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举动间对云行也多了些耐心。
  他冲云行招招手,云行便乖顺地坐在他腿上。
  “这是什么?”宋明之捻起云行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一条黑绳,下面是个拇指大小的挂件,样式简单,做工不算细致,不像是从商店里买来的物件。
  这条链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挂在云行柔韧纤细的脖子上,粗糙的黑绳倒是衬得肌肤更白了些。
  云行任宋明之揉搓着坠在黑绳上的挂件,很平常地说:“是我自己做的,进司令部考核那次,在海岛上,发现了一块很漂亮的石头,就磨了磨,做成项链了。”
  宋明之没起疑,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问一句:“有什么特殊意义?”
  “纪念我考了第二名。”
  宋明之笑了笑,松开手,就没再问。
  她行歌
  项链、行李箱都有了,还差一样,云行即将凑出王炸
  第56章
  管家敲门,说有客人来,宋明之便站起来往外走。这几天已陆续有客人前来祝贺,婚前宴会接连办了几场,一场婚礼俨然成了应酬场。
  来的人皆不寻常,但能劳动宋明之亲自接待,份量应该是很重的。不过云行无所谓,懒懒地伏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景色发呆。
  没一会儿,管家又来,请云行出去见客。云行想不出有什么客人需要自己也出面,这场婚礼他表面上是新人,其实可有可无。宋明之大概是怕再出变故,只让他在婚礼现场出现即可。
  他跟着管家进到前厅,看到正在喝茶的两位来客时脚步一滞,随即神色如常地打招呼。
  “云行,好久不见。”连奕放下茶杯,面上是客套的笑。
  倒是坐在一旁的宁微,看起来有点担忧,想和云行打招呼,又不太敢的样子。
  “你好。”云行挨着宋明之坐下,话是冲着连奕说的,而后微笑着和宁微点了点头。
  疗养院劫走夏颜一事,连奕掺了一脚,后期云行送走夏颜,走的也是连家的货轮。宋明之都清楚,但没挑明,宋、连两家就还是客客气气的。
  连奕和宋明之聊着最近的政治风向,也说些恭喜之类的话,和其他普通来客没区别。云行和宁微都不说话,耐心听了半小时,连奕不说走,宋明之当然不能送客,便邀请一起午餐。
  这时连奕才说:“不了,中午还有事。”
  他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到桌上,面带笑容看着云行:“这是我和宁微送你的新婚礼物,希望你喜欢。”
  云行说:“谢谢。”
  管家上前,正要收起礼物——所有来客赠礼都要记录在册统一管理,是不会直接送到新人手上的——连奕突然抬手挡了挡,管家一愣,没再动。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连奕还是笑着问云行。
  送礼物当面拆开适合很熟悉的朋友之间,也适合不那么正式的私下场合,总之放在此时此刻是有点不合规矩的。
  不过连奕提了,不打开就有点不礼貌。云行看了宋明之一眼,得到授意之后,便倾身过来将礼盒拿在手里。
  是一件钻石胸针,很贵重,但也没什么新意。
  云行正要收起来交给管家,宁微却突然站起来,走到云行身边,说:“我给你戴上吧。”
  云行一愣,随即点头说“好”。
  胸针别在简单的棉质衬衣上,有点不伦不类,但宁微很认真,别好之后还正了正方向。两人距离很近,宁微弄好了抬头看着云行,表情说不上来,好像有点于心不忍,也有点愧疚。
  云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很疏离地再次道谢。
  紧接着,宁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很小,瓶口上打了粉色蝴蝶结,里面装的像是香水。
  “我自己调的,味道很好,送给你。”
  云行接过来,握在手心里,又去看宋明之。
  一瓶做工粗糙的香水而已。听说连奕最近和这个平民omega走得很近,没想到竟带到明面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不过宋明之对别人的感情没好奇心,便示意云行可以收下。
  胸针都不用上交管家了,一瓶香水更是没必要。
  云行便将它放进口袋里。
  下午云行突然剧烈头痛,甚至疼到站立困难。医生看不出什么来,又不敢断言没事,明天就要举办婚礼,医生怕耽误大事,便打电话问宋明之可不可以输液。
  宋明之正在应酬,酒喝得不少,简单问了几句情况,告诉医生在尽可能的条件下,让云行明天务必能正常参加婚礼。
  下半夜,几袋液体输送进身体里,云行看起来好了些,医生才收拾东西离开。
  第二天一早,医生带着药箱又来,云行躺在床上,面色依然发白。
  “仪式十点开始,不能再输液了,”云行勉强坐起来,有些焦虑,跟医生商量,“打针吧。”
  药品经臀肌注射进体内,云行缓了一会儿,又说要喝粥。厨房早就备好了,清淡的早餐端上来,云行手脚发软,一不小心把餐盘打翻,粥饭洒了一地,连一旁的医药箱都未能幸免。
  手忙脚乱收拾了一阵子,医生才带着医药箱出去。
  粥重新端上来,佣人守着云行吃完,临走前嘱咐云行先休息一会儿,仪式开始前,会有人来带云行下楼。
  等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云行一改方才的病弱气息,大步走去卫生间,从里面将门关死。
  注射针筒是云行趁乱从医药箱里拿的,他用一条狭长的软管绑在针筒上,然后从洗手池柜子上拿过宁微给他的那瓶“香水”。
  ——这瓶“香水”和一堆瓶瓶罐罐放在一起,像并不称心的礼物,随手一扔,然后就不在意了。
  佣人早晚来房间里打扫两次,这段时间,云行的卧室里是连尖锐物品都没有的。佣人打扫得仔细,多了什么少了什么都会和管家汇报,香水这种不起眼的东西,佣人并未过多关注。
  云行拔了瓶塞,一股异常浓烈的琥珀香在狭窄的卫生间弥漫开。
  云行靠着门坐在地板上,握着瓶子的手微抖。
  昨天宁微将“香水”递给他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又赌赢了。
  云行的每一步都在兵行险着,每一步都在赌,赌江遂对他的感情,赌江遂即便自己坠到谷底,也愿意对云行完成托举。
  ——只不过江遂并不知道,云行要他的信息素提纯剂真正目的为何。
  提纯剂全部推进针筒里,足足有十毫升,连接针筒的软管事先在冰箱里冷冻过,质地坚硬。
  没有时间了。
  云行紧紧攥着软管,抵在下面,毫不犹豫地、缓慢且坚定地推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体本能排斥着冰凉的异物入侵,云行已经满头是汗。这种痛让人脚底发麻,但他手下不停,咬着牙,一直将针筒推到生纸腔入口处。
  没有进入发热期的生纸腔入口紧紧闭合着。稍微一碰,疼痛便侵入骨髓,让小腹传来无法忍受的痉挛。
  云行疼得抽气,却突然仰着头笑了一声。
  他想,怕是没人和他一样,胆大妄为到在没有alpha的情况下,只想凭借提纯剂完成永久标记。
  alpha咬进腺体,注入足够剂量的信息素,便可以完成对omega的临时标记。但要完成永久标记,只腺体注入信息素是远远不够的,要通过发生关系,让alpah体液中更浓的信息素进入omega的生纸腔成结,方能完成。
  此前云行查阅过大量资料,像他这样想要自己完成永久标记,理论上只要足够浓度的信息素进入生纸腔成结,是可以实现的。
  但没人这么实践过。
  10毫升的信息素或许不够,但提纯剂足够了,只要进入生纸腔,只要成结,云行相信,自己一定能完成永久标记。
  ——从此变成一个拥有永久标记的omega,因为江遂的级别太高,别的alpha靠近时会产生生理排斥,且清洗标记手术复杂艰难,需要耗时半年以上。
  这就意味着,即便没有活路,他也有长达半年的缓冲期。
  云行试了几次不得其法,最后一咬牙,用尽全力猛地一推。
  痛到失语,呼吸暂停。
  紧接着有血流出来,顺着瓷砖蜿蜒流淌。
  先是小腹痉挛,而后是全身,云行张着嘴短而急地呼吸,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鱼,手抖到再也握不住针筒。
  大约过了一分钟,或者更久,他慢慢清醒过来,摸索着找到针筒,大拇指用力按下去。
  ——大剂量的提纯剂沿着胶管挤进生纸腔,然后爆开,以强悍的霸主姿态占领腔体内部的每处神经和血管。姜百合感应到召唤,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向小腹,和黑琥珀汇合、交融,最终密不可分,完成永久标记。
  瞬间产生的爱和臣服欲比之前强烈百倍,这来自身体本能,无法控制,诱进型omega对永久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的感觉尤为强烈。
  云行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妈妈说不要轻易爱上别人,也明白了任意说的,为什么婚姻对诱进型omega来说是致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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