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凭什么好人要三番两次受罪,牢狱之灾对某些人来说不能叫灾,分明是庇护所。
  “陆总,我们的人已经配合警方把温小少爷控制起来了。”
  “说来奇怪,他本可以出走境外,但却迷晕了接应他的人,还胆大包天到谋划绑/架。”
  “他以为这两年国内的监控系统建设是吃素的吗,早不是豪门无法无天的时候了。”
  沈敬在电话的另一头义愤填膺,他属实没想到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么大胆的法制咖。
  “你以为他们没成功过吗?”陆迟拨了拨窗台探进的绿叶,嗤笑一声。
  “啊?”沈敬明显吃了一惊,他价值年薪八位数的脑子快速回想,脑海中能对应的也就一件事——“你是说,陆董和陆夫人,他们的车祸也有温家的手笔?”
  陆迟没有回答他,只是状似无意地提起:“所以说,坐牢太便宜他们了。”
  电话另一头的沈敬心中警铃大作,惊骇之余又有些许莫名其妙的兴奋。陆迟虽然凶名在外,但沈敬作为他的心腹,跟在他身边却从没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他很少见到他的顶头上司有情绪外泄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陆迟总能冷静公正的处理一切。
  但,凡是总有例外,沈敬小心翼翼开口试探:“陆总,您的意思是……”
  陆迟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中游走着几分戏谑:“我可没什么意思,遵纪守法是第一准则。”
  沈敬又不懂了,虽说陆迟处理事情不会参杂私人情绪,但他同样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若是以前,有人得罪了陆迟,断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如今,对于温家人,陆迟当真会什么都不做吗?只让法院审判温澄栩霸凌同学这一项罪名,最多再添上非法注射药剂威胁他人人身安全。
  还不待他多想,陆迟的话接踵而至。
  “不过话说回来,做人呢不能太霸道,我们有自己的准则,但也不能强加到别人身上。你说是不是?”
  陆迟话中内容中肯,甚至有几分谦逊,但沈敬身上无端覆上一层薄汗。
  这种感觉让沈敬明白,陆迟的话绝对还有弦外之音。
  “您是说赵家?”
  不愧是陆迟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沈敬一下便切中关切。
  “我们的人该撤就撤,有些事情交给警察做就行。”
  话毕,陆迟挂了电话,回身看了眼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林阙轻,合上隙开的窗户防止冷风灌入惊扰床上安睡的人。
  *
  另一边,陆迟的人撤走后,在徐岚不计“前嫌”的运作下,温澄栩通过精神鉴定材料,获得了保外就医的权利。
  守在看守所门口接人的徐岚却没有半点喜悦,他不是不知道陆迟的手段,相反正是温兆衡吃过亏,他跟在他身边才真切的感受到陆迟的可怖之处。
  手段滴水不漏,势力遍布国际,任何人在他手下都讨不到一点好。若是讨到了,迎接他的只会是比原先更严重的后果。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出纰漏,让他能够成功将温澄栩“捞”出来呢?
  年关过了不久,早春还有些距离,徐岚却抹了抹额间不断渗出的冷汗。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份预感,在他眼看着过了律师约定的时间,迟迟等不到温澄栩时达到顶峰。
  他面色难看的举起手机,想向温兆衡报告这件事,却没料到温兆衡的电话也打不通。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折到掌心,不过片刻,金丝框架便折成了几段,徒留镜片叮呤哐啷掉在原地。
  徐岚坐进车里,取出备用的眼镜,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照如今的形势来看,别说找到温澄栩,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此刻,他觉得为了身外之物,实在不该搭上自己的命。
  可他拿着不义之财在拉斯维加斯纸醉金迷时,却从未想过经他手的每一张纸币上沾了几条人命。
  *
  接下来的时间内,赵家因非法集资以及涉嫌经营非法产业被警方羁押查办。赵廷恒在沈敬的运作下得了保释的机会,他也不负所望,逃匿了。
  连带着温澄栩也许久没有消息传来。
  沈敬有些担心情况会不受控,陆迟仍是一副从容之态,淡淡地说了一句人各有命,便带着林阙轻去海岛度假了。
  既然老板自有办法,沈敬也就不急了,守在陆氏集团,替外出摸鱼的老板处理工作。
  度假的地点是林阙轻从一众景色优越、配套设施齐全的海岛中亲自挑选的。
  住宿的酒店建在碧汪汪的海上,地板是透明的玻璃底,能看到轻微荡漾的碧波澄澈而耀眼。
  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来的时间恰逢海岛的雨季,每日在室外待不到几个小时便会被兜头淋一身雨。
  不过,私人度假海岛的服务意识极佳,室外随处可见枝叶干草编成的棚子,晴天遮阳、雨天挡雨。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雨,林阙轻和陆迟垂钓正在兴头上被这么兜头一浇,只能移步到棚下的秋千里坐着。
  秋千做的不算大,一个人坐还算宽敞,两人便有些勉强了,但胜在结实。林阙轻不客气地支使陆迟先坐着,等陆迟双腿抵住地面坐稳后,他直接坐到了陆迟的大腿上。
  雨幕正不断刷新,过了一会儿,林阙轻又嫌陆迟腿太长,自己脚不沾地不太舒服,索性将鞋一踢,赤着脚踩在陆迟的大腿上。
  在水边行走过,又适逢落雨,林阙轻的拖鞋早已湿了,此刻踩在陆迟休闲裤上,不出意外白色整洁的布料上蹭出了清晰的脚印,十分突兀。
  偏偏罪魁祸首没一点不好意思,还靠在陆迟胸口,黏黏糊糊轻声让陆迟帮忙暖脚。
  陆迟长臂一捞,林阙轻连手带脚全都塞进了他的外套里。
  海岛的雨来势汹汹,但一般并不持久,最多下几刻钟便会停。
  可今日似乎有些例外,两人在秋千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等待这场格外持久的雨落下帷幕。
  头顶虽有草棚遮着,但四周的风不断卷出密密匝匝的雨水,淋得遮蔽物下的人也沾了几分湿意。
  海岛的风本应是惬意的,可刮在淋过雨的人身上,冷意占了大半。
  陆迟看着不断增厚的雨幕,拢了拢已经坠入梦乡的林阙轻,相触的皮肤察觉到微凉的触感。
  陆迟一只手捂着林阙轻的耳朵,将人贴近胸口,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致电酒店,着人来接。
  第68章
  室外淋了一场雨,身体更弱的林阙轻在陆迟的怀抱庇佑下睡醒便活蹦乱跳,反倒是陆迟,难得有些受寒发热的症状。
  为了不叫林阙轻担心,他悄悄让私人医生扎了退烧针,只告诉林阙轻自己有些感冒。饶是这样,林阙轻还是十分自责,一整天都没再出门,抱着他的手臂愁眉苦脸。
  陆迟身体底子好,即使生病也没有过多不适,最多比平时少些精力。见到林阙轻下垂的眉眼,有意逗逗他。
  “其实,今天喝的药没那么苦。”
  林阙轻眼底有些不可置信,医生给陆迟开的药他喝过的,是鹿霖医院自研的感冒药,见效快副作用小,唯一的缺点是苦,特别苦。
  苦到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平常陆迟脸太黑了,制药的医生蓄意报复,加了致死量黄连。
  林阙轻抬起手背贴了贴陆迟的额头:“哥哥,你真的没有发烧吗?我怎么感觉你已经糊涂了?”
  他起身要去找体温计,忙忙碌碌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回过身,他皱眉戳了戳陆迟的肩,示意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陆迟从善如流的揽过重新送回怀抱的人,捏着他的脸颊肉,说:“跟我身边这个小苦瓜比起来,药可不就不苦了?”
  “哥哥……”林阙轻此时没再顾忌他是病号,无情拍开脸上作乱的手。
  “不逗逗你,脸都能拉到地上了。”
  陆迟随意甩了甩被林阙轻拍掉的手,林阙轻力气小,连个红痕都没留下。
  “没有。”林阙轻也不看陆迟,垂着眼睫否认。
  陆迟见他还是不高兴,也不管是不是伪科学,张口就来:“也不是天天生病,偶尔一次,算是排毒了。”
  “别难过了,嗯?”
  陆迟絮絮叨叨哄着林阙轻,林阙轻却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甚至称得上是倒反天罡。
  怎么有让病人哄他的道理的?
  林阙轻打起精神:“好了我知道了,哥哥你少说点话吧,小心嗓子难受。”
  作为一个经常感冒的选手,林阙轻很清楚生病各个阶段有各个阶段难熬的地方。
  话没说两句,他眼尖看到陆迟的手机亮了亮,原本讲话的陆迟静默一瞬,但很快又熄了屏幕。
  林阙轻见他又想说什么搪塞过去,眼疾手快按住他的唇,先发制人:“哥哥,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林阙轻一定不会过问。可看陆迟的表情,分明是与他有关的,他猜测可能是温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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