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李珵言辞淡淡,神色冰冷,吓得众人慌了,齐王面上露出阴狠,指着皇后:陛下说李瑾杀夫,您这位皇后为何与先太后一模一样?
先太后为何与上官皇后一模一样?李瑾反对齐王,先帝当年立沈氏为后时,王叔为何不言?欺负朕年幼吗?既然如此,朕也不必顾念亲情。来人,将齐王贬为庶人,阖府赶出京城。
李珵,你放肆,我是先帝的弟弟
那又如何。李珵不在意,甚至讥讽道:如今,你是庶人了,三十杖,赶出去,再说,五十杖。
对方愣是憋住了声音。
随后,李珵凝着虚空,看似是在看众人,她还眨了眨眼睛,李瑾杀夫是事实,朕若偏袒她,日后百姓效仿,岂不是乱了纲常,有样学样。传朕旨意,平阳长公主李瑾杀害驸马,罪不容诛,褫夺爵位,降为庶人,择日问斩。
众人面面相觑,吓得不敢言语,谁再敢说一句,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皇后不敢这么做,但李珵敢!
朕本意留李瑾一命,是你们闹上来,将事情闹大,朕做偏袒,岂不是有损朕的颜面。李瑾要怪就怪你们。
众人震惊,皇帝这是祸水东引,将责任推在她的身上了。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待人散尽后,李珵才慢吞吞地朝皇后处伸手,前方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应到皇后就在身边。
皇后缄默,握着她的手:怎么出来了?万一被他们看出来呢?
这么急吼吼地跑出来极其被人发现端倪。
两人回到座位上,沈怀殷翻开李珵的手,掌心一片湿腻,紧张得都生手汗了。
我可以应付得来,你来做什么?她拿了帕子细细擦拭李珵的手,一面惋惜。
李珵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在,他们确实会欺负你。
沈怀殷无奈,道:我可以应付的来。你不留李瑾的性命要解药吗?
不要了,为她所驱使,必成大事。我问她要,她就可以给我吗?皇后,你应该更了解李瑾的性子。李珵并没有那么畏惧,与其将命交到旁人手中,不如自己好好把握。
她笑了笑,道;算算日子,许溪就要来了。等许溪来后再定论,皇后,你去找李瑾,只能被动地被她所掌控。
所以,等着李瑾来找她。
沈怀殷觉得她又有斗志了,不免笑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李珵觉得困了,突然握紧她的手:这两日你怎么不来接我?
她在寝殿等她两日,从早等到弯,皇后都没有来。
这两日,李家人肯定会过来,我担心你和她们碰上,便没有去接你了。
哦。李珵很听劝,自己站起身,我自己回去,你忙你的。
皇后也不勉强她,她罚了齐王和李瑾,自己还要跟着善后,尤其是李瑾的事情,不能真杀了,还要延期。
等李珵走后,皇后自己坐下来,看着到底的屏风露出冷笑。
招来刑部的人,颁布皇帝的主意,刑部尚书也是诧异,这可是公主,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就好了,怎么还会牵扯性命。
陛下注意些。皇后重复一遍。
刑部尚书领旨,午后去了大牢,传达皇后的旨意。原本以为李瑾会害怕,可没想到,她反而露出笑容,道:你转达皇后,就说我要见她。
再怎么说,她都是皇帝的妹妹,刑部尚书还是去禀告皇后。
皇后伏案:不见。
得到回复后的李瑾诧异,不甘心,道:告诉皇后,我有她想要的东西。
原本以为对方会心软,可得到的答案如旧,一时间,她开始慌了。
皇后不理会她的求见,天黑时回到李珵寝殿。许是白日里睡多了,李珵此刻正在伏案刻字,她看不见,只能慢慢地摸索书简上的字。
刻了两行字后,她又去摸索一遍,慢慢地露出笑容。
灯火下被毒药折磨的人弯唇笑了,长发披散在肩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但她心态好,还会笑。
沈怀殷慢慢地走近,放缓脚步,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时光荏苒,好似回到多年前的中宫,她初来时,李珵会拿着功课来找她,这里不会那里不会,央求她给解答。
她解答出来,原本以为李珵记住了,不曾想,回来后就被告知少傅打她手板子了。
不好好记,偷奸耍滑。
李珵哭得可伤心,拉着她就要去找少傅算账。那时她不过是无权的皇后,哪里能与上官皇后相比,更不敢去找少傅。
好说歹说地哄着李珵止住哭泣,晚上替她将上课,弥补不足。
念起过往,沈怀殷的面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她缓步走过去,故意放重脚步声,李珵抬起了头,不敢开口。
是我,你在干什么?
闻及熟悉的声音,李珵轻轻地呼吸,道:我在刻字,你看看,怎么样?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被砂石磨砺过。
她将书简拿起来,殷勤地递过去,看看。
她的开心溢于言表,沈怀殷不好拂其意,接过来看,刻得歪歪扭扭,不好辨认。
但于李珵而言,已是很大的进步了。
不错了。沈怀殷违心地夸赞,将自己的执念逐渐放下来,目光一扫,扫见她破皮的指尖,忙去拉过来。
李珵没动,笑了笑:开始划破的,现在不会了,我现在掌握好了分寸,不会再碰到手。
她笑起来,透着一股虚弱,尤其是灯火,更让她添了一股脆弱感。
沈怀殷心中揪痛,紧紧拉着她的手,道:下回小心些。
第53章 你要自立为帝?
嗯。李珵收回自己的手,伸手去摸索竹简,指腹按住上面的字,莞尔一笑:李瑾如何了?
要见我。不理会她,先晾着两日再说。沈怀殷提及李瑾莫名厌恶,早知有今日,当日里便该阻止陛下过继李瑾。
当年是朝臣说先帝膝下只此一女,过于空虚,先帝当时心里惦记着先皇后上官信,便将此事交给她来办。
那时她还小,选人时多是选择无父无母的孩子,毕竟这样的孩子不会与父母生别。
原本以为是不错,谁知晓养虎为患。
李珵点点头,玩笑道;李瑾要见你,肯定会喊母后的。
沈怀殷比她大五岁,但比李瑾大了七八岁,当年入宫时,女官让李瑾喊母亲,李瑾已懂事了。当时她看着沈怀殷看了许久,憋出一句话:她和我姐姐差不多大。
当时,满宫宫人都笑了,后来,李瑾改口了,李瑜也跟着改口。唯独李珵,一直只喊殿下。
沈怀殷才不理会她说的话,领着她去洗手,又让宫人去摆晚膳。
这几日,都是观主陪着李珵吃,今晚皇后过来,观主便不过来了。
伺候的宫人也被屏退,沈怀殷自己给李珵夹菜,告诉她眼前有什么吃的,将她爱吃的放进碗里,嘱咐她吃慢些。
没有宫人的殿内安静中带着温馨,李珵低着头吃,且吃得很慢。
沈怀殷吃过后,放下筷子,看着她吃。见她吃得自然,便放心了。
李珵失明后,许多事情依旧坚持自己做,也不让宫人来帮忙。以前不爱做的琐事,如今自己也开始摸索去做。似乎做了这些琐事后,*她会有成就感,乃至自己并未失明的恍惚感。
比如吃饭、更衣,她能自己来便自己来,慢吞吞地摸索。
用过晚膳,观主来诊脉,李珵面色淡然,甚至带了笑意,但这些笑容依旧无法遮掩面上的憔悴。
她静静地等着,高挺的鼻梁下的唇角紧紧抿着,睫毛时而扬起。
有进步吗?李珵自己询问。
观主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追问一遍,观主才嗯了一声:进步了些,慢慢来。
真的?李珵不信。
观主为难,一旁的沈怀殷朝她点头,她骗道:真的,不要想那么多,知道吗
好。李珵欢快了些,转身去摸索床榻,自己主动躺下来,观主是找到解毒的方法了吗?
没有,你体内的毒要慢慢来,不可急躁。观主还是不敢欺骗她,就算自己骗她,也瞒不了几日。
沈怀殷走近,将被子扯过来,盖在她的身上:先睡。其余的事情有我呢。
李珵在,她有了后盾,无所顾忌。
李珵不在,她处处被人诟病,看似大权在握,但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