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听此问,危韶懵脸:“陛下怕我当年没那戒指,结果未能攀上关系拜入师祖门下?”
  第94章 相守
  我干咳:“当年那事……说大不大,根本就是我俩闹矛盾;但说小也不小,毕竟把你牵扯了进来。所以陛下非常担忧,是否因缺少信物,毁了你登仙之途。我估摸他肯把自己给你试验来提升你的医术,亦有这个缘由,想借此作赔罪。”
  危韶踌躇道:“这……怎么说呢,我上山路上,见到了师祖的道侣。他乔装成一个上山累倒路边的红衣少年,其他求仙者看都不看继续向前走,我瞧不下去,给他喝水,他把我两壶水全喝光,还滚来滚去闹饿,我不得不又把自己干粮分一半给他吃。我想大不了不上山,就住在山下远离中原也行。这时候他笑起来,然后师祖便出现了,说我是个好孩子,愿意收我为徒,带我修仙。师祖再一盘问,就晓得了我爹爹是柳邵。”
  我了然:“所以很幸运,并未出现陛下担心的情况。可……为何你最终只入了墨门?”
  危韶一笑:“这是因为我和我爹爹一样,是那什么废灵根,不适合修炼。虽然即便如此,师祖也想要带我,说艰难归艰难,方法还多,总有一丝希望,可我不想辜负师祖的期待,便自请进入墨门了。”
  我听明白了:“所以陛下这是白担心,并没有影响。”
  危韶又解释:“且仙门如今在尽量杜绝裙带,若我当年真把戒指奉上去,师祖最多可怜我,但未必喜欢。”
  我不由得大松了口气:“等陛下醒了,我就讲给他听。想必他放下心结,养伤也能养快些。”
  危韶就这么在京城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再送他走,是在四个月之后,草长莺飞的时节。
  即便危韶推辞好几回,我们还是给他备一辆大马车,装着无数京城特产、许多昆仑地区少见的药材。这大马车正是当年想用来送雾谭走的,这会刚好用上。危韶推辞不动,最终接受。
  要走时,他上了马车,却又下来,到我面前说:“秦太傅,这次血瘤虽除,可你身体亏虚太多,至多只能安稳十年。你放心,我回去后就向师祖禀报,看能否为你讨来仙丹,这样你身体定可完全变好。”
  我心头一怵,不管仙山是不是真的,这两个字我听着都害怕:“……不必吧,十年也够了。且墨门不是禁止接触这些?”
  危韶道:“墨门禁止,是因若不禁止,愿意加入墨门的便绝非真心求学之人了。陛下和秦太傅治理天下有方,师祖又怜爱我,我想我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他充满希冀、热情难拒,我只好道:“那,行吧,危公子,你加油。却也不必强求。”
  危韶又反复念叨了几回,让我和云何欢都等着,他弄到仙丹一定回来找我们。我和云何欢跟着嗯嗯捣蒜,拉扯很久,我们才终于将人送上大马车,看一队人马辘辘地远去了。
  云何欢转身一埋脑袋,脸捂进了我怀里。
  “十年……秦不枢,我还是好担心。”
  我很无奈,揉弄着他头发:“这么长时间,陛下有何可担心的?不如先跟臣认真过眼下的日子。”怀中的人还在抖,我低头吻落在他眉心,轻声,“这是陛下豁出性命换来的十年,臣要与陛下一起,把每一天都过好,如此才不辜负。”
  云何欢揪住我衣:“但……只有十年的话,我们得从现在开始着手培养太子了。”
  这个话题太跳跃,我没能反应,摸他头摸到一半,愣住。
  他不敢看我,继续往我胸前拱:“你要死了,我顾不得整个大玄的安稳,瞒着你把自己给危韶做试验,现在一想,就是很冲动,兴许又招你讨厌了两分。所以这次,我们要赶紧养一个太子出来,十年之后……我再跟你一起走,你才不会讨厌我了。”
  我微微放开他,陷入沉思。
  云何欢更往我胸前挤得紧,还把我手捞起来强行抱他,生怕我真生气的样子。我沉思完毕说:“陛下,你想要太子,此刻把危韶追回来,还来得及。”
  云何欢:“?”
  我凝望着他,诚恳道:“这昆仑仙山若是真的,指定什么都有。把危韶追回来,委托他向他师祖要一份能让男子生子的丹药,肯定比要延寿的仙丹容易。臣真心觉得陛下这个主意很好,陛下以为呢?”
  云何欢盯着我不动,一边脸颊隐约抽搐。
  我就当他同意了,干脆恶向胆边生,稍微得寸进尺一点点:“另外,以前臣只要一个,但今时不同往日,不仅臣和陛下都是独苗、急需开枝散叶,太子还得择优。这得三个伢子起步。陛下先简单生三个让臣挑一挑吧,咱们不够再加。”
  晚间,今日是我第一次被勒令睡地上,没上成龙床。
  我美美地在铺了层垫的地面躺下,被子盖到下巴边,用余光瞄着床上故意用屁股朝我的人。他时不时回头瞥过来,跟我对上,又狠狠转回去。就这么不经意间对视几回,我感觉仿佛身下的硬地面都柔软了。
  谁说睡地上不好,明明睡地上很不错的。
  我们的日子也还很长。
  ……
  又过半年,云何欢开始有奇特的想法了。
  先是让人拿了七八种红绸红缎来给我挑;然后好几回亲近,他那两根手指头都在我肩膀腰间爬来爬去,似在偷偷测量;又经常跟以前他不大喜欢的太常令混在一处,咨询某事。
  红衣料子用哪种我挑了,一身尺码也由着他摸了个干净,我已在好整以暇地地等他给个交代了。结果他这一咨询,案桌上摆了好几份有关皇后典仪、妃嫔册封的书,可半个月都没结果。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做个贵妃就挺好。皇帝在贵妃身下承欢,我再问陛下臣妾厉不厉害,想想都颇有滋味。
  这日我百无聊赖,又看他在对着那几本书愁眉苦脸,上前研墨:“陛下还没想好要怎么封臣么?照臣说,皇后就不必了,男后过于张扬,弄这些现下暂不适合,贵妃便行。”
  云何欢委屈地垂头:“……你看出来我在愁怎么跟你成亲的事了呀。”
  我道:“陛下要给臣做婚服么。舍不得封高的,婕妤也行,臣不挑。”
  他一把捂住脸,痛苦地揉搓自己:“不是这个!我当然想直接给你封皇后,可……可我看了之后才发现……”
  他发现个半晌发现不出来,我眼神鼓励,作洗耳恭听状。
  云何欢咕哝半天,说了:“就算是皇后……也没有你现在地位威风。你现在的封位,是三公之首的太傅,甚至位列于‘上公’,在丞相之上,录尚书事,能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就是一种,完全可以篡权的样子。”
  我懵了一下,扶颚细想。原来我的名号可以有这么长,以前都没仔细算过。如果改封成后妃,那的确很亏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感到抱歉:“所以我不能直接给你封皇后,否则你归入后宫,好多特权反而都没有了。如果这两个位置同时都给你,就目前的礼法而言,似乎又很麻烦,我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压得住朝臣和世家,会不会对你造成很坏的影响……”
  我一时没应,他愈发地委屈:“秦不枢……我、我暂时还不好跟你成亲,但你别着急,再等等,我会想办法的。”
  原来如此。
  我在担心他根基不够稳,与男子正式成亲、或给我塞后位,会引起朝廷动荡天下哗然;他却在担心皇后位配不上我,担心没法让我安稳地同时拥有两个位置。毕竟目前来说,我们的地位都是靠平衡诸多势力得来的,还远不够让我们能做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但说到底,我们的两种担心,其实都是一回事。
  如此一想,我不禁笑,坐近着点些,将他搂过:“既如此,那臣与陛下有下一步努力的目标了。用政绩和手腕堵住所有人的嘴,开创千古治世。在这个基础上,臣与陛下才能光明正大地在未来的盛世里,以原有身份真正大婚。”
  云何欢吓了一吓,脸小心翼翼伏在我臂弯处:“千古治世,这得多久呀,十年够吗?哦还有太子,到底怎么弄才好,学危玥养没人要的儿子吗……”
  我伸出另一侧的手,搔挠他的下巴边:“莫想这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一日,算一日,有一年,算一年。埋头去做,也许用不了太久,便有这条件了。”
  他被我挠着挠着,舒服得有些眯起眼,身体不再紧张,柔软下来,一身的重量愈来愈依靠在我身上。最后闷在我怀里,浅浅地答了声好,都听我的,他会跟着我走,一直走。
  我自然爱惨了他浑身无力的样,手沿他白皙的细颈向下,一寸寸探入他衣襟:“至于太子……”
  我故意拖长了尾字,待将人迷离地放到案上,剥落两层衣服,做成可餐的姿态,才继续咬在他耳边道:“陛下年轻,一定……很能生养。”
  云何欢一听,面染绯色,连耳垂都一下子红润如珠。以前总是他跟我在这当口说些要命的话,这回我总算反过来,从嘴上要一回他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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