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目睹这一切的陈柏然微微眯起眼,直到门铃响,火速开门,一把拽住白鹭的胳膊就往屋里拖,将他逼到墙角,伸出食指指住了他的鼻子。
“白鹭,你,不对劲。”
“……”白鹭背抵着墙,眼角还有没抹干净的泪,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陈柏然却不回答,掰着他的肩膀来回转,最后在他屁股上用力拍了下。
白鹭嘴里“嘶”了声,脸红得飞快,急忙捂着屁股继续抵住墙。
“你干嘛?!”
陈柏然斜睨着眼凑近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傍大款了?”
白鹭大脑接收到这句话,却没能中译中翻译明白是什么意思,一脸状况外。
“我发你gv资源可不是让你干这种事的啊。”
“……啊?”
“刚才送你来的是谁?”陈柏然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都看见了。你从一辆银色跑车上下来的。”
白鹭这才明白他在神神叨叨些什么,连忙解释那是他爸,又说车是颜一行送的。
“颜一行送了你车?”
陈柏然听后夸张地捂住了嘴。
“我的天——”
他这一声感叹竟和bb鸡有几分相似,白鹭听后不由愣了愣。陈柏然跟初高中那会儿比,当真变了许多。
他往后也会有很大的变化吗?抛弃直男身份后?
收起纷乱的思绪,他又解释,
“颜一行有个导师在中国呆过很多年,一直很喜欢中国,很欣赏他的作品,所以带他做了几个设计项目,对接的是些轻奢品牌……”
陈柏然却是刚听几句就摆起手。
“行了行了,内容引起不适了。”
白鹭半张着嘴不知该再说什么,陈柏然却走向厨房。
“还是赶紧给颜大艺术家做蛋糕吧。”
白鹭忙不迭跟过去,之后看陈柏然从橱柜里拿出大包小包,迅速摆满了岛台。最后一个空缺的角上摞下个小小的电子称。
“好了,就这些东西。”陈柏然摊开手,“我负责说,你负责做。去鸡蛋腥味的柠檬可以少加些。因为知道你在我生日当天拥有了一辆跑车,我已经够酸了。”
“……”
白鹭知道他嫉妒是假,揶揄是真,可又还未从看白仁华开车的悲伤中完全走出来,一时间没法接住他的话,做出轻松幽默的回应。
“你想做个什么形状的蛋糕?”陈柏然哼着歌问,“有想好吗?”
白鹭点头,迟疑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存好的照片给他看。
陈柏然看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哇哦——白色的爱心诶~白鹭的爱诶~”
白鹭默默将手机收回来,“能做吗?”
“当然能啦!”
之后在陈柏然的口头但严格的指导下,白鹭将泡打粉、面粉、糖、蛋液等一样样上称称过,一克都不敢多少。
打发蛋糕液的时候,陈柏然被噪音轰得不堪其扰,龇着牙用两指堵住耳朵,去到一旁的餐桌,“放会儿歌吧,想听什么?”
“嗯……”白鹭一边思考着,一边双眼盯着那些随打蛋器飞溅起的蛋糕液看,忽地想起那首叫夏夜的法文歌,之后眼前飞溅起的黄色粘稠的蛋糕液变换了颜色,变作了半清半白的液体。
白鹭想到了某个不适合在大白天,在陈柏然身旁联想到的场景。
脸登时熟透了,白鹭手忙脚乱地将打蛋器从蛋糕液里拔出来,挂在搅拌棒上的蛋糕液霎时间甩得到处都是。
“啊啊啊——!!”
陈柏然捧着脸大声惊叫,“你在干嘛白鹭!你想毁了我整个家吗?!给我塞回去!塞回去!”
白鹭又涨红着脸,慌里慌张地赶紧把打蛋器摆回盆里。仍在运转的打蛋器敲在不锈钢盆上,“咚咚咚”震个不停。
陈柏然连忙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打蛋器关了,不可思议地瞪住白鹭。
“我想起来了。就在刚才,我全想起来了,”
他将滴在胳膊上的蛋糕液擦掉,一个哆嗦,
“我想起来小时候去你家吃饭,你妈妈做饭有多难吃。我全想起来了!!”
“……”白鹭嘴角抽了抽,最后挤出了一个赔笑的笑脸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陈柏然道,“但你确实是你妈亲生的!”顿了顿又问,“你刚才想什么呢?吓成这样?”
白鹭赶紧低头,继续打发蛋糕。
陈柏然盯着他脸上可疑的潮红,狐疑地眯起眼,半晌,看了眼蛋糕液的稠度,按下白鹭的手,“这样就可以了。”
白鹭又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一跳,心虚地“哦”了声,将打蛋器从蛋糕液里拔出来的下一秒,陈柏然却凑近到他耳朵边,低声道:“你跟颜一行做了?”
“砰——”的一声,打蛋器整个砸在了地上。
“……”陈柏然再度猛地睁了睁眼,但反应不像刚才那么大了,他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在白鹭撅着屁股弯腰捡打蛋器的片刻,盯着他两瓣屁股看,随即又问:“钢厂大冒险玩下来感受如何?”
“!!!”白鹭陡然一个激灵,抓着打蛋器直起身来,“没有!”
他这一嗓子声音之大,喊完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陈柏然却只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诶哟,你急了!我说中了!”
“我真没有!”
“没有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你在反驳什么。”
陈柏然笑停了,撑着桌子看他,
“那你老实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白鹭恼羞成怒,背过身去,“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哟,跟我扯义务了。那我也没有非要陪你做蛋糕的义务。”
等了会儿见白鹭真不说,又忍不住凑近过去,“那用手没?”
“……”白鹭紧抿着嘴唇,盯着蛋糕液不说话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毫无气势的“滚”。
于是陈柏然懂了,心满意足了,耸着肩“嘿嘿嘿”地笑了。
事已至此,将蛋糕送进烤箱,等待蛋糕胚成型的半个小时里,白鹭连了陈柏然的音响,播放起夏夜来。
“et ne t'en fais pas, relève la tête le ciel est bleu,
别担心,抬起来,天空依旧蔚蓝,
compte un, deux, trois et tout ira mieux,
数一,二,三,一切都会好起来,
mais le soleil se couche et tout redémarre,
但太阳下山了,一切又重新开始,
Écoute les mes rêves gris s'envolent dans le noir de la nuit,
我听到我灰暗的梦在夜晚飞逝。”
这片刻,白鹭对照翻译才真正听懂歌词。
——“在唱时光飞逝,犹豫无用。”
颜一行对歌词有自己的理解。白鹭却透过歌词,看到颜一行未曾在他面前显露过的孤独落寞的一角。
给蛋糕抹上最后一刀奶油,刮平整,前后花了近两个小时,白鹭终于做成爱心蛋糕。虽然爱心形状左右有些不对称,但乍一眼还算能辨认。
陈柏然从桌下面拿出透明的蛋糕盒来,“我这都有给你准备好哦。”
白鹭感激地看他一眼,下意识憋着气,小心翼翼地将蛋糕从裱花转台上取下,完整地摆进蛋糕盒里才放松身体,重重吐了口气。
“哇吼——”陈柏然笑着鼓掌,拉住白鹭的手,围着岛台转了两圈才松手,预言道,“颜一行看到这个蛋糕,说不定会感动哭。”
白鹭随着他的预言试图想象颜一行哭的模样,却发现想象不出来。
悲伤抑或痛苦,开心抑或感动,颜一行从没在他面前哭过的。
在白鹭照着网上的方法,仔细给蛋糕盒打上蝴蝶结的片刻,陈柏然像是想到什么,又好奇地问:
“可我记得初高中那会儿,你爸不是不会开车么?一直是你妈开的。怎么这把年纪了,想起来学了?”
“……”白鹭手上一停顿,沉默几秒,解释了句,“他一直都会的。”
随即低着头,打紧结,没再同陈柏然详细讲缘由。
带上蛋糕穿上鞋,陈柏然却向他挥手,“我就不跟着去了哦。”
又问白鹭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眼神朝白鹭上下扫。
白鹭被盯得害臊,却也嘴硬,“想知道的话,就一起去啊。”
“哼,我不想当电灯泡。”陈柏然双手抱在胸前,又突然靠近白鹭,手捂在嘴边,低声道,“不过我有个建议。你要是肯把自己送给一行,他肯定满意得不得了。”
“……”白鹭推了陈柏然一把,撂下一句,“走了。”
身后响起陈柏然更妄为的笑,“喂,我陪你做了那么久蛋糕,等会儿还要负责清理打扫,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说谢谢啊?”
“……谢谢!”白鹭仓促说完埋头就往电梯走。
电梯门开,里面站着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牵着他的男人手机里正外放着魔性的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