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明书好歹也是长辈,慢悠悠地说出自己的建议:徐徐图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又提醒陛下:切莫让人脱离陛下的掌控。
李珵张了张嘴,狐疑地打量她的左相大人,而后说了一句:难怪你用了三年都没有焐热你夫人的心。
沈明书气个仰倒,李珵眨了眨眼睛,自己脑袋坏了才会问沈相解决之法。
光是一句不能脱离掌控,她就知道沈明书道貌岸然,没有表面这般光风霁月,清正如镜。
但沈明书权倾朝野,皇帝见她都要给予几分颜面,这种手段对付枕边人,着实不厚道。
李珵回正殿去处理事务去了。
沈明书慢悠悠地出殿,小皇帝怕是要步先帝的后尘,但上官皇后是朝臣出身,并无二心,两人齐心治国,开创清明之治。
这也是后来先帝荒废而未曾影响朝廷的原因。
只是不知这位小皇帝会如何,观她登基数月以来,未曾荒废,异常勤勉,只是难过美人关,就怕日后会出事。
沈明书忧心忡忡地出宫去,刚过正阳门,家中女侍卫匆匆赶来:家主,夫人跑了。
第19章 帮我找根软鞭子过来。
皇帝有三天婚假,糊里糊涂过了两日,朝政没有耽搁,但皇后也忙,忙着接管内廷司。
陆真陆假每日都会过来,协助皇后接手内廷司。
太后仙游一月多的时间,内廷司上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重要的人员都被调走,前任统领与副统领前往各地路军,明降暗升。
我朝地方的军政分开,是以一地上的军政互相监督对方,路军便是掌握着当地的军队,实打实的实权。
沈相走后,李珵回到中宫,陆真也从内殿退出来,见到陛下,陆真上前行礼,臣见过陛下。
她如今是皇后的人,李珵自然不会沾手,颔首示意,自己跨过门槛,进入内殿。
陆真直起身子,看向小皇帝,心中捏了把汗,伴君如伴虎,小皇帝将内廷司大换血,却将她们四人推上来,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陆晨摸不清小皇帝的用意,若说看重她们四人,可大婚前从未召见过。
她上任月余,也是第一回见到陛下,本以为陛下会提点两句,不想,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像是在避嫌。
陆真站起身后,不敢停留,直接离开。
夕阳西去,黄昏日落,空中飘着几朵被夕阳晕染成黄色的云,飞鸟划破长空,振翅高飞,惊得廊下的人抬头,皇后季明音仰首看过去,眉眼的清冷被夕阳下的光辉融化,留下一抹温情。
李珵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眼神中带着眷念,她得到她,只是得到人罢了。
她的心,依旧被封起来,不愿打开。
陛下来了。季明音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像是在门口等她回来。
经过两日的相处,李珵知晓那抹笑容不过是维持表面的温和罢了,她不是在等她。
李珵点点头,自己先进殿,季明音随后跟着入殿。
宫娥奉茶拿果子点心,殿内忙做一团。
忙过以后,众人退下去,帝后各坐一侧,李珵静静地吃着果子,似乎极为疲惫。她沉默,季明音自然不会说话,她吃果子,季明音喝茶,各不耽误。
李珵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有没有向往外面的自由呢?
季明音放下茶盏,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长睫微微一颤,温声说道:观主让人送了药入宫,说是去痕的,陛下可要试试?
李珵的目光从红色的果子上挪开,落在皇后素净的面容上,心中一怔,季明音解释:我让人留下了,还带有药浴的方子,你是受伤了吗?
对于她的关切,李珵生出羞耻,摇摇头,拒绝她的触碰:没有,朕很好。
分明就是讳疾避医。季明音正欲说,却见她脸颊发红,低着头不语,一瞬间,她恍惚明白,那件事似乎不能提及。
那顿鞭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那就留下,放着。季明音避开不语,万一真是她心底不可触碰的存在,自己的好心也变成坏事。
李珵缓缓松了口气,主动开口:方才朕见到陆真,内廷司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内廷司并不复杂,主要是君臣之间磨合,皇后是君,陆真是臣,初接手,多少都会不适应。
季明音也有自己的想法,见她此刻情绪尚可,便开口:陛下,我有一疑惑。
前四人是沈太后的心腹,不宜留下。李珵知道她想问什么。
前四人都是沈怀殷提拔上来的,君臣一体,她无意杀人,便将她们四人调离京城,待将来尘埃落定,她们身上有政绩,回京后再给皇后效劳。
李珵神色坚毅,看见皇后眼中的疑惑,冷静地给她分析:太后是朕赐的毒酒,你是朕的皇后,她们岂会真心对你。不是朕狠心,而是晋阳长公主将朕逼上绝路。
先帝疯魔,就算死也要拉着沈怀殷,这是她没想到的事情。她以为先帝死了,笼罩着沈怀殷身上的阴雾就此消散,未曾想到这个疯子留了两份遗旨。
至于李瑜,她也不会让她活着挡路。
季明音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心中愕然,瞬息明白她的心情。
只是先帝遗旨,新帝无法反抗,皇权在上,孝道如山,怎么做都是错。
我知道了,用晚膳罢。
李珵颔首,望着面前端庄优雅的女子,努力打起精神,同她一道去用晚膳。
晚膳后,宫人来报,沈相调了百余人出城去了。
无故调兵?李珵听出话音,如果是她自家的人不会闹到这里来的,必然是调的是巡防营的兵。
她默想了片刻,淡淡扫了对方一眼,对方立即跪下来:是巡防营的兵,说是回来与陛下请罪。
沈明书是最早支持她的,明知她不受宠,依旧替她办事替她周旋。
她颔首道:告诉她,朕准她调兵,此事不要宣扬出去,尤其不能让晋阳长公主她们知晓。
晋阳长公主李瑜被关在家里,但她的耳目众多,不可小觑,当年拥护她的人可是最多的,随着新帝登基,世家纷纷倒戈,不敢再接触李瑜。
终究有人贼心不死,尤其是太后殉葬这件事上,李瑜压着新帝,算是扬眉吐气。
太后亲自养育李珵,对李珵十分爱护,到头来,却死在自己的养女手上,李瑜在家关着,心里却痛快极了。
报信的人退去后,李珵托腮,阴狠一笑,招来自己的女官,耳*语几句,女官闻声变色,但还是接了旨意出去。
宫门还未曾下钥,女官匆匆前往长公主府宣读旨意。
李瑜被迫跪下听圣旨,当听到那句李瑜行事不恭,不敬太后,有违孝道时猛地抬起头,险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沈怀殷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为先帝解闷的替身罢了,值得她来孝顺?
李珵竟然为此罚她。
殿下,请!女官收了旨意,将太后的画像摆出来,置在李瑜面前,陛下说了,劳您跪到天亮,反省自己的过错。
李瑜倏然站起来,面色羞得通红,孤不跪,孤没有错。
女官神色漠然,身侧的人立即涌上来,一左一右压着李瑜的肩膀,按住她跪下去。
殿下,跪一夜罢了,若是闹大了,您觉得呢?女官耐心劝说,您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有数。
本来尘埃落定,晋阳长公主拿出先帝旨意,逼死太后,新帝岂会容忍。
姐妹二人本可以好好相处,她不让新帝痛快,新帝岂会让她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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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后,沈明书来皇帝跟前请罪,叩首大拜。
李珵亲自去将她扶起来,心中纳闷,朕已替你善后,但朕想知晓,你调兵做什么?
沈明书一夜未眠,略显憔悴,风姿如旧,威仪不改,低头与皇帝请罪:臣妻被人挟持,臣心急之下,才调兵跟随,陛下且放心,臣保证不会有下回。
她说得冠冕堂皇,说是被挟持,但李珵一个字都不会信,人要脸树要皮,她不会揭露沈相,而是认真嘱咐她:朕予你一日假期,你回府好生安慰夫人,朕让人给你拿些安睡的药物。
臣谢陛下恩典。沈明书淡然地叩谢皇恩。
她越淡然,李珵越想笑,但她是皇帝,为人表率,不可轻易露出不雅的姿态,拼命忍着不适,示意她快些回去休息。
沈明书如常般退下,装作看不见小皇帝嘴角的笑容。
等人走后,李珵小跑去内寝,拉着皇后兴奋地诉说:你知道吗?沈相夫人跑了,她昨晚调兵去追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