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离我远点。”敬云安朝旁边歪了下头。
“闻闻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敬云安将书合起来,缓缓站起身,“有。”
阎弗生轻勾了下唇角,“既然这样,你刚才怎么不直接拒绝进门呢。”
“为什么要拒绝,”敬云安把书放到一边,掀起被子,直接上了床,“这房间一看就比我订的好不知道多少倍,不住白不住。”
阎弗生走到他的床边,垂着眼眸俯视他,“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知道不。”
敬云安轻笑了下,“免费的司机都有,还怕没有免费的午餐?”
发丝的水珠从耳后滑下,微凉,湿润,沿着微微突起的青筋流进半敞的衣襟内,同先前的水珠一起,在肌肉的沟沟坎坎上留下数道湿痕。
阎弗生抬手向后撸了把湿漉漉的头发,眼睛始终紧盯着那人因轻笑而上扬的眉眼。
缤纷的霓虹灯晕透过洁净的落地窗,迷离的夜景添得本就让人心生遐想的房间愈发暧昧,气氛在互不相让的对视中,变得越来越缠绵。
适当的场合,恰好的氛围,无眠的深夜,完美的对象。
一切都在朝着应该发展的方向前进,似乎连上天都在期待着,某些火热而令人血脉偾张的场景发生。
可望着身前人那寡淡了大半个晚上的脸,突然绽放出如此刻意的笑意,阎弗生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兴致。
他淡淡的嗤笑了声,捏着敬云安的下巴,低头在他的唇上用力留下了两个牙印。
然后起身咂了两下嘴,一边擦着发丝上的水珠,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其他的,给你留在梦里。”
闻声,敬云安抬手抚了抚微微发痛的唇瓣,看向门口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从敬云安的房间里出来后,阎弗生回到了客厅,顺手从酒架上挑了一瓶喜欢的酒,打开倒了一杯。
香瑭市的市中心没有类似天海之钟的建筑物,他一时有些不习惯,更摸不清夜晚来到了第几个转折点。
城市深处的繁华流光,乍看去绚丽多彩,仔细辨别才发现,到处都是雾蒙蒙的灰色。
敬云安那笑不达眼底的脸,突然缓缓浮现在落地窗的另一侧,透明的玻璃像一层秋霜,明明纤薄脆弱,触温即融,却始终挡在眼前,叫人如何也看不清彼端。
阎弗生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更对那些你爱我爱、三贞四德、坚守本心之类的屁话嗤之以鼻,但当自己真被人当成了替身,用以发泄那一时难以纾解的郁闷的工具时,他心里竟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五六个小时的车程,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赴一场旧情人的婚礼。
忧神心伤,魂不守舍,还试图从一个先前一直瞧不上的人身上索取片刻的□□欢愉,以逃避心里的不堪,怪贱的。
而自己呢,明明可以事不关己,优哉游哉地徜徉在属于自己的王国里,却偏偏上赶着给贱人当免费的骡马,更贱。
这就是那些个“痴情好人”所谓的“用心”吗?
真是够俗,够难看的。
阎弗生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倒进了嘴里,远比寻常更苦辣的滋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褐色的酒浆从细口瓶中流出时,发出了咕咚咕咚的轻微声响。
阎弗生望着桌面上,那从水晶杯里折射出的粘稠又浑浊的酒色,心里突然生出了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的烦躁与气恼。
“哐咚”,他将酒瓶重重地撂在桌子上,端着酒杯转身重新回到那个有人的房间。
门被推开时,屋内的黑暗瞬间涌出,吞没了原本跳跃在手背上的点点灯光。
城市的浑浊光线从没拉窗帘的落地窗外透进,昏沉模糊的客卧内,宽敞舒适的大床上,陷入沉睡中的人蜷得像只刚从母羊肚子里出来的小羊羔,可怜巴巴地占据着最靠近台灯的床侧。
敬云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缩着,隆起的被子看上去几乎没有褶皱,呼吸轻得更是让人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
阎弗生蹙眉望着,半晌,他转身带上了房门。
将杯子里的酒喝光后,阎弗生走到洗手间机械般地刷了个牙,然后也随便找了个房间,缩进了大床的一角。
给足了银子换来的宽大房间的好处有很多,最明显的就是,即便在如此繁华喧闹的大都市的正中心,也能体会到堪比山间别墅才有的宁静。
深夜无月,城市的灯光不会随着地球的自转东升西落。
和方才那人一样,阎弗生也侧躺在最靠近台灯的那一边,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毯上,那一团迷糊不明的光晕,直到天际开始翻出鱼肚般的白......
第50章 试穿
第二天上午, 阎弗生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抬头正好瞅见身着黑色礼服,满身华光,十分骚气的敬云安。
他不禁眼前一亮, 但同时心里也涌出了一股酸意, “人家结婚,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骚里骚气的干什么。”
敬云安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白眼, 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他对着落地镜来回整理着领口, 却像是怎么都不满意一样,满脸烦躁地将领结扯了下来, 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往房间里走。
“干吗,”阎弗生疑惑地跟着他,“我随口一说, 你还真生气了?”
“咚。”
房门在眼前重重关上,阎弗生下意识捂住了鼻子,靠,差点毁容。
“啧,小气,不就是参加个老情人的婚礼吗, 用得着这么战战兢兢的吗, 叫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旧情难舍,耿耿于怀, 拿不起放不下的没出息呢。”
酒店的房门隔音效果太好, 阎弗生愣是没听到房间里丁点儿声音,只好转身去浴室洗漱。
几分钟后,拐角的房门终于打开了,敬云安穿了套宝蓝色的西装走出, 重新站到了落地镜前,来回打量。
好家伙,原来带了不止一套礼服啊。
阎弗生含着牙刷,满脸无语地走出洗手间,倚靠在门框上,眼神吃味地睨着镜子前照来照去的人。
宝蓝色的礼服优雅中不失活泼,衬得本就不显年岁的敬云安愈发光彩照人,尤其那腰臀曲线,被马甲一收,简直要了人命。
阎弗生迅速扭头漱了下口后,对着他再次开腔:“什么破衣服,你穿去参加婚礼还是参加选秀啊,花里胡哨,没羞没臊的,你一个大学教授穿成这样合适吗……”
敬云安依旧不理会他的捻腔掐调,只自顾自地搭上外套,扣了下/腹部的扣子,对着镜子来回打量。
打量了半分钟后,他眉头又蹙了起来,看上去似乎还是不满意,再次解着扣子返身回房间。
“嘿,不会还有衣服吧?”
阎弗生漱干净口,走到他房间门前,对着里头阴阳怪气:“说你道貌岸然,表里不一,口是心非,整一个大闷骚你还不乐意,提那么沉个行李箱,以为你装了些什么正经东西,和着全是衣服啊?还撒谎说什么去隔壁城市开论坛会,骗我给你当免费司机,路上捧着本书装模作样,平日里让你朝我露个笑脸恨不得让我给你下跪,这会儿倒是为了人家的婚礼盛装打扮,怎么的,你那朋友是说谁打扮的好就改嫁给谁了,还是说谁穿的骚就和他旧情复燃了……”
“咔哒”,房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敬云安面色不悦地看着门口的人,“你大上午的犯什么病,我自己的衣服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关你什么事。而且我也从来没要求你给我当司机,是你死皮赖脸地非得跟着来,现在在这发哪门子疯,不想看你把眼睛抠出来。”
“是,对,都是我自己犯贱,”阎弗生也因自己莫名的气恼而想笑,“您尽管打扮,尽管卖弄,最好出门就把人迷倒,搞不好还能顺手把您那老情人给抢回来,你能穿我凭什么不能看啊,我就非得看非得说,你也管不着。”
“神经病。”
敬云安用力将他推开,第三次走到全身镜前。
银色的双排扣三件套绅士西装,是敬云安先前专门请人量身定做的,为的就是在今天这样重要且正式的场合穿。虽然衣服在柜子里挂了快一年,但胜在他一直自律,如今穿起来仍旧十分合身。
尽管起床气一直在疯狂地搅扰着阎弗生的心绪,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没有比敬云安更适合双排扣三件套式西装的人了,包括自己。
那独属于三件套式的优雅与色/气,禁欲与闷骚,简直被他穿出了极致。
阎弗生看着他腰细腿长地在镜子面前来回乱晃,心里就一阵一阵地发燥。
“什么装腔作势,卑鄙无耻的伪君子才会穿这么粗制滥造,登不上台面的破衣服,那一肚子坏水儿都缝进了针脚里头了吧,叫人一看就知道里子是什么禽兽不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