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这一通输出已经不是江户川乱步预演时告知的部分了, 这完全就是中原中也发自内心的。所以很明显,太宰治搞心态的引导战术见效很快。
  太宰治听着中原中也可以说不痛不痒的阴阳怪气,就连眼睛都没眨上一下。他毫不羞愧的果断承认道:“诶呀呀,真是麻烦啊……我可不想帮森先生做这种事情。”
  这种欠扁到和往日没有任何差别的话语让中原中也的火气彻底被勾出来了。
  他试图忍忍……不行,还是很生气,好想给青花鱼一拳。
  表现在外的,就是橘发干部默默攥紧的有力拳头。
  总之,由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人一唱一和的出色表现,这一出可以说只是临时起意的戏码最终成效根本不像是演的,直接唬得那个进门手下一愣一愣。江户川乱步在此期间,一直默不作声从旁观察,他大致估量到某些家伙已经上钩。
  眼看着太宰治这家伙有点恋恋不舍的越说越兴奋,江户川乱步索性就从扶着太宰治的暗处,用食指尖尖,轻轻的戳了戳斗嘴上瘾的幼稚鬼以示提醒。
  太宰治刚准备回怼中原中也的嘴猛然一合,微不可察的身体一颤。
  怎、怎么戳的是腰啊,乱步先生……
  鸢眸少年委屈巴巴的在心底嘀咕,却也不能在这时候因为身体过于敏感的小副作用撒娇抱怨,只能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选择将乱七八糟的心虚怨气发泄到暗处的那些眼睛上。
  太宰治闭了嘴,本就不喜欢主动挑事的中原中也先生也稍微冷却了一下自己差点红温的头脑,他总算勉强想起了这是说好的计划,不能真的上去个讨厌的青花鱼来一发热心破颜拳。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然后快速道:“我会尽快召集高层来决断,你们好自为之吧。”
  眼看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出现在首领办公室的事情就要被轻易揭过,留后再议。
  暗处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上钩了。
  “中原干部,拷问部队已经搜查完毕,那具尸体上有紧急信息需要上报首领,现在该怎么办?”面貌平平无奇的家伙在短暂的理解现场后,故作焦急的冲了进来,大声道。
  “来了。”太宰治唇形不变,轻声喃喃。
  中原中也闻言,愣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那个拷问部队的跑腿人员。
  能够彻底撕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森鸥外,乃至整个港口mafia之间裂隙的“决定性证据”。
  “……所以,那孩子真真假假了半天,果然还是不满我很久了吧,居然那个时候就背叛。”森鸥外无聊的和织田作之助相对而坐,聊着两人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太宰治。
  他们正刚刚聊到太宰治和费奥多尔那九曲十八弯的合作事宜。
  在被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赶出首领办公室后,森鸥外被织田作之助带到安全位置贴身监视、保护,哪里也去不了。最后他们俩也只能通过聊天解乏。
  在这样的交谈中,森鸥外似乎格外热衷于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子孙不孝的倒霉老父亲。
  可惜……
  “啊,是这样吗?不过太宰那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吧。”心大的真正老父亲属性,织田作之助先生淡定的回应。不管是一边对着顶头上司阳奉阴违,一边吊着不怀好意的合作伙伴,一定都是有理由的。
  森鸥外,再次被老父亲光环击落。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织田作之助确实是更适合照顾那个破格天才的家伙。
  就在森鸥外刚想换个新话题,继续无聊的打发时间时,他却突然若有所感的抬头,轻松的神色顿了顿。
  “织田君,你的身手在退休后应该没有退步太多吧。”这位正在被软禁着的首领没头没脑的突然问道。
  句号还没落地的下一秒,子弹就溅射进了这间安全屋。
  织田作之助神色淡定的拉着森鸥外闪躲,在枪林弹雨中行动自如,就像……早已知晓生路的全部轨迹。
  “没有。”躲完,他简洁有力的回答。
  其实事实已经比起言语先一步解释了。
  森鸥外愣了愣,旋即收回已经半露出尖尖的银亮手术刀。他笑着道:“这样啊,不愧是【天衣无缝】……那我的生命安全,可就拜托你了。”
  织田作之助轻轻嗯了一声,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穿着破破烂烂披风的雇佣兵。
  他看见了一场大火。大概来源于不久前他的住宅遭逢的厄运。
  “很快就会结束。”织田作之助意味不明道。
  能够预知五秒未来的【天衣无缝】,它是一种在1v1的pk中堪称无敌的异能力,给予主人的自保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大。
  但是在火力压制的围攻下呢?织田作之助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脚踏实地的他从来不夸下海口。
  可是……并不危险。声音在意识深处冷静的判断。所以,没关系。
  这群人不会动手的。织田作之助平淡的得出了这个结论,所以丝毫没有慌张,也没有动作。
  局面一时间就这样僵持了下来。现场在紧张的,或许只有真的珍惜生命的森鸥外一人。
  “啪、啪、啪……”
  不紧不慢的鼓掌声从雇佣兵的排列末尾传来。
  有着葡萄酒一样色泽眼眸的俄罗斯青年微笑着颔首问好:“终于见面了,织田君。”
  魔人,费奥多尔。森鸥外的眼睛动了动,给出了答案。
  “太宰君实在将您藏得太好,想见一面真不容易啊。”费奥多尔摇头,一副十分遗憾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他还是重复了刚才对着森鸥外的说辞:“太宰的话,一定有他的理由。”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仍然温和的笑着,像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圣人,而不是国际上臭名昭著的通缉犯。
  “哈哈,好吧,既然您是这么想的……那么,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织田作之助在最开始并没有产生太强的抵触情绪,所以能够平和的接话:“是什么?”
  “请您杀了我。”费奥多尔给出了一个让森鸥外都震惊到脸色微变的答案。
  比起已经大脑逻辑紊乱的森鸥外,对于费奥多尔的存在只限听说的织田作之助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心态很好:“抱歉,我已经不做杀人的事情了。”
  正走在尊重□□路上的织田先生流露出了些许不赞同的神色。
  “如果非杀不可呢?”轻慢的话语响起,费奥多尔的笑意却无比自然的收敛了起来。
  这并不是问询,这就是现实。魔人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外传达这个信息。
  隐藏在背后的恶意和压抑透过这层沾染了魔性美丽的皮囊,倾倒了出来。与光隔绝的苔藓爬出了包裹着植株的黑色塑料袋,潮湿的腥气溢满室内。
  费奥多尔停顿了一下,又不紧不慢的接着加码道:“如果我杀了你抚养的那些孩子,你会报复吗?织田先生。”
  平静的海蓝色平面,波澜了一瞬。
  意识到费奥多尔过于明确的挑拨导向,森鸥外直觉不对,用力拉住了织田作之助的手腕。
  干了多年文职工作,但是一点也没丢下老本行的森鸥外手劲可不小,一下就让织田作之助从费奥多尔刻意捏造的精神压迫中醒过神来。
  红铜发色青年后知后觉的垂下眼帘与森鸥外对视。
  在魔人面前,绝对不能冲动。首领的眼底诉说着这样的警告信息。
  不过织田作之助的情绪其实比森鸥外想象中得要稳定太多了。闭了闭眼,平复完被家中孩子牵动的心绪,他冷静的回答:“嗯,我应该会那么做吧。”
  织田作之助在这件事上倒是毫不避讳。这也没必要隐瞒。
  许多人会习惯于掩饰自己的软肋,以取得自己博弈中的不败地位。但是织田作之助却没必要这么做。毕竟,这本来就不是属于他的战斗。
  针对织田作之助这个个体的恶意,本身就是毫无价值、毫无道理的。
  这一简朴实在的观点显然也被费奥多尔接收到了。不过接收是接收,接不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费奥多尔也很干脆道:“那我告诉你,他们已经死亡了。”
  “不,你在骗人。”织田作之助比费奥多尔更加干脆的判断。
  红铜发色的青年神情十分淡定,甚至淡定到完全不像是面对着和好友抗衡的反派大boss。
  “哦?为什么这么说?”费奥多尔蹙眉,对织田作之助莫名其妙的信心产生了些许好奇。
  “我的朋友已经承诺,会保护好他们,所以我没必要相信你。”被朋友用心保护着的人,如此真挚简朴的回答了诡计多端的老鼠。
  织田作之助是不会被假象蒙蔽的真实之人。费奥多尔认知到了这一点。神奇的是,仅仅这几秒的对峙,他甚至都能理解一点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对这个人的偏爱了。
  不过织田作之助对自己的价值还是有些判断不清楚的。他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场外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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