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时候没了父母,好不容易长大能养活自己和家人,一朝天降病症,又要来夺走最后的亲人。
事到如今,童鹏会被收买的原因清晰可见。
这时,陆茂予再次出现,看见他手里那张崭新银行.卡,孟千昼看着一无所知的老太太抿紧唇。
那里应该就是童鹏卖命换来的手术费。
把卡片递过来的时候,陆茂予兜里手机狂震,嗡嗡的格外瞩目,老太太和孟千昼同时侧目。
他示意孟千昼继续,接通南嫣十万火急来的电话。
仅是两句话的功夫,他眼神微变,很快恢复如常,低声应是便挂了。
孟千昼眼神询问什么事。
陆茂予微不可见摇头,直接问:“手术费和术后休养费要多少?”
老太太有所预感,嘴唇抖得可怕:“五、五十万。”
陆茂予语气清冷冷的,再客气听着也很不近人情:“好,麻烦您,最近少出远门,回头我们会再登门拜访。”
这是碰上要他紧急处理的事,孟千昼什么都没问,转头和老太太说声再见,替她关上了门。
前不久还有人味的房间像被抽走空气的压缩袋,寂静又压抑。
老太太坐在沙发边,摸着拐杖,明明看不见,但她视线就落在边几的座机上。
突然,再也不会有人拨打的座机响了。
下楼期间陆茂予脚步匆匆,孟千昼紧追其后,直到系上安全带,他才问:“怎么了?”
“去趟环山南路,找到童鹏了。”
孟千昼提速出小区,打着方向盘转向不远处高架桥,从这一路朝东直抵环山南路,大约半小时车程。
车窗外五颜六色光芒闪烁,照在垂眸看手机的陆茂予侧脸上,显得他不似凡人。
“江宙做证了吗?”
“嗯,另外他也说过谢灵音不可能包.养徐从闻,两人最多是能聊聊天的朋友。”
“他为什么那么肯定?”
对答如流的孟千昼诡异卡壳了下。
陆茂予自手机屏幕上抬眸,微微偏头看向一脸复杂的孟千昼:“很难说?”
“没有。”孟千昼直视前方,“他说他和谢灵音订婚时约法三章,其中之一就是不给对方戴绿帽。”
“他有没有提供证据?”陆茂予问。
他们心里都知道这类口头承诺就是信口开河,比泡沫还易碎。
孟千昼:“江宙带来一份徐从闻个人账户进账明细,没有私人大额进账。也联系过徐从闻的公司,他能拿到的资源都是他名气内应得的。”
彻底粉碎那一荒谬传言。
“公司和他相熟的同事提过,徐从闻是个很努力的人,每天跑通告外,还会上舞蹈课。出道以来,跳舞就是他的弱项,为了给演唱会呈现更好效果,他一直都在练。”
在徐从闻的世界里,每一小时都有严格规划用途,根本无心谈恋爱。
这么励志的一个人,会得罪谁?
另外谢灵音也很关键,否则凶手怎么会花半年时间来布设一箭双雕呢?
陆茂予把徐从闻行程看了一遍,演唱会结束有两天休息,后面排得满满当当,吃饭睡觉时间不超过五小时。
“他的手机呢?”
“没有任何发现。”孟千昼在痕检科见过这个证物,想起手机干净程度,他猜测道,“我觉得他应该有两个手机。”
陆茂予收到证物记录图:“他现存聊天对象备注都是职务或者工作关系,电话记录也多是些品牌方。”
就算一个人再没有私生活,也不该一个朋友都没有。
最生疑的还得是那个微信好友里没谢灵音等人,他们既是朋友,不至于生疏至此。
孟千昼万分赞同:“我和江宙确认过,好友和电话都有,但奇怪的是我问过季妍,她说徐从闻就一个手机。”
陆茂予眸光微闪,这到底是徐从闻背着季妍私藏个手机,还是季妍知道些内情,刻意隐瞒了?
他请技术部门帮忙调一下监控,和谢灵音回房前,那群人在一楼舞池卡座热闹玩的。
很快就有结果,画面里徐从闻前后不到两秒拿出两部手机,现在一部在局里,另一部不翼而飞。
凶手杀了人带走手机,起码说明凶手认识徐从闻,甚至还可以说很亲密。
怕手机留在现场,他们会抽丝剥茧追到他的行踪。
陆茂予眼眸微眯:“重新详细调查徐从闻。”
孟千昼也有此意:“我始终觉得杀他的人和谢灵音关系不大。”
“或许吧。”
陆茂予想起在审讯室里眼睛水汪汪看着他的谢灵音,语气诚恳,似乎跟他回家一趟就为洗洗澡。
夜晚环山南路空寂无人,柏油路两边是直入云霄的大白杨树,冷风呼啸,呜呜作响。
林间一处打着高亮大灯,伴着这声响,好似午夜凶铃。
童鹏死在车里,一眼能看尽驾驶座周围景象,喉咙一刀割,血液爆炸似的喷溅开来,车内满是痕迹。
他在辛蕊身后看了看,抬脚绕到副驾驶座和南嫣碰面。
“有什么发现?”
南嫣指着中控台:“他的手机不见了,另外提取到一组很清晰的男鞋印。”
陆茂予审视童鹏面部表情,眼睛瞪得很大,里面都是愕然,可见凶手下手快准狠,他双手试图捂住喉咙止血,却是无用。
车内空间就这么大,方便动手的就是后座。
“车载记录仪呢?”
南嫣摇摇头:“凶手很老练。”
杀人干脆,带走证物也不含糊,不给警方留一丝希望。
第6章
车窗做过特殊处理,外面拍不到里面。
凶手处理掉一切暴露自身的证据,那组看似有用的鞋印大概是凶手离开的工具。
陆茂予弯腰,临死前不断挣扎的童鹏那双脚只剩下黑色袜子,鞋子不见了。
南嫣留意到他的动作,跟着弯腰看过去,顿时脸色一变。
“陆队,这……”
陆茂予摸出根烟,青灰色烟雾飘起,遮住他眉眼,难以分辨情绪。
“排查案发后出现在这段路上的车辆,这里偏,恰逢暴雨天,出行车辆不会太多。”
“是。”南嫣的气馁转瞬即逝,打起精神去办了。
林间温度很低,袅袅微风吹得烟烧得快,雾气四散,他很少往嘴边送,动作透着些许心不在焉,像在借着抽烟思考。
这时,旁边伸来一只戴手套的手,取走他指间烟。
“医生没交代过养病期间戒烟戒酒啊?”
“他知道说了我不见得会遵守。”
辛蕊掐灭了烟,见他神情如常,没因现场线索过少难侦破而烦闷,心想这人心态倒是一如既往的稳。
她自然说起初步勘验结果。
“以伤口割裂深度和切面看,凶器薄也很锋利,像市面上的切片刀。”
“两次作案手法不同,却如出一辙的干脆利落。”
“仅凭这点要说是同个凶手太牵强了,但就案情来看,童鹏就是因徐从闻案子被杀人灭口。”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无需陆茂予肯定,他在想从童鹏卧室发现的那张卡,会不会有新线索。
想得太入神,等转身要走的时候,发现辛蕊还在,他不明所以:“怎么?”
辛蕊眼里带笑:“在想什么,审讯室那个等你解救的小甜心吗?”
陆茂予:“……”
他和辛蕊算是师姐弟,对方早两年进市局,在老师那初见以为是个闷头尸检的高冷女法医,后来成了同事,他这个师姐渐渐表露本性,除去和尸体打交道,就爱听身边人八卦。
“谁告诉你,他是小甜心?”陆茂予问。
辛蕊奇道:“你居然没否认在想他。”
陆茂予轻瞥那边忙着收尾的孟千昼,拉高冲锋衣拉链,抬脚要走:“回吧。”
辛蕊挑眉,快步跟上来,低声:“你的小甜心不是凶手,他血液酒精浓度太高,带回来抽血那会儿,他始终没醒。”
用不着她着重强调,那份检验报告早摆在陆茂予办公桌上,旧事重提,大抵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陆茂予才不上这么没技术含量的当,在她眼神失望时突然说:“这周日有个饭局,老师点名你参加。”
这两年他们老师不知道抽哪门子风,对攒局牵线拉媒这事儿格外感兴趣,着重祸害的就是辛蕊和陆茂予,谁让这两是他得意门生里最骄傲有本事的两个呢?
陆茂予不知内情去过一次,当晚和老师摊牌,他喜欢男的。
这性取向不说多小众,也没广泛到挂在嘴上见谁都能问,老师无可奈何之下,满身心放辛蕊身上,这可苦了她。
白天夜里连轴转,还要应付老师好心准备的相亲宴,可谓身心皆疲惫。
现在辛蕊都是先收买陆茂予,一旦老师说吃饭,她就说有案子,倒也好挺多,就是架不住老师太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