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唏律律,吁的一声,来人下马直奔贾府车队,人群被惊动,老太太远远看到,心下就是一咯噔。
果然,那飞骑急速接近贾府车队,并带来了一则噩耗东府老太爷炸炉,珍大爷病故。
『嚯,什么鬼?贾珍死了,贾敬呢?』
『炸炉,这是在炼丹?』
『贾敬还是这么会作死啊。』
老太太也懵了,她知道贾敬会在国孝期间吞丹砂而死,但特么人都请回家了,居然还能这么折腾。
炸炉?他怎么不上天啊?还有,贾珍是什么情况?
老太太急急忙忙开了几个视角,但这时,贾蓉已从突闻噩耗的呆滞过度到了嚎啕痛哭。偶尔一两句断续爹,你怎么就丢下孩儿了再也看不到您了
也是让老太太唏嘘不已,想到往常在她眼前晃的贾珍,念及人死如灯灭,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更是叹息,鼻头发酸,眼眶湿润。
此刻唤来王夫人,老太太长吸一口气,政儿媳妇,你先带蓉哥儿媳妇去告假,再挑几个管事给蓉哥儿,让他带着回去。
我晓得了,老祖宗。王夫人也是眼眶泛红,她用帕子拭泪,怎么就这么突然
老太太也是默然,人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便是老太太也没预料到贾珍会突然病故。
这边等贾蓉快马加鞭赶回宁国府,老太太也从宝黛的视角,知晓了事故全貌。原来贾敬早就偷偷摸摸把玄真观的炼丹炉、和几个道士接回了府内。
只是他自己一个院子,即便弄得烟雾缭绕,也无人敢置喙。
这次炼丹炸炉,东厢被掀飞了半个屋顶,几个炼丹道士当场死亡,贾敬虽命大被救了回来,却也多处灼烧,去了大半条命。
至于贾珍,纯粹是因为多日来憔悴和心悸,又被突如其来的轰然巨响震动心脉,整个人绊倒在门槛上,瞪目而亡。
死得磕碜又冤枉。
一时间,老太太的弹幕都是一片『』飞过。
宁国府遭逢此事,尤氏一下子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只得借了王熙凤来主持大局。
贾蓉赶到府内时,贾珍已经收殓,许多宾客也已到。贾蓉又是一番痛哭,才着手料理停灵事宜。
这番忙碌下来,七月将近,老太太将归,但有一人却先一步回来。
却是贾琏,逢海疆大胜一场,年前又未家,便被特批归家探望。
只他归家后,却没工夫清闲。
是日,便伴着贾蓉去了铁槛寺送灵。
没两日,老太太、太太们也归来了,纷纷去哭了一趟灵。
期间,贾琏军功下来,职务落实,王熙凤也有了个宜人的封号。
【作者有话要说】
ps:红楼里的诰命: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许氏(许氏是贾蓉的继室,高鹗那个胡氏应该是不对的)。
这里其他人不用说,许氏的诰命,是贾珍给贾蓉捐了五品龙禁尉所得。
另,清朝诰命,一品到五品;六品到九品,为敕命。
至于王熙凤,我们都知道贾琏是捐了同知的,但既然《红楼》里王熙凤没有入朝随祭,显然她不是诰命身份。那么,贾琏的同知很可能是从六品的州同知,知州的副职。
回到本文,前面贾琏在海疆升到从五品,因此,是可以给王熙凤请诰命的,这是与《红楼》不同的设定。
第66章 穿成贾母的第六十六天
也就在贾琏官职落实、王熙凤珍惜地摆弄朝服的当晚, 让贾赦一房完全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当众宣布了一件事
二老爷贾政一房从即日起搬出荣禧堂,荣禧堂从今往后由贾赦一房入驻, 并让贾赦做好为贾琏请封爵位的准备。
这则消息,不容拒绝,不容反驳, 却震动了整个荣国府上层。
请封爵位, 按道理应该在贾赦死后再降等承袭, 不过贾赦愿意提前让爵, 自然也是可以的,比如宁国府贾敬就提前将爵位让给了儿子。
而且,现在重点不是让贾琏袭爵, 而是荣禧堂易主的问题, 这代表了府内新一轮权力的让渡。
不说贾赦邢氏喜出望外,就是贾琏王熙凤都恍惚如在梦中。
可对大房来说,却如晴天霹雳,王夫人当场站立不住。
唯一有心理准备的, 怕是只有贾政了。
但他也并非毫不触动,只是联想到老太太接连的动作、如今朝堂的动荡, 以及甄家的变故, 他迟钝的政治嗅觉到底是嗅出了点什么。
且, 贾政想到手中那一叠东西, 还真不好说老太太是偏心大哥, 还是偏心他。
这般心绪一圈, 他便没对老太太的决定做任何反驳。
只他默认, 王夫人却不甘心。
当晚回到荣禧堂, 王夫人便病了。
之后邢氏几次上门催促, 都被推阻了过去。
几次三番,邢氏恼怒至极,当场扬言要去老太太那儿告状。
王夫人也不与她客气,手下大丫鬟直接给了脸子,更是翻出王善保家的事,让她省省心,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便是进了荣禧堂,这家里也不是她邢氏来做主的。
邢氏被气了个好歹,回去就哭诉。
许是半辈子的愿景成真,这时候贾赦倒是大方、也通透了许多,她是弟妹,又病着,你与她闹什么,左右拖不过年末。
拖不过年?可现下才年中!邢氏难以置信,更不忿王氏跋扈,半辈子被她压着,如今扬眉吐气,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老爷,这是老太太的吩咐,咱们
行了,你别去烦母亲,若是无事,便叫了牌搭子消遣消遣。
贾赦清楚老太太此时不会出面,一来给王家面子,二来王夫人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掌家人,老太太不会一点情面不给。
而且,老太太既然做了决定,那么王夫人早晚会搬出来。
所以,此时脑袋清明的贾赦,对邢氏的撺掇十分不耐。他甩袖出门,徒留邢氏面目一瞬间难看至极。
而府内两房女主子这般僵持,到底是让上层的消息传到了下层,以至于各房管事婆子仆从从最初的震惊,到之后或惊喜或纳罕或失望或五内俱焚不一而足。
虽做事还一如往常,但对视间眉眼官司却多了不少。
如此暗潮汹涌,老太太只当看不见,每日如常。
倒是网友们看戏看得乐呵,在直播间端了茶杯嗑着瓜子,甚至还做了赌盘,每日一猜二房今天搬家了吗大房今天打上门了吗。
小辈中,贾琏王熙凤夫妻就不去说了,李纨、探春如机敏的小动物,半关闭了大观园,纷纷降低存在感。
唯有宝玉,受冲击最大。
他这两年长进许多,但再怎么长进,心性依然带了几份纯真。
当那层合家欢面纱被摘下,往日和善的大伯娘多次上门冷嘲热讽,母亲的冷漠以对,以及对荣禧堂的执着这些都让他心灰意冷,更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琏二哥和凤姐姐。
他一度又回到了往昔,书也不温了,还整日跟着薛蟠等鬼混胡闹。
老太太冷眼看了几天,见他自闭得像个鹌鹑又胡闹得像个混子,终是不再忍耐。
拎了人过来就命人扔进了荷花塘里,眼见宝玉为了不沉底拼命挣扎,打破了脸上那层丧气模样,才让人撑了杆拉上来。
此时此刻,宝玉披着绒巾,坐在暖阁。
怎么,还没缓过来?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他面前,要沉底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宝玉嗫嚅,湿漉漉的脸上带了点白,刚开始有点慌,孙儿知道祖母不会不管我,但是
还是会害怕?老太太补充。
宝玉慢慢点头,显然不知道,也没想到老祖宗会将他扔池塘,正要询问,屋外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以及急切的声音。
宝玉,宝玉!
转进内室,王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宝玉,她连忙扑了过去,等查看后发现宝玉只小脸白了点,浑身有点湿,并无其他,才脚下一软,整个人松了气。
然而紧接着她整个人带着压抑的怒气,声音都是抖的,老祖宗,您、您怎么能
怎么?你管过你儿子吗?老太太对着王夫人却脸色更冷,你瞧瞧他这几日都去做了什么?说着将各处来家里讨要银钱的一叠借据丢了出去,其中更有秦楼楚馆赌坊酒肆。
王夫人还没怎么,宝玉已先涨红了脸,脸上的水渍都变成了冷汗,他慌忙接了几张,眼神都带了点窘迫尴尬和心虚。
已是清醒的他,此时也觉出自己混沌时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