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说呢,干嘛有钱不挣,原来脑子不好是个傻子啊!”
“可惜了,看你妹这小脸长得挺标致的,如果不傻的话还能卖个挺高的价钱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还打量起了她的身材,丝毫没看见盛夏握起的拳头,暴起的青筋。
盛军赶快搂住盛夏的肩膀,一只手攥住她的拳头,对那两个小年轻说:“今天就当我们交个朋友,这几天我俩挣的所有钱都给你们,我和我妹初来乍到,不懂道上的规矩,还请兄弟几个多多关照。”
那俩人没想到盛军如此懂事,没跟盛夏计较,说了几句就回旁边的位置躺下继续扮演残废了。
盛夏黑着一张脸,甩开盛军的手,嗤之以鼻撇了他一眼,从牙缝儿里挤出字来:“你才脑子不好使呢,你从上辈子起就脑子不好使。”
盛军也不恼,乐呵呵安慰几句,也接着躺下嘴歪眼斜了。
炎热的午后,阳光顺着桥洞旁边枝繁叶茂的大树透过来,映照在地上投下一块斑驳的光斑,盛夏抬起右手,放在额前遮挡,可刺眼的光线还是从她指缝中溜走,晃得她微眯双眼。
这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从远处驶来,宾利车主似乎是开到一半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拦路要钱的流浪汉,想掉头却为时已晚,一堆眼睛冒着绿光的恶狼,从两边包抄过来,团团围住这块罕见的肥肉。
这群生扑的恶狼里面,要数高薪演戏的盛夏最为眼尖动作最快,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在了最前方。
由于汽车前前后后围的都是人,车主不得不开得小心翼翼,龟速前进。
盛夏卖力地跟着豪车跑,拍打着一边的黑色车窗,扯开嗓子嚎叫着:“求求好心人给点饭吃吧,救救我那半身不遂终身瘫痪饿成智障的哥哥吧,我求求你了,小女子下半辈子当牛做马也会偿还您的恩情啊……”
一群流浪汉的身后,半身不遂终身瘫痪饿成智障的哥哥盛军坐了起来,他听见了盛夏口中对他的描述,众多嗡声作响的声音里,就数她的嗓门儿最响亮。
他抬手擦擦额头上流下的冷汗,心想,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啊,这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这头,盛夏正声情并茂、情绪饱满地过戏瘾,黑色豪车突然停下来了。
“?”
怎么回事?
她傻眼地站在原地,搞不懂这车主想干什么,明明再往前开开就开出桥洞了,哪有正常有钱人停下来理会这群叫花子的?
洗车钱都得掏老多了,更别说被一群视钱如命的流浪汉围住,他是不怕被人打劫吗?
正这样想着,眼前隐私性极好的车窗降了下来。
盛夏在看到后排坐着的那人的瞬间,如遭雷劈,表情僵在了脸上。
可以去死吗?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第2章
“盛夏?是你吗?”
祁佑白一贯的嗓音都是淡漠平静的,可此时,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语气都明显泄露出一丝震惊与不可置信。
盛夏咻地抬手捂脸,立刻否认:“不是!你认错人了!”
祁佑白:“……”
她原本不理会还好,这样一来,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盛夏愣怔半响也忽然反应过来,面色“唰”地红成了猴屁股,挣扎着就要从这群流浪汉中挤出去。可大家伙儿们都争相着往前拥,她不挤还能站着,一挤就被人流推着往前倒。
为了稳住身体,她分开双脚,双臂撑在车子边缘,但还没撑几秒,人就像八爪鱼一样,以一个非常尴尬狼狈的“大”字形状,紧紧地扒在车子上,再移动不了身体分毫。
更让盛夏想死的是——
身后又一波推搡袭来之时,她被人一推,屁股被迫撅起,头刚好伸进了车窗。
伸进去的瞬间,祁佑白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盛夏甚至感觉脑门儿凉丝丝的,抬眼一瞧,是她的前额触在了那人的西装上。
她赶紧闭上眼,脸朝下,一副生无可恋不想活了的表情,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震惊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后脑勺上。
放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那样漫长,盛夏回顾了她二十多年以来的生平往事,走马观花看过一圈以后,她思考着今晚要不要打开地图查查c市有没有自|杀率较高的江。
人生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与当初被自己甩了的前男友再相遇,也不是相遇时自己是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而对方是高贵优雅的总裁,而是——
自己是衣衫褴褛,被人挤得只能把头伸在前男友面前,连地缝儿都钻不了的流浪汉。而对方却是坐在豪车里,可以欣赏她撅个大屁股,身体被人挤得可笑至极的矜贵总裁!
不过这样也好,盛夏悲痛地想,至少她及时闭眼睛了,她看不见那个人此时对她的惊讶、嘲笑和鄙夷。
祁佑白抬抬下巴,眼神一个示意,豪车上瞬间下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又高又壮,穿黑色西装,手中握有电击棍。
刚刚还团团围住车子的流浪汉们,一哄而散,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盛夏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污浊中夹带臭气,但是又比刚刚新鲜那么一点的空气。
身后一松,她瘫在地上,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完全不敢抬头看那人!
祁佑白从车子另外一边下来,弯腰正准备扶她,她一个哆嗦,手脚并用躲开他的手,往后爬了几步。
他眉头紧锁,脚步定在了原地。
半响,他慢慢蹲下身体,看着眼前地上那个蓬头垢面低着头缩成一团,满身脏污辩不出样貌的女人,小心翼翼开口道:“盛夏,过来,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
盛夏嘴角忍不住抽抽,朝他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滚!”
去你奶奶的医院!她不是精神病!
盛军此时也咂摸出不对劲儿来了,他本来躺着都快睡着了,可某个瞬间,耳边嗡嗡的乞讨声突然消失了,他睁眼一瞧,就看到自己的妹妹被人围在了路中央,最外圈还有俩拿着电棍的彪形大汉。
他以为是盛夏那个狗脾气把大人物给得罪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老板,我妹妹她脑子不太好使,她不是有意……”得罪您的。
盛军在看到那位大人物的脸时,把后面那几个字吞了下去。
两个保镖是揣摩自己老板表情的一把好手,他们把盛军放了进来。
祁佑白在看到同样一身流浪汉打扮的盛军时,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切。
他和盛夏恋爱的时候,就听说她哥哥考进了公安系统,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当时盛夏还对着他吐槽来着,说他哥考了一个基层小民警居然兴奋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还扬言要报效祖国、为国捐躯。
全场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无人说话。还是那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打破了沉默——
“哎,你妹妹认识这位有钱的老板啊?”
盛军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惊醒:“哦,对对对,这位老板……我爸妈还在世的时候在他们家当下人的。”他走过去把想要从地缝儿里钻进去的盛夏扶起来,然后扑通一声朝祁佑白跪了下去。
猝不及防,把祁佑白吓得退后几步。
盛军跪着挪动膝盖,拽住祁佑白的裤脚痛哭道:
“呜呜呜,少爷啊,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您一面,我求求您了,您行行好救救我和我妹妹吧,我们俩几天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盛夏欲哭无泪,一只手盖住了脸。
祁佑白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竟然有一丝紧张,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卡,正要递过去,却瞥见盛军挤眉弄眼的表情。
他又喊过一个保镖来,附耳说了什么,那位保镖跑开,两分钟不到用个黑色塑料袋装了一大摞钞票过来。
恶狼闻见了肉香,流浪汉们开始躁动起来,那两位保镖打开按钮朝空中甩了甩电棍,电流兹拉作响,人群又立马安静下来。
“那这些钱……”祁佑白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盛军的表情,见他还是眼角抽抽,他接着道:“这些钱肯定是不能都给你的。”
他从里面抽出厚厚一沓,又抬眼看盛军,见他还是表情夸张,他又继续减量。
一旁的盛夏坚持不住了,她只想赶快把这尊大佛送走,她“扑通”一声也学着盛军那蠢样跪下了,双手合十、眼中含泪,但丝毫不敢看那人:
“少爷,少爷,我求求你了,您就大发慈悲多给我们一点钱吧,我不贪心的,您就只给我们一……千……就行,够我跟我哥勉强吃顿饱饭就行,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没齿难忘啊!”
语闭,盛夏把头埋在双臂里,半个身子贴在地上。
祁佑白:“……”
他最终约莫着抽出一小沓,盛夏事后点了点,两千八。
望着前男友坐在豪车上扬长而去的背影,一阵风吹来,肮脏不堪的发丝飘进了她的嘴里,她嫌弃地呸一声,心疼之余,羞耻心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