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周禀山收到林幼辛的消息,是在邮件寄送到达的第二天。
  幼辛:[我要去京北做新剧的集训,封闭式,在正式演出前无法回到西城,医疗队什么时候出发?]
  他看着这条久违的,由她发来的消息在原地怔忪片刻,才回复:[十月份左右。]
  幼辛:[好,到时候联系。]
  干脆利落,做了决定就不后悔,符合他对幼辛一概的认知。
  而这也是他求的结果。
  他顿了顿,打字:[好。]
  收了线,周禀山盯着电脑上的病例,以往无比熟悉的内容,现在看起来却像天书一般。一动不动的看了十几分钟,直到李斯也敲他桌子,说老翟找,他才回神。
  “找我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李斯也一脸欲言又止又舍不得的表情,“肯定是劝你别辞职呗。”
  自他半个月前把辞职报告递上去,翟江涛已经找过他数回,这次又不知道想了什么挽留的方法。
  周禀山捏捏鼻梁,起身,“那估计没什么用,我已经决定好了。”
  李斯也怎么会看不出他心意已决,可他舍不得哇。
  周禀山这个人虽说冷,但医术好,能力强,好多他懒得处理的行政工作推给他,他总能以极高的效率一声不吭干完。
  周禀山走了他去哪找这么好的冤种副主任啊。
  “翟主任在他自己办公室?”他问。
  李斯也有气无力:“在白院办公室。”
  周禀山点点头,转身出门。
  其实翟江涛再劝也是徒劳,来西城工作是因为一个人,现在和她的连接断了,他也该回到自己该在轨迹上。
  敲开白院办公室的门,翟江涛和白院齐齐看过来,他顿了顿:“两位领导,如果是要说我辞职的事......”
  从医院回到公寓,进门后将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他坐在玄关凳上换鞋,换好了却久久没有进去。
  最后等整个房间都暗下来,楼下热闹的小吃街叫买声传来,他才起身进屋。
  冰箱里的蔬菜已经放了数日,蔫的蔫坏的坏,他打开冰箱门,只闻到一股陈腐的臭味。
  于是随便翻出一包泡面,将所有调料扔进去,壶里的水还是前几天热的,此时已经温凉,冲泡好后将面放在茶几前。
  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中间,双肘撑膝,低着头,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沉默的坐着。
  屋外人声鼎沸,万家灯火。
  而此时此刻,他想他和那些烂掉的蔬菜并无区别。
  /
  《玉石记》的集训在九月二十八日结束,那天正逢她生日,徐澄宁一行人来京北给她庆生,梁霄树也在。
  自从那天梁霄树送她回家之后,他就又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生活中。
  她对此表示困扰,暗示甚至明示他,自己现在没心情和他闹,但梁霄树丝毫不听。
  他的原话是:“你马上单身了,我还不能追了?”
  梁霄树固执起来总有他的道理,林幼辛懒得和他争辩,直接消极处理,不理会、不回应、不主动。
  这次庆生,她看见梁霄树出现的那一刻,不觉得意外,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送你的,生日快乐。”他递来一支黑丝绒礼盒。
  林幼辛认识那个牌子,不便宜,即便是明星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
  “太贵了,我不用,而且我有一模一样的。”
  梁霄树没什么所谓笑笑:“和你那条不一样,这个是绿宝石。林幼辛,以前我买不起,从没送过你珠宝,现在买得起了,给个面子行不行。”
  他真的对钱很有执念。
  林幼辛无奈笑笑,接过:“谢谢。”
  来给她庆生的基本都是剧团里关系比较好的那几个,令她意外的是蓝烟竟然也来了,送给她一支香水。
  “幼辛,我一点心意,生日快乐。”
  林幼辛顿了顿,也接受了,“谢谢。”
  只要没有彻底撕破脸,能维持表面的体面,谁都不情愿做主动破坏关系的那个人。
  包厢里吵吵嚷嚷,没一会儿就闹腾起来,她觉得闷,端着一杯果饮去露台吹风。
  徐澄宁出来陪她。
  “离婚日期定了吗?”好友问。
  九月底的京北已经有些微凉意,她紧了紧肩上的薄披肩:“还没,但我八号首演,只有六号有时间。”
  徐澄宁点点头:“你做好决定就行。之后怎么打算?我看梁霄树对你挺积极的,之前你俩最大的阻碍不是钱么,他现在正好不缺,也算求仁得仁。”
  “我不喜欢他了。”
  林幼辛不想去解释她和梁霄树的事,她有时候也很费解,明明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为什么大家总要一次又一次的将她和梁霄树捏在一起。
  她从分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和他彻底结束,绝不可能回头了。
  “我也就随口一说。”徐澄宁见她神色不对,识趣的没再说下去,将酒杯一碰,“那就提前祝你回归单身,不论如何,姐妹永远陪你。”
  林幼辛笑笑,和她碰杯:“好啊,我这辈子不谈恋爱了,就赖着你。”
  “....别,你不谈我还要谈呢。”
  徐澄宁最近和某苏姓明星打的火热,每天都洋溢着暧昧期的粉红泡泡,连拒绝的话都说的婉转千回。
  林幼辛含着淡笑眺望远处,心里一片寂静。
  另一边,蓝烟举着酒杯坐到梁霄树旁边。
  “照片发给你了,怎么样,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前段时间梁霄树和她所有有林幼辛话剧表演的剧照,尤其是和台下观众有大合照的那种。
  在沪市演出的时候,蓝烟经常和林幼辛搭档同一个角色ab卡,一些宣传物料她自然有,于是回去翻微博和网盘相册发给了梁霄树。
  蓝烟打趣:“你要干嘛,回忆过去重新追她啊。”
  梁霄树不言,只是找出蓝烟发给他的那些照片,一张张看着。
  和他才猜的没错,从林幼辛三年前回国,大大小小的演出不下二百场。
  而这二百多场表演里,只要是蓝烟能够找得到的照片,同样的位置,他都能看到一个带着蓝色医用口罩的男人。
  可是吃螃蟹宴那天,他记得林幼辛说过,他们是相亲认识的,几乎和陌生人一样。
  这些照片全部指向一个结果,那个男人最少已经喜欢林幼辛三年了,在他没发现的地方,甚至比三年更久。
  不然两百多场演出,这个人怎么能一场不落的看,这连当时正和林幼辛热恋的他,那些最忠实的剧迷都做不到。
  蓝烟在他每一张照片里刻意放大的位置上察觉出一些异样,“咦”了一声,“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梁霄树立刻警觉的将手机收起来,神色复杂:“没有,你看错了。”
  蓝烟疑惑:“我还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些照片你就当没发给过我,也不要和任何人提。”
  说完,梁霄树起身,快步往林幼辛的方向走。
  林幼辛正要回包厢里拿饮料,一推门撞上梁霄树。
  他在看到她的瞬间,神色由复杂转变为轻松,吊儿郎当的,“还有一个生日礼物给你,和我出去一趟?”
  林幼辛叹出口气,婉拒:“我困了,想回去睡了。”
  “那正好,这个礼物能让你瞬间醒过来。”
  梁霄树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腕就往会馆外面走。
  林幼辛还穿着高跟鞋,被他拽的一路趔趔趄趄,快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终于生气的一把甩开他的手,大声:“大晚上你发什么神经!有病去治病,少烦我!”
  “你终于骂出来了。”梁霄树被骂了不怒反笑。
  “林幼辛,这才是你,窝窝囊囊躲在家里哭是算什么?我以前是这么教你发泄情绪的?”
  “要哭就大声哭,要喊就大声喊,失恋了哭完就站起来,每天强颜欢笑的陪着徐澄宁办party,显你烂好人?林幼辛,有点出息!为了个老男人至于吗!”
  “我失恋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管!我就喜欢老男人怎么了!”
  林幼辛压抑了好久的情绪终于有了破口,索性一股脑的往他身上倒:
  “梁霄树,要不是你,我今天会失恋吗?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从来都由着你自己性子把我的生活搞的一团乱,你还要我怎么样?你到底懂不懂,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谁都不要再出现在谁的生活里!”
  梁霄树被她冲的怔在原地,心被她扎的滴血:“因为我不想当你前任。”
  他深吸一口气,暂且不与她理论,固执来拉她,“先上车,一会儿再说。”
  “我不去!混蛋,放开老娘!”
  梁霄树不听,只把她往里塞:“去,你最喜欢的。”
  林幼辛气到对他拳打脚踢,但还是耐不住梁霄树的力气,直接被塞进车里,绑好安全带。
  梁霄树以最快的速度上车,没等她拉开车门,跑车已经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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