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关自西牵动了下嘴角,心烦意乱道:“不知道,但我现在想要见他。”
  卓一然从口袋里把迈巴赫钥匙往桌子上一拍。
  门铃响了,卓一然一句话都没说,打开门把外卖拿进来,坐回来准备进食。
  关自西笑着看了看卓一然,眼底很酸,酸到觉得卓一然点的饭有点熏人……他后知后觉地发问:“你点的什么?”
  “泰式手撕柠檬鸡,还加购了两个金枕榴莲。”
  关自西发誓自己那瞬间想把卓一然摁进榴莲里,把他一张脸扎得全是窟窿。
  “不过呢,我还是由衷劝你,想清楚了再去。别碰上面了,又把这矛盾弄得越来越大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卓一然冷不丁地出声提醒道。
  “我就在楼下看看。”
  第61章 你选他又怎么了?
  61
  关自西没开卓一然的车,拿上外套后便去了陈崇家楼下,他找到那根熟悉的电线杆,伸手拍了拍,心想,真他妈是老朋友了。
  抬头朝着十楼望过去,灯是暗的。而现在才晚上八点钟,陈崇或许还没有回家。
  现在的关自西没有勇气也没有做好准备面对陈崇,陈崇放了狠话让他再也别出现在他的面前,警局门口匆匆一面中态度也异常坚决,他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关自西想,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会一直在原地等待,他得学会接受陈崇不在原地的事实。
  可是只是想想,又深觉心里有块儿肉被割掉了,滋啦溢出来很多血,不会死,又很痛。
  关自西没什么力气站着,索性便蹲着,出来的急,没带烟和打火机,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部手机。
  他想起头一次见陈崇的时候,这人在玩宾果消消消,打开手机玩了一会,却又觉得很无聊。
  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关自西蹲着蹲着,只觉得眼睛里发酸发热,慢慢地有眼泪滴在他的膝盖上,渗进他的裤面。
  本被强压下去的情绪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关自西无助地抬手用手掌盖住眼,紧紧咬着嘴唇,他不由自主地握拳,恼火的在膝上捶打了很多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陈崇好?
  陈崇凡事都让着他,什么都以他的意愿为先。陈崇从来不觉得他虚伪、华而无实,他只是觉得关自西喜欢,关自西想要,于是会带着关自西去昂贵的餐厅吃饭,给关自西买昂贵的用品,就连去买菜的时候都要做那个多花钱的冤大头。
  也许陈崇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有钱,可陈崇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也从来没有认为关自西不配过。
  有的人认为他不配住那样的房子、不配和卓一然做朋友、不配出席这样或那样的场合,陈崇却认为他喜欢就好。
  关自西就是知道陈崇是个很好的人,才不舍得陈崇在他身上耗费那么多的心力,他才不要陈崇的一切,不要陈崇把命搭在他的身上,不舍得陈崇为了他不顾一切。
  关自西明明想要他幸福,却让陈崇变得很痛苦。
  他那晚确实被吓到了,或者说一整天都被吓到了。陈崇平时从来不会那样对待他,最严重的时候不过是在他面前说点狠话。
  这种时候,只要关自西说更狠的话攻击回去,陈崇就会让步。可是那天陈崇没有,关自西想起陈崇黑压压的眼睛,想起那句冷漠无情的“我就是强奸你”,就觉得浑身胆寒。
  想起陈崇顶着脸上的血,说他要杀了赵峰,要替他摆平所有事,要把命给他的时候,关自西同样很害怕。
  平时,他在陈崇的世界里横行霸道惯了,有些事闹一闹都能如他所愿,所以关自西从来不害怕陈崇。
  不害怕陈崇会伤害他,哪怕决定离开,信任也依旧压在陈崇那里。
  关自西一直依赖陈崇,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陈崇站在他背后,支持包容他的所有,无耻点说,哪怕他次次把陈崇推开,他心底还是依赖他。
  可是现在这个人不见了,被他搞丢了。
  关自西神经胀痛,耳边轰鸣着只能听见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刺痛他浑身上下每一处。
  你选他又怎么了?
  “操。”关自西发觉自己眼泪完全止不住,暗自低骂一声,拽着自己的风衣就往脸上擦,此时也顾不上钱的问题,他得解决一下自己脸上淌小河的问题。
  关自西缓了缓,又反反复复哭了很多次,想起陈崇的疤,想起自己说的难听的话。直至半夜,陈崇家的灯依旧没有亮起。
  陈崇没有回家吗?
  关自西动了动已经麻掉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准备上楼,等他乘坐着电梯到达十楼,发现摆在陈崇家门口的绿植已经接近枯死了。
  关自西弯腰下去,把花盆里的枯叶挑出来,摸到湿润的土壤,才发觉这盆绿植是有在浇水的,但还是要枯死了。
  他心底说不上来有股奇怪的感觉,慢慢收回脏兮兮的指尖,回头留恋地看了这扇门一眼,拢了下衣服慢吞吞下楼。
  关自西无功而返,魂也丢了。
  早上八点,关自西准时拨打电话给庄畅,对面只有两声嘟嘟挂断声,他坚持不懈地又拨打了一遍,等到庄畅接通后,他才意识到这个点没课的大学生应该还在睡觉。
  并且很不愿意接电话。
  关自西听见庄畅相当窝囊却又小发雷霆的一句“干嘛”,还是开口说了声不好意思,紧接着又问:“我想问问,陈崇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吗?”
  庄畅听他是来打听陈崇的,在宿舍床上顿时坐直,觉算是彻底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淡声道:“他去首都了,应该会去一个星期吧。”
  “……首都?”关自西有瞬间怀疑了下自己的耳朵。
  怎么又是首都,首都他妈的有谁啊。
  庄畅沉吟了下,说:“见面聊吧,在我们学校南门对面的咖啡馆,九点,我等你。”
  关自西抵达咖啡馆的时候正好九点,庄畅已经坐好,还给他点了饮品,他多瞄了眼,看见庄畅自己点的是奶茶,给他点的是杯美式。
  庄畅见关自西眼下泛着青,龇牙咧嘴了下,良心发现的把那杯推开了,说:“你还是别喝了。”
  “陈崇为什么去首都?还去那么久。”关自西拉开凳子坐下,没理会庄畅的动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微微蹙蹙眉,没对这杯难喝到爆的东西做过多评价。
  庄畅深深瞧了他一眼,然后说:“我问你个事,你……你会不会对崇哥负责啊,就是、就是会不会把他当家人一样对待?”
  庄畅憋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那两个字,他觉得太怪了,尤其是放在俩男的身上。
  关自西端着那杯难喝的咖啡又喝了一口,沉默着盯杯中鼓起的泡,不知道在想什么,等那个泡静悄悄地破了。
  这个问题格外耐人寻味。
  关自西想立刻回答会,答案却又卡着不上不下,想到陈崇为了他连命都可以搭上,似乎是给自己找到个更加服帖的理由。
  “……会的。”
  庄畅没由得别扭了下,清清嗓道:“你也别怪我这样,就是这种事是崇哥的隐私,我看你们关系也挺僵硬的,不敢直接说。我也是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想着要不告诉你。”
  “他去首都是见一个人去了。陈崇他爸爸十一年前被控告开补习班的时候强奸,他去见那个当事人了,原本这个当事人也一直联系不上,但是他前段时间去过一次首都,和当时的另外一个补习的学生见了一面,这个学生找到的当事人。”
  “因为陈崇一直觉得他爸爸是冤枉的,他爸当年取保候审期间跳楼去世了,那时候他妈妈在外省找人,听说了这个消息出了车祸,人也没了。”
  庄畅莫名其妙哽了一下,舒缓心情长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然后那边就联系了陈崇他小姨,陈崇就来江市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以为他就是不爱说话,后来发现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就是,他、他会自残。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他身上伤口挺多的,基本都是自己划的。我头一次发现这事的时候时间有点早了,去他小姨家找他的时候发现他一个人躺在房间里,地上流的都是血。我吓得差点晕了。”
  “那时候我们十五岁吧?我哭着要给我妈打电话,他不让我打,我就蹲在他房间里哭了一下午。”庄畅顿顿。“后来我长大了,也懂事儿了,就高中的时候,他的事也明白点、知道点,他也跟我直说了。”
  “他是打算去死的,等他想干的事干的差不多了,他就去死。”
  关自西手心出汗,攥紧自己的裤子,不知不觉掐着裤子,那片被濡湿了。
  恍惚间窒息感又再度覆盖上来,他面色不算好看,撑住自己的身体追问:“然后呢?”
  “崇哥没有痛觉,我觉得可能有点这个原因吧,我觉得他也有点心理病,我不太懂。我之所以跟你说,是因为我真没招了,以前看他和你相处的时候感觉还挺好的,最近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有点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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