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沈父生怕女儿睡醒跑了,“中午在家吃?”
“不吃,我要睡觉。”沈一逸往卧室走。
“那晚上呢?”
沈父站在女儿房间门口停步,“晚上在家吃完再走吧。”
“嗯,晚上在家吃了再走。”
沈一逸拉开古董衣橱,拿出两套睡衣和三件套,拖着困乏的身体开始整理床铺。
三十多岁的的女儿要做什么事,当父亲的确实插不上手,更何况女儿性格孤僻,跟他说不上几句热心话。
他不想耽误沈一逸睡觉,见女儿去洗澡,秦落也没有要和他聊天的想法,早饭吃完就拿着钥匙出门了。
吹风机在响,秦落这次穿着合身的睡衣坐在床边。她没想到十六年过去了,竟还能和这个场景再次重叠。
她三十五,又睡回这张一米五的小床上。
秦落侧身躺下,被单味道没变,她枕头在记忆的余温里,回味这些年被剥离造成的痛觉。
是离开小镇的痛,抛弃家庭的痛,剜掉初心的痛,是她明白离开的理由却又不舍的痛起来。
她的大病好像不会痊愈了。
于是秦落开始悲痛的哭起来。
沈一逸没给房间装遮光窗帘,她喜欢早睡早起。上午九点正是光线最充足的时段,所以她推门进来时,能清楚地见到秦落缩身躺在床上,安静的睡姿像她猜测的那般。
她调整了空调温度,随后从床尾爬上了秦落预留出的位置。
沈一逸轻车熟路地钻进空调被里,渴望睡眠的大脑终于得到了舒适的环境,她额头贴靠秦落的背,手搭在侧腰上轻拍。
像是安慰,“一切都会过去的,睡吧。”
秦落脸上的泪还没干,就被对方的话戳透,秋天的旧伤在今年的八月复发,她反手捏住了沈一逸手腕,贸然地翻身。
她原本想问:我们不是刚回到过去吗?
房间到处都是光,秦落却被影子垄断,她也想躲进怀里,学习楼住一个不会弯身的腰,当人面哭得颤栗。
但她的大病好像不会自己痊愈了,所以只能选择自己缝合。
问不出口的话变成实际行动。
也是在这张狭窄的床上,阳光洒进来,秦落松开手腕,改成捧起她的脸,回到过去,让故事继续。
第61章轻重之分
没有镜片阻挡, 纯粹地四目相对。
秦落是不会挽留的人。
父亲去世时,她也站在病房一角,听帘内除颤仪发出撞击声, 随后冷漠的背身。
眼泪没用, 眼泪留不下什么。
但现在, 秦落掌心覆含热颊, 可随意捏拧这颗芽苗, 从她们眼睛里冒出的热气正在滴水, 比泪滚烫的多。
秦落宁愿在当初分别时折腾出点动静。
哪怕放学后在沈家楼下蹲守,哪怕给沈叔叔打电话求他开门, 或者哭着老刘的再大声些,让遗憾的浓度不断升高。
只要浓度过高, 不舍会随不合时宜地挽留爆炸, 引得恨意越发尖锐,用一句“我爱你”换一句“快滚吧”,自此她便可以不用记挂。
秦落怪自己当初什么也没做,现在只能后悔。
“秦落….”
掌心是烫的,沈一逸被秦落的温度吓到。
她已预料到接下来的行动, 但又无力制止,只能在一米五的床退了又退。
“嗯。”
秦落听她叫自己名字, 捧着脸反问道:“又想跟我说只能当朋友吗?”
她用掌心捧托沈一逸的下颌,指间戒饰冰凉, 轻轻用力就会在肌肤留下印花。再干净的东西只要被人碰过,就会留下纹路。
秦落用肩压肩,在唇角落下, 她在吻中挑明立场:“不许说做朋友。”
她仿佛触碰一束含羞草,双唇勾连颤缩的呼吸, 指腹掐压着咽喉,她不许沈一逸说什么当朋友。
只想当朋友的人,不会允许自己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沈一逸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沟渠里的稻谷,身旁的影子被整夜的热雨浸湿、浇透,又被窗外阳光撒晒,淹没在发酵的呼吸里,被柔唇碾碎。
大脑含含混混,味道忽然过浓,又忽然骤降。
膨涩的不稳定因子沉淀进身体。秦落从她的唇边一路轻吻,吻到她仰身配合地回应,吻到眼前蒸出白雾。
窒息….
法医病理鉴定关于窒息有上百种名词和条目。沈一逸对自己下了鉴定——如果再吻下去可能会出现窒息的征象。
秦落想要扼死她,又或死于别的。
比如哽死、及体.位性窒息什么的。
“秦落…..”
沈一逸睁不开眼,也不敢睁眼,在□□的间隙含混不清地呼救着。
“嗯?”
“你的手要再按下去,会引起窒息死。”
秦落将人挤到墙边,手从咽喉往下探去,滑向锁骨处的睡衣纽扣。
沈一逸总爱穿看起来有些严谨的格子棉衫,这种棉衫绒毛柔软,糅搓起来手感舒服。
只是有个缺点——纽扣又小又紧。
秦落吻了好久才顺利解开第一颗。
沈一逸闭着眼,就在秦落快要开始解第二颗扣时,伸手紧扼住她的手腕,甚至用两手合十的姿态来阻止动作,“不要解。”
算了。
不喜欢就不脱了。
沈一逸刚洗好澡,颈后温热,秦落改吻她的耳后,头发挡住氧气正好能将味道围拢。
秦落的鼻尖噌在耳骨旁,闻见沐浴露留下的清晰又甜咸交织的泡泡味。
如今连泡泡也开始过浓。
沈一逸一年到头不回家,家里除了沈钦文用的爽肤水外,没有其他护肤产品,因此洗完澡她没涂乳液,浑身干净。
秦落得益于此,没在沈一逸的皮肤里咬出其他味道,她唇之下是微凉又清甜,于是秦落更加小心翼翼地侍奉面前这座精致制品。
“…这里很痒。”
耳骨与唇触礁,漫游的火往下烧,沈一逸落于柔软的床垫上,没意识地颤肩。
肺里刚吊住的气跌了跟头,栽倒在咽喉里。
这把火点了太久,她快被烧干了。
沈一逸歪头,企图让游走在耳后的吻刹停。
“好了,耳朵要麻了。”
秦落知道沈一逸是个很倔的人。
记得高中时只要轮到沈一逸做值日生,放学定会看见她拿铲子清理地上结块的口香糖,老师好多次提醒她不用理会墙角的污垢,可她谁的话都不听,只凭心做事。
所以没人能强迫沈一逸做她不想做的事,就连秦落也不行。但秦落庆幸她只是请求,而不是警告。
于是她吻去别的地方。
第62章见缝插针
沈一逸来了沪城后每年起码解剖七八十例尸体, 除了各种殡仪馆,她还会带着副手赶动车,转飞机去别的省份剖尸, 她经常在尸体接近腐烂的状态下, 看赤/身的人糜烂到失去形状,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也会被人解剖。
自己看起来毫无还手的能力, 仅仅只是仰身配合就耗费了所有思绪, 氧气被秦落的吻围追堵截, 耳颈处酥麻到失去听觉。
她想这也许就是情杀的冲动来源——人不可控地掉入欲.望染缸,随后理性思维自动瓦解。
这是周末, 上午九点多街道才刚苏醒,楼下传出汽笛和吆喝声。
沈一逸能轻松辨别出那个喊破嗓子的大娘住在几单元几零几室, 这种透亮的视觉, 市井烦闹透过光线传递,如同躺在大街上和邻居们一起欢愉。
“你不困吗?”
沈一逸还试图挣扎,她躲着侧脖上的温热,慌乱道:“不是要睡了吗?”
这种光线没有遮掩,能让彼此看得清动情时的面容。
沈一逸能感觉到那枚戒饰在身上划过, 像冰冷的解剖刀沿着肋区游走,随后找准胸腔前的定位点, 随之刀尖刺入肤层,她除了跟着颤, 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秦落另只手挪去了腰间的细绳。
捏着一头,轻轻拽动,两人瞬间变成街道里最粗野的孩子。
“这些年我很想你。”
秦落在情乱之中用怯生生的目光, 讲些羞臊的屁话,随后运用夹生的手法, 并不熟练地操作这台解剖手术。
身为作家,秦落并不热衷于写这种喜闻乐见的戏码。
严肃文学的审核要求比网络文学要求宽松,文坛大佬总爱用性隐喻,比如阐述挣脱、噶反应生命力,最不济跟社会动荡挂勾,当然这是食肉动物的本质,谁都爱看,谁都爱钻研。
男作家爱写女人性感,柔顺,一头乌发顺着脊背顺到地下,爱和欲幻化成粗粝的秋风,刮进冻土,踩在了脚底,他们堂而皇之那是荒诞,人性之间最真诚的荒诞。
当然,他们还爱写□□困境。
好像有什么禁锢了皮囊,让笔下的女人看起来挺不直腰板,横竖都是被观赏的那位,他们用着最隐晦的词写最“孤独”的爱,好像得不到像母亲一样的女人作为妻子,他们会得异常疟疾,绝望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