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刘香说着突然还浅浅的笑了一下,但笑容很是讽刺,“曾经的我也想好好活着的,我不爱我那个相亲结婚的丈夫,但我爱我的孩子,他多可爱啊,会冲我笑,还那么小一团,就知道将嘴贴在我的脸上,笨拙却又简单的表达爱意,糊了我一脸口水,我知道我那个前夫人不怎么样,但为了孩子,我愿意忍耐,我刚重新上班没多久,我还没有太多的存款,我们住的那个房子是他的婚前财产,即使离婚我也分不到多少钱,他那么可爱,我不能让他跟着我吃苦,再等等,再等几年,只要我多存一点钱,哪怕租房我也会带着他独自生活,可结果怎么样呢?”
  刘香又笑了,笑容很是灿烂,但眼神却是悲伤充满仇恨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对当年的事记忆犹新。
  刘香声音有些尖锐的说:“他死了,我的孩子死了,就死在我每天生活的家里,他的父亲,血缘上的父亲,却是杀他的凶手,更可笑的是孩子的死在法律上只能归于意外,好可笑啊,多可笑,我痛苦、我怨恨、我想报仇,可所有人都在劝我,孩子已经没了,你还年轻,要朝前看,等时间长了就好了,你要实在喜欢孩子,就再生一个,说不定你们的母子缘还能再续上,他说不定还会再投在你的肚子里。”
  “多可笑,”刘香的声音越发尖锐,像是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一样,“那是一条命啊,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年,可他也是一条命啊,但在其他人嘴里他是那么轻飘飘的,他活着的时候,好似很多人爱他,可他死了我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爱他。”
  “所以你杀了前夫和那个女人替你的孩子报仇?”许年趁机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刘香看了许年一眼,表情忽然就冷静下来了,关夏心中暗道不好,果然刘香冷冷的道:“他的死不是因为车祸吗?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很可惜,他的死跟我无关,或许是老天开眼吧,那对狗男女都死了,也算替我的孩子报了仇。”
  关夏没想到刘香的情绪来的快平复的也快,她之前还以为刘香是在崩溃的边缘,现在看样子精神状态还挺好,至少还能再熬一阵子。
  关夏以为她们今天会无功而返了,都做好了下次再来的准备,谁知道关夏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刘香的情绪又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激动起来。
  通过刘香有些颠三倒四又车轱辘一样来回重复的话语里,关夏隐约窥探到了一点真相。
  刘香之所以为那个组织做事,除了想要依靠他们替自己的孩子报仇外,还有一点就是,她确实是嫉妒。
  她在某一方面,的的确确很同情跟她同是女性的人,但在另外一方面,她嫉妒着每一个孩子乖巧,脸上洋溢着开心笑容的母亲。
  只要见到带着孩子其乐融融的场面,她就会控制不住的晚上做噩梦,梦到从前的场景,上一秒梦到孩子甜甜的冲她笑,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停止了呼吸,苍白瘫软,再也不会动的尸体。
  这么多日日夜夜后,她看似被动,实则主动的变成了那个组织的刽子手,她将那些笑容满面的母亲变成了跟她一样的同类,看着她们痛苦,她心情就平静多了,也不会再做噩梦了,她讨厌那样的笑容。
  第177章 是不是里面埋着什么东西?……
  心中的又一个疑惑被解开,关夏却没有释然,她只是平静的看着刘香的表情扭曲,一会儿痛苦,一会儿解恨,一会儿又兴高采烈。
  要不是关夏知道刘香并没有精神类的疾病,只看她这个模样,当真以为她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香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关夏抓紧时间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那些被你们拐走、绑走的孩子,会面临什么吗?”
  或许是这个问题已经被审问了许多遍,刘香半垂着眼皮,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麻木的回答,“我只想好好的顾着自己,我顾不上别人。”
  虽然刘香的话语简短到看似没说什么,但关夏却听懂了,她或许知道那些孩子会面临什么,但她作为加害他们的刽子手,她没能力、也没心情去考虑多余的事情,那些孩子是死是活,她无所谓,也懒得想。
  审讯到这里,关夏想问的都问过了,转头询问的看了许年和庞乐一眼,在得到两人没什么想问的回答后,便打算站起身离开。
  谁知刚抬了个屁股,刘香却猛的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关夏,有些神经质的道:“我知道我应该是从这个地方出不去了,或许也活不到明年了,但我的孩子不能无人祭拜,自从他没了后,我每个月都会带上些他生前爱吃的东西和喜欢的玩具去看看他,你行行好,能不能帮我去看他一次?就一次,就这个8月,去一次就好,我求求你了。”
  也不知道是从关夏身上感受到了什么,明明有三个人,但刘香只牢牢的盯着关夏,还试图站起身跪下去磕头。
  这一举动顿时惊动了守在一旁的看守人员,两个人迅速过来控制住了刘香,只是刘香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拼命说着哀求的话,最后看守人员只能拖着她离开了这个房间。
  眼看着刘香消失在门后,铁门也重重的关上,关夏却迟迟没有收回目光,她皱着眉头回忆着刘香刚才的话语和举动,总感觉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关夏还没想清楚,庞乐就气的忍不住骂出声,“卧槽,这个女人有病吧?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是个罪犯,居然让警察去替她祭拜她的孩子?她怎么想的?她是不是看关夏好欺负?”
  庞乐气的都双手叉腰,看样子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恨不得冲进去教训刘香一顿。
  关夏顾不上安抚庞乐,本能的转头看向许年,就见许年也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
  关夏顿时眼睛一亮,看着许年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刘香话里有话?”
  许年迟疑了片刻,才点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是有点不对,她像是在提示什么。”
  关夏仔细想了想,试探的说:“难不成是他儿子的坟墓有什么问题?”
  许年又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说不上,就是感觉上她好像在对我们进行提示。”
  庞乐在一边听的莫名其妙,插话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提示暗示,我怎么没听出来,我听着就是她在提异想天开的要求,真是太离谱了,我们是警察,她是罪犯啊,一个罪犯居然让警察去祭拜她的儿子,真是倒反天罡。”
  庞乐随口吐槽着,关夏却听的精神一振,“对,就是这个道理,按照正常的情况,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提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刘香明知自己犯下了那么多恶行,警方对她深恶痛绝,但她还是提了这种离谱的要求,显然她是在暗示什么。”
  庞乐听的瞪大了眼睛,“不是,你们还推测上了,就不能是她真疯了,提出这种警方绝不可能答应的要求?”
  庞乐转头看着许年,试图从他那里得到支持,谁知许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有点蹊跷,反正伍英泽还没抓回来,咱们还有点时间,既然心有怀疑那就干脆去看看,说不定真的会有所发现。”
  庞乐看看许年,又看看陷入沉思的关夏,到底没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只是忍不住一脸怀疑,拼命回想刚才自己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至于刘香孩子坟墓的所在地,关夏在坐回车上后,先是问了问周队,在得到范娅也被关押在城南看守所后,便又走了回去,通过范娅来得知答案。
  范娅自然没有隐瞒,很是干脆利落的说了出来。
  但让关夏意外的是,刘香孩子的坟墓并不是在哪个墓地,而是在上双市郊区一座半开发的野山里。
  又一次从看守所出来后,庞乐忍不住道:“这个刘香,确实挺奇怪的哈,要是十几年前手头上没钱,将孩子随便埋在了山里还能说的过去,但这几年她已经是外围成员里的核心人员了,还掌握着好几个小型团伙的犯罪资金,依她表现出来的人畜无害又热心周到的形象,想给自己孩子买一个风水好的墓地,轻而易举啊,难不成她还真在其中搞了什么小动作?”
  具体那个孩子的墓里是不是真有东西,关夏还不得而知,所以有点无法回答,只是道:“下午三点多了,从范娅那里得到的刘香孩子的墓地地点,从南平分局走更近一些,刚好这点时间够季姐她们准备工具。”
  关夏说着掏出手机给季安打电话,为了节省时间,关夏并没有说的太详细,只简明扼要的说清楚了要带的东西。
  等挂断电话后,关夏就听庞乐又有些好奇的问,“你们说,刘香刚才最后的那番话,有对其他审讯她的警察说过吗?”
  关夏回忆了一下中午才看过的口供记录,很肯定的摇摇头,“没有,如果刘香有说过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即使审讯的警察不理解,但还是会如实在口供上进行记录。”
  “那就奇怪了,”庞乐又道:“我记得周队说过,从刘香被抓回来,被轮番审讯过了十来回吧,还换了好几个审讯的专家,怎么那会儿刘香不说,偏偏今天咱们过去了就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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