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身子颤抖，不服喊道。
“长兄，你往常总说以德服人，今儿却用武力发泄，与你的信念不符啊。”
这种戳心窝的话，不像五六岁孩子能说的。
却见扶苏扬起手中铁剑，朗声道：“此为吾之德！”
夫人说过，万物皆可为德。
路边的瓦砾，屋顶的砖头，庖厨手中的擀面杖，屠夫手中的杀猪刀。
他之德，便是夫人亲手打造的利剑！
胡亥身躯一颤，惊恐的看向剑鞘。
他可没忘记这玩意儿打在身上有多疼。
李信听见这话两眼发光，目光炯炯看向铁剑。
口中嘀咕：“信悟了，信悟了！”
低头看着巨阙剑，这是一代大家欧冶子所著，坚硬无比。
以往只会随他上战场杀敌。
以后也会随他“以德服人”！
吩咐仆从把胡亥抬进屋，蒙愔吩咐道：“去请夏侍医。”
胡亥怨毒的看着蒙愔。
“你这个坏女人，若被阿父知晓将我打成这样，你就完了，蒙家也跟着完了。”
“无故殴打宗室，这是死罪。”
“哦。”
蒙愔毫不在意，翘着二郎腿，像吊儿郎当的小太妹。
“你杀我在先，怎么叫无故呢？”
“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蒙愔忽然靠近胡亥。
原主五官冷硬，绑定宠妃系统后，五官显得精致而坚毅。
两种非常矛盾的风格，看的胡亥愣住，不自觉跟着对方思路：“什么赌？”
“大王知晓此事，不会为你做主。相反，还会为我抱不平。”
“不可能！”
胡亥像头愤怒的小狮子：“阿父最疼我，他最疼我！你这个死女人，差点把我打死，阿父一定会屠族为我报仇。”
啪——
扶苏冷酷的拎起剑鞘，对准胡亥嘴巴砸下。
嘴唇变得红肿。
扶苏声音冷漠：“要尊重长辈。”
胡亥看向铁剑，身子悄咪咪后退，只敢瞪蒙愔，不敢再说杀她的话。
蒙愔拿过铁剑：“扶苏，你瞧，以德服人是不是很有用。”
“早就跟你说过，孔子乃孔武有力的山东大汉，身后跟着三千弟子。不管去哪讲学，当地人都很佩服他。”
“靠的，就是德字！”
扶苏重重点头：“苏记住了。”
他已经决定好，等回去后将论语新解多看几遍。
圣人学问博大精深，他还是太年轻，没真正理解背后含义啊。
“若有不解之处，还望夫人答疑解惑。”
蒙愔颔首：“好说好说。”
说话间夏无且到了，看见胡亥惨状，小老头差点跪下去。
我滴乖乖嘞，好歹是大秦公子，咋这么惨。
身上没一块好肉，眼睛肿的就剩一条缝。
嘴巴像蚯蚓。
四肢以不正常弧度扭曲。
夏无且低声道：“公子骨头错位，需正骨。”
可他只会治内伤，不会正骨。
李信骨关节捏的噼里啪啦响：“放着我来！”
胡亥惊恐后退：“侬不要过来啊。”
他退，李信追。
后面是墙壁，插翅难飞。
李信桀桀坏笑：“放心吧胡亥公子，臣会下手轻点，好好疼你的。”
蒙愔听着不对劲。
哪来的虎狼之词！
耳边听到噼里啪啦声，跟放鞭炮似的，再看胡亥，四肢扭曲的更加诡异。
他已经疼到说不出话，额头冷汗滚落，口中发出无意识呻吟。
夏无且恨不得戳瞎双眼，他真不想看见这幕。
长公子与新晋武将交好，光明正大欺辱弟弟，这是要干啥？
大王还活得好好的，正值壮年。
是要提前铲除异己，夺位吗？
可他记得扶苏公子不是这种人啊。
夏无且思绪乱成一团，却见李信皮笑肉不笑。
“对不住啊胡亥公子，臣拧反了。”
“再来。”
第70章 可阿父最喜长兄
胡亥想说别来了，李信哪给他说话机会。
又是让人牙酸的噼里啪啦声，骨头恢复原位。
胡亥想骂人，说什么“诛杀李家”这种话。
想起对方手段，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第一次选择退缩。
阿父不在这里，无人替他做主。
呜呜呜，胡亥钻进被窝，露出毛茸茸的脑袋瓜，假扮小可怜求一线生机。
扶苏心中一软。
想起胡亥刚会走路时，拿着糕点跟在身后，软软叫着“长兄长兄，给你吃”。
他的腿好短，努力跟紧长兄步伐的样子好可爱。
怎么长成这样呢？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阿父不会犯错，身为秦王，他要为大秦黔首负责，没空教孩子。
所以……
胡亥变成这样，都是赵高的错。
怪不得夫人不喜赵高，总想着捉弄他，原来是这样。
扶苏自觉他真相了。
脑中想着“赵高啊赵高，纵你文武双全，颇受阿父喜爱。然心思不正，不配当胡亥之师”。
待夏无且诊脉完毕，开了药，胡亥才喝一半，便听内侍来传。
“大王有令，要公子扶苏，公子亥，蒙夫人及李将军来见。”
胡亥拱啊拱，像条豆虫般拱出被窝，声音嚣张：“阿父要为我做主了。”
“等着吧，你们死定了。”
内侍听到这话嘴角抽搐。
蒙愔指着胡亥的脸道：“可否等一会，上完药再去？”
内侍恭敬垂首：“大王说，不急。”
胡亥感觉不对劲。
他迫切想见到阿父，让他看看亲儿子有多惨，不想跟蒙愔待一块。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不但能改变长兄，连李信都对她言听计从。
胡亥害怕，害怕多待一会，他也会身不由己，莫名其妙被对方洗脑。
不得不说，胡亥脑子不聪明，直觉倒挺准。
可惜蒙愔对他不感兴趣，不想收2b小弟。
掏出外伤药，冰凉指尖覆到胡亥脸上，他闻到中草药香。
疯狂挣扎的身躯忽然顿住，看向蒙愔神情复杂。
外人都说秦王对幼子宠爱有加，胡亥心中清楚，阿父眼中只有长兄。
对他而言，自己就像只哄主人开心的宠物。
开心了逗两下，不开心了扔到一旁不管。
所以他既崇拜长兄，又嫉妒长兄。
至于生母胡姬，只会叮嘱儿子，好生讨阿父欢心。
“可阿父最喜长兄啊”，胡亥悲哀的想。
不管他怎么做，都比不得对方地位。
他只有一面扮乖巧，一面发泄心中愤怒。
长此以往，性格扭曲。
不知是不是错觉，胡亥感觉蒙愔给他上药时好温柔，他贪恋这抹温柔。
扭头瞥眼长兄，忽然觉得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碍事的紧。
此时的蒙愔，看着手上杰作得意的很。
夏无且给的药膏确实能治外伤，不过她添加了乱七八糟的颜料。
此时的胡亥……
脸上有只王八。
和赵高一样的王八。
只不过后者是绿色，他脸上是七彩王八。
待仆从抬着胡亥到达正殿，嬴政看见儿子五花八门的脸时，没忍住笑出声。
笑声突兀。
笑的胡亥诉苦的话卡在吼间，幽怨喊道：“阿父——”
嬴政努力遏制笑意，板着脸道：“发生何事？”
胡亥正欲开口，大腿根不知被谁拧一下，疼的他五官扭曲。
竟被李信抢先。
浑身正气的少年将军滔滔不绝：“回禀大王，臣欲状告咸阳令。”
远在城外的咸阳令没忍住打个喷嚏，揉揉鼻子：“奇怪，谁在惦记老夫？”
再看眼前公文，头疼。
天子脚下的官不好当啊，一板砖下来，能砸死一堆王公贵族。
他一小小县令，哪敢跟神仙斗法。
大殿内。
嬴政目露疑惑：“为何状告咸阳令？”
“大王，他玩忽职守，城内出现刺客，光天化日行刺蒙夫人，若非臣恰好在一旁，夫人她……”
“只怕……”
蒙愔恰到好处捂着头：“大王，儿臣的头好痛。”
“胳膊也痛。”
“有好多刺客，他们提前埋伏，想射死儿臣。”
“呜呜，儿臣好怕，我不过一介弱女子，为何要杀我啊。”
胡亥正要开口讥讽。
她要是弱女子，自己就把咸阳城的牛粪舔干净。
却见秦王愤怒道：“大胆！”
他想到蒙愔作用，且不说发明的宝贝，献上的解毒丹。
只说她对扶苏的影响，未卜先知的能力，就不能让之枉死。
秦王愤怒不似作假：“章邯，寡人命你带领影密卫，关闭咸阳城。就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刺客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