
  陈圻垂下眼睛看曹诗妙,她的脸映衬着苏绣百花绛紫滚金迎枕,显得十分白皙,头发没有丝毫装饰,水滑的青丝落在大迎枕的缎面上,发出绸缎般的光泽。
  含真醒来,颤着声音问曹诗妙:“小姐,我们怎么在这里,都督把您怎么啦?”
  她的问话让陈圻略感尴尬,把她怎么啦?天知道这一天他已经在心里把她怎么了很多次了,但是太忙了,并没有!
  他扬了扬手:“素云,把她带下去,把话跟她说清楚,她若是搞不清楚状况,就杀了她!”
  曹诗妙倒抽了口凉气,终于意识到事态有点严峻,莫非她以后都将面临任人宰割的局面?陈圻说要杀了含真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像在说今天下雨了一样平常。
  第23章 打脸 这事儿还由得了她?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陈圻先开口:“脖子还疼吗?”
  “......”
  我勒个去!现在脖子疼不疼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她掳来干嘛?
  她默了默,尽量冷静了一下,道:“趁现在还不晚,赶快送我回曹府。”
  “已经晚了。我去找你的时候就已在都督府的大牢里找到了一名与你身高体型相似的女囚,她现在代替你葬身在了你院落的火海里。”
  曹诗妙难以置信,身体如深寒受冻般轻轻颤抖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制造了她的假死,人们现在以为她死了?
  她确认道:“你是说你设计了我的死?那你还把我带在身边做什么?你原先不是很讨厌我吗?我就搞不懂了,你现在为什么非要带着我呢?还颇费周折的制造了我的死?陈圻,你究竟想干什么?”
  “陈圻?”这小女子居然直呼他的名字!简直岂有此理!
  她的反应显然令陈圻难以置信,她这么来到了他的身边,她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吗?她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从昨晚开始,他就开始怀疑她不如上一世那么喜欢她了。但是她以前不是挺喜欢他的吗?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千方百计的想着法子接近他,想赢得他的喜爱。尤其是上一世,她还自请为妾。她现在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现在不是应该温柔晓意的讨好他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一点也没有前世那种温婉柔顺的态度,亦没有一点王朝覆灭时该对上位者的谦卑态度,更是没有对她自己生命负责的求生欲望,陈圻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但谁叫她前世给了他让他重生的护身符呢?他想着,还是好好的教育她一下吧,让她知道他是她的靠山她就知道乖了。
  让她知道,没有他,她的生死将轻于鸿毛。
  “曹诗妙。”他说了这三个字以后暂且停住,以无比凌厉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塌上的她,他还穿着从二品的绯色右衽圆领官袍,那只是上军都督的官袍,却因这三个字生生的把他的气势变得高高在上。
  曹诗妙打了一个寒颤,生生的把军训时教官点到她名时的那声“到”给淹没在了喉咙里。
  她镇定了一下,特意换了一种慵懒的姿势躺着。下面明显是要吵架的,她在心里盘算着说辞,这种事,气势上当然不能输啦,所以她以喉咙发出的气音蔑视般的问:“你想干什么?”
  一副“陈某人,你要翻天吗?”的质问语气!
  其实这只是浮云表面的色厉内荏的强势,她企图以她伪装的凌厉态度割裂这个臭男人自以为是的施恩者的优越。
  陈圻挺拔的站在床前,很是惊讶!再次怀疑她怎么是这样的态度?
  这不应该!
  他是多么的为她的未来考虑,她却不能给予他的施恩正确的回应。
  这万万不应该!
  两世加起来也从来没有哪个美人像她这样过。
  她冷冷的盯着他,刹那间让他觉得空气似乎不再流动,像春寒料峭的早晨不合时宜的寒冰,把他心里那些昨天晚上才刚刚生起的嫩芽给摧毁掉,再也不复生机和活力。
  但陈圻是何许人也,他同样回复以清冷的言语:“我这是在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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