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江溪看周围的人都穿得很保守,觉得还是得找一套这里的衣服穿上,她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里面只有手机和一点零钱,根本没法购买衣服,这可怎么办?“李秋白,你不是自称李白?你去卖艺写诗赚钱买衣服怎么样?”
  李秋白这十年没少表演背诗,倒是不胆怯,反而有点跃跃欲试,他撸了一把自己的卷毛:“我这样他们能信我是李白吗?李白写诗价值千金,你说我卖多少钱合适?”
  他自言自语时,两套衣服分别扔到了江溪和李秋白的怀里,两人齐齐看向折瞻,“哪来的?”
  折瞻:“成衣铺拿的。”
  “这是偷拿的?这样不好吧?”李秋白抱着衣服,觉得这有违公序良俗。
  “你不穿扔掉就是。”折瞻原本心底就隐隐排斥卷毛,转身不再理会他,低声同江溪说:“这是在画里,你不必有负担。”
  有道理。
  江溪赶紧走到拐角没人看到的地方,飞快穿上淡蓝色的交领汉服,里面是白色,外面是淡蓝色,衣襟相互交叠好,用一条深灰色腰带简单束好,勾勒出纤细腰身,再简单挽一个简单发髻,一下子温婉柔和起来。
  李秋白也顾不上那些虚礼,跟着穿好一套类似浅灰色的宽袖汉服,再戴上一张黑色儒巾,遮住卷发后整个人变得书卷气了。
  “还挺好看的。”李秋白拿出手机咔咔自拍了几张,对自己新造型明显十分满意。
  阿酒也显出身形,和李秋白当街合影:“我也要拍一个。”
  江溪摇摇头,和直接现身的折瞻走到街上人群中,远处有迎亲的队伍吹拉弹唱着朝这边走来,许多围观路人纷纷朝中间的迎亲队伍道喜。
  “大娘,这是谁家娶亲啊?”
  “这是吕郎君迎取与他情投意合的陈家小姐呢,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我们县城最般配的一对呢,今天我们都来贺喜,领一些喜庆赏钱。”旁边的大娘热心肠的介绍着,“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一会儿跟着花轿一起去吕家吃喜酒啊,吕家大摆流水席,只要前去道喜都能入座吃席。”
  江溪回想起那幅桃花源山居图左下角的两枚印章,好像分别姓吕和姓陈。
  大娘热心安利完,又看向后面的折瞻和李秋白,折瞻一身黑衣其实有点凶,李秋白瞧着很文气,大娘一眼就看上了,“这位公子也是吕郎君在书院的同窗吧?瞧着真是一表人才,可曾娶妻了?”
  李秋白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耳朵微微泛红:“还没。”
  “那大娘为你说一门亲事吧,那姑娘年芳十五,腰细屁股大,瞧着特会生养......”大娘的话吓得李秋白赶紧躲到江溪身后,这画里的npc怎么还带有催婚任务?他还没到法定年龄,说什么亲啊。
  “公子别不好意思。”大娘还想劝说,迎亲的花轿已经到了眼前,她赶紧挤到人群中去抢喜钱。
  江溪没去挤,退到人群后面低声和折瞻、李秋白几人说:“那幅画上的印章落款就是吕和陈,物灵应当是这两家中的,我们跟去喜宴上看看。”
  吕家就在前面不远的一条巷子,转过弯就到了,巷道里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绯红的光晕映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喜气洋洋一片。
  但诡异的是新娘子自己下轿,自己进入了吕家,新郎一直都没出现,江溪疑惑的问旁边的大娘:“新郎怎么一直没看见?”
  “可能是害羞了吧。”大娘浑不在意,只一味说着恭喜祝贺的话。
  新郎害什么羞?江溪心底越发怀疑了,悄悄混入吕家,走到大厅外观礼。
  很快,新郎被人扶着走上大厅,和新娘子并肩站立在中央,新郎是背对着大门的,江溪望着他单薄消瘦的背影,双腿还不停抖动,像是紧张害怕的。
  李秋白也发现新郎是被旁边媒婆强压着拜堂,“不是说情投意合、天作地设的一对吗,怎么新郎还不情不愿的?”
  江溪仔细观察着新郎的头发,发现是现代发型:“李秋白,你看那人是不是谢景他表弟?”
  两人说话间,新郎被强制转过头来拜天地了,他脸上挂着笑,但眼底却十分惊恐,让脸上的笑意变得十分诡异阴森。
  李秋白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抓紧旁边折瞻的胳膊:“是他。”
  折瞻挣脱开他的手,无声站到江溪身边,“物灵不在这里。”
  江溪看向新郎,新郎已经看到了李秋白,努力张嘴想求救,但嘴里只能发出嗯嗯嗯的鼻音,他惊恐的瞪圆了眼,救命,救我!
  江溪觉得他现在有点像陶翁操控工地老板一般,是一个有知觉的提线木偶,有意识有认知,但行为却无法自己做主,“这里人太多了,得想办法将他换出来。”
  李秋白看四周到处都是家丁,每个脸上都露出阴森防备的神色,有些害怕的往江溪靠了靠:“江姐姐怎么换?”
  刚好这时媒婆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其他人可以开席吃饭,江溪便趁机和李秋白前去了洞房的院子。
  院子里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随着天色渐暗,红绸颜色慢慢变深,像是浇满了陈年血迹,冷风从四面吹来,将上面垂挂的灯笼里的灯吹灭了。
  四周一下暗了,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暗红色的红绸飞动,阴森森的,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江溪的后背,她加快速度走到新郎房间门口,小声喊了一句:“陆君安?”
  “嗯嗯嗯。”里面传来挣扎的动静。
  “在里面。”江溪小心推开门,轻手轻脚走到被绑着的陆君安前面,“你别出声,别惊动物灵,我们是你表哥谢景找来救你的,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
  陆君安连忙点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江溪几人,终于有人来救他了,终于不用担心被杀死在这里面了。
  江溪帮陆君安取掉身上的绳索,扶着他站起来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听到门外阿酒焦急的声音,“物灵回来了。”
  他说着穿过木门进入房间,“就在外面。”
  “你先坐回去,等下见机行事。”江溪赶紧将陆君安推回喜床上,但陆君安害怕急了,说什么也不愿坐在床上见那个女鬼。
  江溪无奈,只能让李秋白替代一下。
  李秋白惊慌的摇头,他也怕啊,“让折瞻去。”
  “你们俩长得像,都白白嫩嫩的,他往那儿坐气势都不一样,一眼就露馅了,等下你等物灵靠近就一把抓住他,知道吗?”江溪说着将陆君安身上的喜服丢给李秋白,和折瞻带着陆君安往房间后面走。
  李秋白伸出尔康手,试图拦住大家,但这会儿脚步声已经走到院子里来了,跑是跑不了,他心一横,赶紧穿好喜服坐到床上,一直埋着头不敢让人发现已经换了人。
  阿酒也跟着李秋白爬上床,躲到鸳鸯喜被下面,等下好帮江江抓物灵。
  吱——
  门被推开了,脚步声缓缓靠近李秋白。
  察觉到一股怨念戾气逐渐靠近,李秋白忍不住颤抖,将头埋得更低了,余光看着前方的地板,一双红色绣鞋慢慢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心跳得厉害,双手握紧了拳头,很快她走到他跟前,用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挑起他的下巴。
  李秋白被迫抬起头,入眼的是一身喜袍的新娘,虽然满脸戾气,但眉眼却如远山含黛,隐隐透着清冷书卷气息。
  他整个人都看呆了,心跳又快了好几拍,长得还挺好看。
  挑起他下颌的新娘发现换了个人,眼神一冷:“你是谁?”
  她的视线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雪丢入身体里,李秋白吓得哆嗦了一下,明明那么好看,现在沉下脸真是好凶,像个抢亲杀人的女鬼,但他不敢这么说,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是你的新郎啊。”
  “我不是瞎子,那个人呢?”新娘不喜被戏耍,眉间氲起浓浓的怒意,她拿着匕首朝向被子下胀鼓鼓的一团,冷声喝道:“出来。”
  李秋白见把她激怒了,生怕匕首刺穿了阿酒,赶紧从被子底下拉出喜庆胖乎的阿酒,冲着新娘挤出一抹憨笑:“新娘子,买一送一大儿子要不要?”
  第26章
  穿着新娘装的清冷美人看到胖嘟嘟的阿酒后,蹙着眉往后退了几步。
  阿酒本来还不满大傻子说买一送一的,他又不是廉价的小商品,可他抬头时刚好看到物灵嫌弃蹙眉的模样,心底忽然就不高兴了。
  物灵的眼神像极了当初期盼着做出他却又嫌弃他胖的那个人,深深刺痛了阿酒,他不高兴瞪向眼前这个物灵,“你还嫌弃我?你凭什么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
  “我明明那么能干那么有用,你还嫌弃我胖,你以貌取人,你一点眼光都没有,以后肯定被人骗得倒大霉!”
  被骂没有眼光的新娘红了眼,的确倒大霉了,不是吗?
  她清冷绝尘的眉眼间氲满怒意,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涌入,绣满并蒂莲缠枝纹的喜庆床帐随风而动,上面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屋内的红色龙凤喜烛忽闪忽灭,像极了上次被百岁想杀死他们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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