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吻住他的双唇,深深压下。
此生无论还余多少岁月,我们的命自此刻起,融在了一处。
再也分不开了。
第95章 落凡
但不管怎么说,怎么养太子、养谁当太子这件事,还是没解决。
我想先过好每一天、做好当下,没那么着急,云何欢却着急得不得了,他真觉得这件事极其要紧,事关十年之后我还要不要他,每天都在焦头烂额。
即便我反复在表达臣不会不要陛下,臣真不会不要陛下,他也总是做些惊险的梦,午夜惊醒,往我怀里又爬又钻,一顿哭诉。
今天梦见我那会在亭中喝的是真毒酒,我真就这么静静死在他怀里了,没有墨门,没有危韶,之后任何奇迹都没有发生。最后的时刻,我枕在他的膝上,他失了魂魄,手掌摩挲过我脸侧,感受着一点一点凉寒下去的温度,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变成一抔枯骨,他也只剩一身白骨。
明天梦见我死得更早,那次被他气吐血后,口齿血如泉涌,直接便没了。他爬在地上,徒劳地想把我吐出来的血喂回去,却触碰到了我早已休止的鼻息。然后,雾谭一怒之下将我的尸身抢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过不久,他这个傀儡皇帝便被彻底利用干净,被宗室做局毒杀了。
他至死不知我到底埋在哪里。
到地府后,他发了疯似的四处询问,才知我早已转世,前世缘今生尽,一分都不曾留恋。
第三天,他再度惊醒,说,他又做了一种很新的噩梦,这次尤为可怕,要讲给我听。
这些天听下来,原来过去种种,任何一个关节出现不同,都会有不同的后续,实在非常有趣。但我不敢明言我其实已经在当故事听了,我只极尽温柔与耐心,将他多裹巴紧实些:“嗯,陛下请讲。”
云何欢被我裹巴得一身在被下与我死死缠紧,只剩脑袋冒出,加之夜幕昏暗,这样揣着个瘦伶伶可怜嘤嘤哭的人的感觉,即便我们睡前忙过,我也不由又有那么一些心猿意马,不禁弯了弯唇角。
云何欢从被里伸出手戳戳我脸,道:“你是真想听吗?你……你好像在笑我。”
我在被里悄悄将他挪位置,把他岔开,再将人舒服地趴放身上:“臣没有,臣心疼陛下被噩梦所扰都来不及,怎敢笑话陛下呢?陛下讲就是了。”
云何欢便有些犹豫地讲了。
他这次的梦,回溯得极其往前。他梦到危玥还是皇帝,柳韶是危玥的得力丞相。危玥替柳家平了反,他们之间早早解决了误会,并没有矛盾,是一对明君良相。
而我秦太傅,也是经月旦评最后被京城任用的、危玥手底下的一名能臣。我最早发觉西凉州牧云藏的野心,布下神计,请君入瓮杀了云藏,而后带人抄封了云家。
继而,得到了他云何欢。
按律云家应满门抄斩,但我因见他有两分姿色,又打听清楚他在云家的处境,动了恻隐之心,便向危玥请求留其一命。危玥同意了,把他打为奴籍,做了我的娈宠,如此才得保命。
到我府上当晚,正欲往床上去,他却反抗得厉害。我说他如此反抗真没意趣,打算将人放走,权当做了一件善事。他正要走,想起云家全家不日处斩,返回来跪下求我,能不能再救他哥哥云知规。
我听得笑,说,云知规乃云藏嫡长子,陛下是不可能不杀的。本太傅能救下你,你已该感恩戴德,还敢如此要求?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云何欢说,他知道,可他真的不希望哥哥死,哪怕是废了手脚也行,只要能留一条命在,求求秦太傅开恩吧。
我道,你连侍奉本太傅都不情愿,你还让我开恩?
云何欢不言。
最后我上前挑起他下巴,笑着说,虽则的确,明的办法不行还能来暗的,可我总得从你这得到好处。现在,给我有点奴籍的样,脱下衣物,自己趴到榻上去,将本太傅伺候愉悦了,或可稍作考虑。
云何欢委屈地照做了。
我教导,然后呢?你先前推拒了我,现在是否应主动邀请一下我?你又不是块死肉。
他眼一闭,咬牙又咬牙,才吭出声,秦太傅,请享用奴婢吧,请上来吧。
当晚,他被我反复折磨,一身斑驳伤痕,情动到深处,还不住地唤哥哥的名字,他快被我玩死了,要哥哥救他。
我边欺负他边笑,说,原来如此,难怪这般兄弟情深,可惜呀,你想救你那情深的哥哥,便干净不了,只能做本太傅的禁脔了。啪,一拍屁股,叫大声点,没吃饭?再给本太傅使点劲扭……
“噗嗤。”
云何欢不讲了,掀起云被,坐直盯着我看。
我拍拍自己的嘴:“臣打嗝,不是笑,真不好笑。之后呢?之后如何?陛下别话只说一半。”
他捏了一下我嘴巴,身子一拐,自己卷过云被,面朝里屁股朝我睡了。我好言哄了他一晚上,他都没再放被子给我盖盖。至于故事的另一半,更是影都没了。
说回云何欢想选太子的事。
首选自然是宗室。云何欢将宗室子弟名册翻出来,拽我一起看过一遍。结果是云家上下早就被我当年杀得七七八八,唯剩的两个可选的孩子都有仇,还是罢手,合上了。
而后,何欢有了主意,他打算再翻一翻危氏宗室。但我阻止了。危氏宗室可以善待,然若选危氏子弟,只怕朝上会再起风波,于天下安稳不利。
于是便只剩下捡普通孩子这一条路。
怎么捡孩子又成了个问题。还是那个原因,这可是太子位,捡哪家不要的孩子似乎都不大好,都容易起争论、起风波。我们又干不出守着待产妇人夺子之事,何况这种依然很有隐患。
家里有皇位却不知该继承给谁,云何欢愁得天天挠头发。我想劝他,陛下正值盛年,莫要未念生先念死,可如何都劝不动,感觉在他心里,以后能放心地和我一起死就是此生最大的追求。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常常忧愁地感慨:“唉,要是天上能给我们掉下个孩子就好了。”
于是这天晚上,我与他互相缠够,正欲相拥而眠,骤见窗外白光大盛,再听一声轰响,整个地面都晃了两晃。叫人来问,值夜的寺人说,他看见宫外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东西像流星一样,从天上砸下来了。
流星,涉及天象。还就在宫外不远。无论有没有这回事,定存在不少人会以为是上天给天子的预警,这不当耍的。我和云何欢只得连夜爬起,穿衣出门,亲自去往那砸坑之地瞅瞅。
一路云何欢烦透,我们睡前闹得狠、他本就哪哪都疼,且他也跟我学着不信怪力乱神,却又不得不来看上天有什么预警。我在銮轿上多搂他吻了他好几回,他才被安抚满意,到了地方不再抱怨,扶着我手巡视起来。
宫外此处,一个大坑,硝烟未散。
坑边沿已被禁军看住,不叫人靠近。我和云何欢伸颈探视,欲仔细辨认上天丢了个什么下来。待烟微微散去,总算瞧清了。
丢了个人下来。
是个一脸懵样的红衣少年,容貌颇俊逸可爱,看着十五岁最多。奇特的是,他砸了个巨大的坑不光毫发无伤,身上还干干净净,一点沙尘都无。连脑后插马尾的那根银簪,都没歪。
看着这不合常理之人,我不由后仰,肃然起敬,思索这是怎么个事。
而云何欢惊呼一声,脖子伸得更长,莫名瞅这少年瞅得很开心。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百方带着几名禁军上前,将红衣少年扶过来,道,这就是半夜自空中坠下夜袭宫城之人,问陛下与我打算如何处置。
红衣少年望着云何欢,又望向我,无辜地眨眨眼。
少年比何欢矮一寸,云何欢先上前,很有兴趣地摸了摸他头:“你是谁家的公子?父母是谁?为何从天上掉下来?险些砸到了朕,这可是死罪。”
天可怜见,这少年虽不高,看身板却比何欢硬朗不少,一招之内将人放倒我都拦不住。没弄清情况,他还真敢靠近了随便上手,跟摸狗狗脑袋一样。
红衣少年愣片刻,呆呆摇头:“我也不知道,父母的话,我好像没有父母……其他不记得了。”
云何欢眼睛更亮:“无父无母?你是孤儿?”
少年略作思索答:“应该是。”
想起我这陛下近日总在愁何事,我感觉到哪不对劲了,往中间拦一下:“等等,陛下,我们还没搞清楚他究竟是何人呢,你莫非打算……”
云何欢领悟,忙热情地把住少年胳膊问:“你叫什么,可还记得?”
少年挠挠头发,回答:“小九。”
云何欢携起他双手,巴望向我:“现在搞清楚了,他说他叫小九,且没爹没娘。他矮矮的好可爱,又长这么标致好看,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可见一定是上天的恩赐,是祥瑞,换谁都指摘不出什么。秦不枢,我们带他进宫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