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沈怀殷淡淡看她一眼,骗子。
李珵低头,脸色红得发烫,心中的愧疚加深,凑过去抱住她,试图像以前那样撒娇,可还没说话呢,皇后再度看她一眼。
本就没多少骨气的人被这么淡淡一眼看得心中发憷,默默低下头,我错了。
倒也没错,失去了权势,等于断绝自己的后路。沈怀殷也不生气,权势这类物什实在是好用,蠢货才会自己放弃。
当年听到李珵答应下来后,她反而高兴,甚至觉得李珵长大,懂得趋利避害。
若是李珵若放弃了,她少不得还要周旋一番。
恐慌过,她便觉得李珵此举是对的。不要给敌人压制自己的机会,她做到了。
皇后,你对我真好。李珵巴巴地讨好皇后,她没想到自己讨人厌的一幕被皇后抓了正着,当时该多伤心。
沈怀殷不上当,又在装可怜。她选择将人推开,道:晚上你睡地板。
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谁说的
你不关我了呀。
我还是要回中宫的。
不要回去了。
李珵皱眉,不管不顾地抱着皇后,道:不,我要将你锁起来。
语气听着温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片阴狠,她抱着皇后不放手,我知道你喜欢我。
沈怀殷由着她抱:不要脸。
李珵不管不顾:别不承认。
沈怀殷心平气和:我没有否认。
李珵不理解:那你为何要是睡地上。
沈怀殷无奈:你的胆子太大了。哪朝皇帝敢给太后喂失去记忆的药,骗来做自己的皇后。
当真是胆大妄为,史官岂会饶恕她。
她看向李珵,李珵抵着她,脑袋蹭着她的脖颈,红唇微微抿着,不甘心地咬上她的耳朵。
李珵沈怀殷低语,就知道她不安分。
下一息,得意忘形的人将皇后抵在小榻上,手不安分地去解衣裳。
动作十分熟练,做起来也是不要脸。沈怀殷气到了,你想做什么
天黑了。李珵理直气壮,被她压住的沈怀殷嗤笑:我准你碰我了吗?
李珵眉心一挑,谨慎地去分辨这句话。生气了?
没有。
沈怀殷不算生气,是害羞,瞧,陛下都羞得发红。李珵笑了起来,吻上她的唇角,舌尖轻触,又似勾扯。
金乌西坠,暮色降临,殿内静悄悄的。
小榻上两人纠缠,低音饶耳,沈怀殷从抵触到顺从,甚至迎合,不过眨眼的功夫。
李珵抵着她,吻她,诱她,说些好听动听的话,甚至逼着她发出声音。
事后,沈怀殷无力,瞥她一眼,累了想去睡觉。
李珵将她抱回榻上,她却握着李珵的手,别走。
她害怕一人陷入黑暗中,更害怕陷入梦魇中,挣扎不出,只剩无尽的痛苦。
李珵惯来听她的说,说什么应什么,顺势脱衣上榻。
咦,她上床了。
李珵后知后觉,皇后攥着她的手不放,累至闭眼。
哪怕李珵在侧,她还是做梦了。不过,她梦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那年她十岁,跟随母亲入宫赴宴,中宫内遇到一个孩子,前呼后拥,坐在台阶上吃果子。
她远远地瞧着,孩子不过四五岁,生得雪白可爱。
不过瞧了两眼,对方屁颠地跑过来,将果子递给她:你吃吗?
不吃。她拒绝了,不知是哪家小姑娘,她记得皇后与陛下皆是女子,并无子嗣。
她的态度过于生硬,引起了宫人的不满,宫人张嘴要呵斥,小姑娘转身瞪着对方:闭嘴,滚开。
呵斥过宫人后,小姑娘转头看着她:你可以和我玩吗?
这是皇后跟前的公主,前两年过继接入宫廷的。母亲提醒她,意在让自己去哄哄她,免得惹怒天家人。
五岁的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她想走,李珵给她塞了果子,可以吗?
好。她被迫答应下来,李珵却欢喜得要命,她似乎发现什么,没有人和你玩儿?
我没有朋友,我今日的书背完了,可以玩。李珵牵着她的手往一侧的殿宇跑过去。
李珵是过继的孩子,也是宫里唯一的孩子。上官皇后待她严厉,启蒙又早,她觉得枯燥,见到人就问能不能陪她玩儿。
沈怀殷随着她入殿,见她拿出许多玩具,皆是市面上找不到的,十分精致。
李珵更像是精致的瓷娃娃,粉雕玉琢,很是讨喜,但她又像被关起来的金丝雀,没有自由。
李珵人小,长得可爱,也有眼力见,给她拿吃的,甚至摸出一块玉佩给她。
她不肯收,李珵却又拿了一块给她:你喜欢哪个?
人小,十分霸道。
她没有拿,李珵直接将两块塞给她,道:日后见不到了,你看到玉佩就想起我。
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做?
李珵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仰首笑了起来,你是第一个,没人来看我,我阿娘也不来。你收下。
她收下了一块,挂在身上,李珵低头玩着玩具,从里到外,精致得不像话。
精致又如何,她被困住了,没有亲人没有父母,徒有满屋精致的玩具。
入宴时,她再度看到了李珵。李珵坐在皇后一侧,姿态端正,目视前方,像一个精致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端正又如何,精致又如何。
那日,她感觉到了皇宫的恐惧。
从那日后,她不再入宫,再也没有听到李珵的消息。
梦在这里断了。
沈怀殷睁开眼睛,瞧见了一侧的李珵,眉眼长开了,五官依旧十分精致,她凑过去,吻了李珵的眉眼。
精致的瓷娃娃。
这是她对李珵的第一印象。
李珵也是她见过最可爱的小孩子。
沈怀殷睡不着了,小心地越过李珵,唤来宫人去沐浴。
洗净身上的黏腻后,她舒服地躺下来,李珵睡得正香,她顺势在她身侧躺下来,这么大动静都没有吵醒李珵。
李珵也累了。
细细回想十多年来的生活,她与李珵殚精极虑,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她们是有野心,但也是被逼出来的。
人,挣扎着求生。
沈怀殷长长地叹了口气,攥着李珵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一股奇艺的感觉袭入心底。
让她觉得很安心。
次日,李珵去上朝,沈怀殷睡到午时,唤来顾茗。
顾茗忐忑不安,皇帝还朝后,废黜了内廷司使自由进出宫城的权力。她们囚禁皇帝,封锁宫廷,皇帝反击后,岂会饶恕她们。
等了一夜后,依旧没有处罚的旨意。见到皇后之后,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皇后笑了,道:内廷司有了更好的用处,好好做事,陛下是贤明的君主,不会亏待你们的。好好做事。
那这件事顾茗放心不下。
皇后解释:你已被剥夺自由进出宫廷的权力了,还要什么处罚?此事是本宫的错,本宫如今失去了兵权,这就是最好的处罚。
始于上官皇后,在她手中中止,史书上会牢牢记一笔,记住她被皇帝剥夺兵权。
足够了。
顾茗低着头,委屈道:如今民间都说皇后祸国,是妖后。
是吗?沈怀殷反而笑了,妖后啊,无妨,随他们去说。顾茗,这是你站稳脚跟的好机会。你与萧慎自己盯着官署落成的事情,日后如何行事,看你们自己。
日后,她们不归皇后管辖。
顾茗红了眼眶,脱口而出:殿下,臣不解,您为何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总得有人来背名声。沈怀殷唏嘘一句,道:好了,你心里有数便好,回去吧。
时至今日,都是自己求来的局面,没有后路可言。
顾茗叩首,拜谢皇后,随后起身离开。日后再见面,皇后只是皇后了。
沈怀殷并没有难过,甚至心情不错,让人请左相来下棋。
沈明书忙得脚不沾地,闻言后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赶往宫里。
皇后闲散下来了,坐在窗下,殿内凉意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沈相来了。本宫想问问内廷司改革的事情。皇后开门见山,手中把玩着玉质般棋子,一改往日凌厉之色,似乎真的是放权做皇后。
沈明书坐下来,觑了皇后一眼,谨慎道:还在商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