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舍友得知凶手还未归案,担心凶手来宿舍打击报复,全都暂时搬离了宿舍,崔天路的这间宿舍也就空了下来。
宿舍门是被锁着的,肖窈没有钥匙进去,这难不倒她。
在末世摸爬滚打十年,无师自通的开锁技能,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她从空间里掏出一根铁丝,对着圆把手钥匙孔一阵鼓捣。
周围宿舍的工人们发出此起彼伏的鼾睡声,夹杂着几个男同志叽里咕噜说梦话的声音,将她撬锁的轻微动静很好的掩盖下来。
几秒钟以后,钥匙孔发出咔得一声,门锁解开,肖窈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寝室里一片黑暗,寂静无声,肖窈将随身的小电筒打开,光芒照亮的那一刹那,她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被眼前的东西吓一大跳!
六张铁架子上下床的中间,立着一根红色脱漆的四方形木凳子,凳子上放着一张十寸左右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浓眉大眼,五官清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空空的看着她,照片前还放着一个装有沙土的白瓷大碗,上面擦着几根已经燃尽的香,红色的香油姿态诡异的散落在沙土上,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饶是在末世经历无数恐怖画面的肖窈,看到这一幕,心脏还是被惊得急剧跳动两下。
很快她镇定下来,看着照片上的男人。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照片上的男人应该是崔天路,人倒是跟肖翠兰描述的一样,长得人模狗样,挺精神。
只是这人生成车间组长后,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谁都面无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知道肖大芳看中了他哪里。
看他的照片,应该是不久前洗出来的,照片还很新。
也不知道这人是在什么情况下拍得这张照片,表情和眼神都怪怪的,看得人很不舒服。
肖窈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猜测这照片应该崔天路的家人摆放在这里,还特意给他烧香,目的怕是为了祭奠他的亡魂,让他给家人托梦,早点捉拿凶手。
有这样诡异的照片存在,宿舍里的其他人哪敢住啊,纷纷搬离了这间宿舍。
肖窈从目光从那张照片离开,举着手电筒四处照一圈。
宿舍不大,大概只有十来个平方,六张铁架子上下床三三对立放着,其他五个床铺的东西都收拾的只剩下一些稻草木板,左边靠里的铺却是窗套被褥洗漱用品什么的都在,只是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是崔天路住的床。
肖窈走了过去,在那床铺四处看了看。
床上的褥子半新不旧,凑过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床尾的地方挂着两件直缀衣裳,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油污。
按照肖翠兰所说,崔天路是肉类分割车间的组长,平时需要用刀分割肉类,他身上会有许多油污,但他的被褥衣服很干净,如果不是他勤快洗衣服,那是他对象帮他洗的。
肖窈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绝大部分男性,洗衣服都会随意搓洗了事,不会把衣服边边角角的污渍彻底洗干净。
不知道帮崔天路洗衣服的,是肖大芳,还是王红艳。
崔天路床上的东西不多,除了被褥枕头两件衣服,一本《钢铁是怎么练成的》的书籍,几个晾衣架,没别的东西。
床下则放着一个劳动最光荣的半旧搪瓷洗脸盆,一个红色塑料水桶,一块用得只剩下拇指盖大小的香皂,再没别的东西。
崔天路的床被公安和家属翻找过许多遍,有用的东西早就收了,肖窈看到崔天路的床,心里也不奇怪。
她拿起床头搁置的书籍,认真的翻看一遍,很遗憾,泛黄的书籍除了崔天路的一些翻书摁得口水印以外,没有别的东西,甚至崔天路都没用笔在书上画过一个符号。
肖窈有些失望地放下书籍,沿着宿舍转了一圈,又去翻找其他工友睡得床铺,依旧一无所获。
肖窈站在宿舍中央四处张望,企图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阵阴风吹来,崔天路的照片被那阵风吹倒在凳子上,发出啪得一声,在寂静无声的宿舍里不断回荡。
肖窈惊得心脏又重重跳了一下。
她忍不住嘀咕:“崔天路,你应该知道,不是我杀得你,你要想让我帮你抓到凶手,你最好少吓唬我。”
她说完这话,阴风明显小了许多,肖窈抬头望向前方,发现宿舍朝里的地方有个小阳台,上面有两扇木框玻璃窗户,其中一扇没关好,开了筷子大小的缝隙,风从那里吹进来的。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在窗户细缝里,有一指头深的细碎木屑,而木屑中,似乎有个泛黄的小东西,埋藏在那小堆的木屑中。
第7章 雨夜杀人案7 王红艳
从三月开春开始,榕市一到夜晚就下雨,已经连续下了快一个星期的雨,也没个停歇的时候。
三更半夜,做了噩梦的王红艳从病床上惊醒,她气喘吁吁,慌慌忙忙地摸出放在枕头底下的一只手电筒打开。
当灯光照亮狭窄的房间刹那,王红艳看着熟悉的房间布置,不由松了口气。
自从崔天路被人杀死后,她基本每晚都会做噩梦,梦里的内容千奇古怪,经常吓得她在半夜惊醒,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
她坐在床上,望着墙对面贴的伟人画面,以及满墙的报纸怔神了一会儿,脑海里一直在回想刚才做得噩梦。
梦里,一张惨白无色的人脸近距离贴在她脸上,她能闻到那张脸嘴里高度腐败的臭味,看到那双眼窝深陷的双眸里,灰色的眼珠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感受到一双瘦如鸡爪的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梦里的感觉太过真实,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她醒过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不得不伸手去摸脖子,自然什么都没摸到。
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只银色齿轮手表看时间。
二点四十一分,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
她盯着手表上转动的分针出神,后半夜,她怕是睡不着了。
她是肉联厂的科员,明天还要上班,即便知道自己睡不着了,她也得强迫自己睡。
正当她准备倒回床上继续睡觉,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咯吱——咯吱——咯吱——
像是有一扇老旧没关好的木门,正被风吹着,不断开开合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王红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她所在屋子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缝。
外面下着小雨,透过不到巴掌大的门缝,她能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中,细绳一样的雨丝,随着晚风,从那开开合合的门缝里吹进来,带来森冷的水汽。
木门被风吹得张张合合,时不时撞在凳子上的木门,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催动着她的神经,她想跑过去关上房门,双脚却僵硬着,一步都挪不了。
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喉咙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恐惧像海啸一般,将她整个人淹没。
自从她做噩梦开始,每天晚上入睡之前,她都会仔细地检查门窗,将它们关好,甚至还在门口抵了一个很重的椅子。
她很确定自己睡觉之前是把门关好的,怎么现在,门被打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不知道坐在床上坐了多久,整个房间里除了她的呼吸声,只剩下那只银色齿轮表的指针不断转动的声音。
极度的恐慌之后,门外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王红艳渐渐冷静下来,强迫自己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挪到房门前,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往左侧门边的玻璃窗户看去,那是她所住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户,从门到窗户中间隔了大约三块砖头的距离。
细雨随风拍打在窗户上,让窗户模糊一片,她看过去的时候,一张人脸贴在窗户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血液瞬间凝固,噩梦中的人脸和窗户上模糊的人脸重合,王红艳再也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啊————!”
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晚,大院其他人家听见声音,纷纷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穿上外套,拿着手电筒或者油灯出门,看看是什么情况。
细细密密的雨水中,王红艳穿着一件贴身长睡衣,站在大院中央,双手握着一把菜刀,浑身颤抖着望着大院紧闭的门口,像是疯癫了一般乱砍乱喊:“谁?谁在装神弄鬼?!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大院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来的怪异。
自从崔天路死后,几个公安来大院进行调查,还对王红艳的房子各种搜查以后,王红艳人就变得怪怪的。
王红艳是肉联厂财务科科长老婆的侄女儿,父母都在机关单位工作,她大学还没毕业,就靠着她姑父的关系,成为了人事科的科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