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清静清静,一口气堵在心里,憋得慌。
  董只只难得豪爽,花八百包了一间私人影院房间。
  她在走廊扭头:“陈嘉弼,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别躲了,出来。”
  陈嘉弼在楼梯转角慢吞吞现身:“我想陪你。”
  董只只爽朗哼哼两下,刷门禁,“你确定?”
  大的看似三句话打不出个闷屁,实则内心细腻,这点董只只一清二楚。
  陈嘉弼喏喏点头。
  “行,别后悔就好,一会不许笑。”董只只进门,把包包往圆床上一甩,仰面朝天蹦上去,见房里半天没动静,坐起身,挥手招呼,差点笑岔气,“进来啊!杵在门口像根木桩,没见过世面?”
  陈嘉弼是真没见过世面,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房里大红色格调,到处充溢香艳气息。大圆床悬挂粉丝蚊帐,顶部镂空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住蚊子,天花板上的镜子映衬出她因走路急,略显潮红的面颊。边上厕所玻璃全透明,靠窗摆放一把奇怪的皮质躺椅,模样相当奇怪,有好几条腿,张牙舞爪,像只八爪鱼,陈嘉弼从未见过。
  董只只拿起遥控器,偏头提醒:“别动那椅子,脏,过来坐。”
  这种打着私人影院的噱头,暗地里为饮食男女提供私密空间,淌涓涓细流,董只只深谙其道,在韩国开过几回,两地格调大同小异。
  陈嘉弼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好奇,一个劲地吞口水,面色潮红,像一只烂番茄。
  董只只没掀床罩,从食物零售架上拆包薯片,看起脱口秀。
  一包薯片二十块,超市只要七块,楼下胭脂店更便宜,买薯片送临期棒棒糖。
  往常叫陈鼎之下楼买生抽,老板净挑贵的拿,她厚着脸皮下楼去换。
  今日董只只打破抠门原则,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若是以往,两人处在如此撩人之地,他定会想入非非,或许还会鲁莽行事。何况这是她主动选的地,怎叫人不浮想联翩。
  然而,见她嚼薯片,看脱口秀,时不时蹦出几声爽朗笑声。陈嘉弼全然不做他想。
  姐姐今日情绪不佳,极力安抚,当是首要。
  可心尖磨人,陈嘉弼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味,像个愣头青,坐在圆床边沿,屁股像是被针扎,浑身不舒服,扭来扭去。
  董只只斜睨一眼,瞅见地上书包:“你不喜欢看没关系,去前面台子上写作业。”
  陈嘉弼走得急,书包忘放家里,背着出门。
  边上是脱口秀演员的逗人金句,面前架子上一排眼花缭乱的商品映入眼帘,品种繁多,远超他的认知范围。
  陈嘉弼没心思写作业,目光在这些未知的神秘和身后的姐姐间,不断。
  他感到痛苦,一边是姐姐闯下弥天大祸,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弥补,否则弟弟今后在学校要吃苦头。另一边,暗自琢磨各种玩具的使用方法,臆想姐姐有没有用过,和与生俱来的蛟龙相较,哪个更得劲。
  仿佛被撕裂成两半,无端陷入痛苦和纠结中,真相扇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打醒,思考补救措施。
  半小时过去,陈嘉弼只字未写,实在憋不住,扭头试探:“今天动静有点大,老师和家长可能有想法,我认为这事没这么容易收场。”
  话说得含蓄,董只只是谁,风里来雨里去,社会过江龙,这点小伎俩搞不清楚状况,出来混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她调成静音,摆摆手,风轻云淡:“小事情,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
  陈嘉弼抖抖眉,关乎弟弟,他怎能不担心:“我怕……我怕鼎之……”
  “你怕鼎之被人穿小鞋,今后在学校混不下去?”董只只撸开圆床上的薯片屑,拍拍床,“这没外人,隔这么远说话,累不累,过来讲。”
  房间大,说话有回音,娇吟中透着绵长,是该私人影院的特色,网上好评如潮。
  董只只不以为然,纯粹觉得隔大老远说话费劲,做哥哥的担心弟弟,不如把话说开,省得他又钻牛角尖。
  陈嘉弼盘腿坐,不敢靠得太近,担心生出别的想法。
  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讨论正事。
  要说董只只是意气用事,也说得通。
  在挥那一巴掌之前,甚至更早,让陈鼎之给对方赔礼道歉前,她已想通透。
  从她一进门,班主任第一句话,已经盖棺定论,不管是不是陈鼎之先动手,这罪名都得担,摆明帮偏架,那个贾正清母亲应该大有来头。
  一味避重就轻,只说谁先动手,闭口不谈对方言语挑衅,枉为人师。
  董只只冷静分析:“你想想看,班主任五十多,年纪不轻,资历肯定没问题。平心而论,骂人家家长是婊子,这种不要脸的话,谁听了不来火,她不可能不明白。结果只有一种,人家家长有背景、后台硬,铿锵一气,把错归到我们家鼎之头上。退一万步讲,就算今天鼎之忍了,不挑事儿,谁能保证他今后不会继续言语攻击,搞不好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归根结底,错在董只只,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若她早一点察觉陈鼎之的抵触心理,开诚布公把他当成男子汉,坦诚交流,及早应对,或许不会发生今日的不愉快。
  毕竟在学校里,同学终归不敢肆意妄为。班主任也说了,骂董只只是坐台小姐,是陈鼎之的一面之词。
  在学校走廊里,贾正清没说得那么过分,在教师办公室,仰仗有人撑腰,才这般有恃无恐,当面挑衅。
  董只只说的这些都在理,陈嘉弼同意她的观点。在别人看来,他之所以聪明,是洞悉问题的同时,想好应对措施。
  这趟水深,正规路子走不通,仍有疑虑:“万一那贾什么的,继续在学校里造谣,老师不管,受罪的还不是鼎之,这太气人了,有没有公道!”
  董只只手指戳他脑门:“你呀!什么公道不公道,有钱有势才是最大的公道,你读书读□□里去了啊!”
  屁.眼?怎么从未往这处想?
  董只只无心之言,给陈嘉弼很大启发,刚研究各种小商品,他发现一款爆珠,没搞明白,干什么用的,此刻顿悟。
  繁杂的思绪冒出头,陈嘉弼用力掐自己大腿,将思考轨迹拨乱反正。
  董只只抓住他的手,在他大腿上揉了揉:“这是干什么?”
  思路回正,陈嘉弼掩饰:“有点生气。”
  何止一点,弟弟在学校受到不公正待遇,他非常生气。
  董只只更气,要不然才不舍得花大价钱,开房调整情绪:“生气归生气,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我也气,我气的是鼎之。”
  姐姐思维跳跃,跟在她身边,陈嘉弼深受启迪,收益良多,这回他有点琢磨不透,她话里意思。
  董只只顺手从架子上抄起一包薯片,对着包装,一拳打爆,薯片撒了一床,如漫天飞絮:“我气鼎之,气他打架打输,给咱家丢脸。我一顿顿大鱼大肉给他补下去,连个瘦猴精都干不过,你说我气不气!”
  弟弟受气,哥哥心里必然不好过,董只只再拿一包薯片,丢给他:“你把薯片当成假正经,一拳头干爆他的头,我买单!”
  姐姐授意,陈嘉弼把憋了很久的火气,撒在薯片上,放在圆床,用力捶,“嘭”的一声,溅起来蒙了一头。
  “哈哈哈!”董只只伸手摘薯片屑,“这下出气了?你这人太闷,把话憋在心里,早晚被自己噎死。”
  是啊!陈嘉弼也这么觉得,对姐姐这份感情,只能藏于心底一隅,若表现出来,自己没把自己恶心死,先被姐姐掐死。
  发泄出来,董只只心情渐佳,恢复往日活力,把后续准备,说得头头是道。
  作为教育工作者,如若良心未泯,该拿出做老师的样子,息事宁人。
  两名同学都有不对的地方,陈鼎之比较惨,被凑成猪头,差点终身残疾,至少董只只是这么认为的。
  给对方一个耳刮子,该道歉道歉,该赔钱赔钱,各打五十大板,这事算翻篇。
  要是对方家长拎不清,看她后台有多硬,硬不硬得过董莺前男友。
  毕竟她上头也是有人罩,碍于面子,能自己解决,绝不求人。
  万一老师道德沦丧昧良心,向学校举报这条路走不通,成与不成,受伤的必是鼎之,名声臭掉,在哪都混不下去。
  老师人品不正,带出来的学生,有样学样,好不到哪去,这种地方不待也罢,趁早转学,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董只只不信,市北区这么多所中学,没陈鼎之能去的地方,顶多拉下老脸,再找人疏通,对方不肯帮,也没关系,多花点钱的事儿。
  在小的身上,花这么多钱,董只只看淡了,不在乎多出点血。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吕品牌财路彻底切断,跨境电商在刘祖全的带领下,干得风生水起。
  总体来说,比之前代购挣的钱,翻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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