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多吉脸色变了变,看向燕明仪的目光暗沉几分。
他硬生生挤出一抹阴沉的笑:长公主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有什么不能坐下好好谈?
燕明仪轻飘飘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哦?大皇子愿意好好谈了?
多吉忍气吞声:这是自然!
燕明仪抬了抬手,守卫将人松开。
多吉拍了拍衣袖,朝着柳疑复挤出僵硬的笑:柳大人,刚才多有得罪。
柳疑复神情复杂:殿下客气。
姜稚京怯怯看向燕明仪,眼神藏着好奇,朝沈棠宁靠拢了一些,似是寻求庇护一般:长公主。
沈棠宁顿了下,主动解释:公主受了惊吓,长公主是代表大庆前来慰问。
姜稚京咬着唇点点头:多谢长公主。
沈棠宁眼神询问:公主可喜欢看戏?
后者愣了一下,眼神透着点茫然:什么?
她便笑着开口:怕七公主无聊,长公主特意请了梨园的师傅前来,请公主看戏。
燕明仪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沈棠宁说请她看戏,要真只是字面意思,拿这玩意儿敷衍她,那她可要给这丫头一点颜色瞧瞧!
第175章 的确精彩
姜稚京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种时候请她看戏?
她眼睫颤了几颤,掩去眼底一抹若有所思,还是应了下来:那就多谢长公主殿下。
燕明仪挑了挑唇:客气什么?
简陋的戏台很快搭好,就在院子里。
旁边有几株桃花开的正盛,淡淡的粉点缀在碧绿丛中,相映成趣。
姜稚京坐在中间,沈棠宁和燕明仪分别坐在她左右两边,她眼神若有所思,总感觉这是一出鸿门宴,不过她喜欢有挑战的事。
戏一开场,燕明仪便察觉到什么,瞥向旁边,语气慵懒:怎么又是这出戏?
沈棠宁眉眼舒展,轻声说道:好的戏总是值得反复品味,殿下还请多点耐心
她这么一说,燕明仪眼底浮起点探究,也就没再吭声。
心下冷哼,也就她才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姜稚京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怀疑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很快,她便被这出戏吸引,神色也变得专注起来。
没错,沈棠宁点的还是上次听过的那出《女驸马》。
她虽然听着戏,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分出一缕心神留意着旁边的人。
姜稚京一开始还挺感兴趣,后面的神情就有些乏味,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于是沈棠宁偏头问道:公主不喜欢这出戏?
另一边的燕明仪也看了过来。
姜稚京含蓄地弯了弯唇: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听。
沈棠宁唇角勾起,冷不丁道:长公主也不太喜欢,看来公主和长公主很有共同话题。
被提到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她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然而沈棠宁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专注瞧着台上,兀自沉浸在这出戏里。
姜稚京眸光轻闪,顺势问了句:是么?长公主为什么不喜欢,我觉得挺好的呀?
燕明仪语气随意:可能本宫对这些情情爱爱不是很感兴趣。
原来如此。姜稚京点点头,忽然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我听闻长公主终身未嫁,一直很好奇,殿下是没有遇到过心仪的男子么?
这话一出,四周静了静。
沈棠宁不由觑了眼姜稚京,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咬了咬唇:是我冒犯了。
燕明仪直勾勾盯着她,脸上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倒不疾不徐勾唇:你还是第一个问本宫这个问题的人。
这个问题世人都很好奇,可是敢当着她的面问出来的,姜稚京还是第一个。
不少人暗自揣测她是不是受过什么情伤,甚至还有人为她杜撰出一段风花雪月,燕明仪听罢也只是嗤之以鼻。
好的姻缘对女子来说,是锦上添花,而本宫的人生已足够精彩,并不需要用情爱来点缀。
她这话不可谓不嚣张,但没人能够反驳。
燕明仪的眼神却有些恍惚,她想起了她的父皇。
父皇在世时总说,世间能配上朕的明仪的男子屈指可数,他曾说女子的归宿并不一定是嫁人。
但若遇到合适的人,也可以试试,反正他会为她兜底。
他要亲自为她挑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如果没有,就养她一辈子。
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他就已经离开。
燕明仪眼里闪过一抹黯然,脸上的情绪淡了下来。
姜稚京眸光微暗,轻轻抿唇。
捕捉到她这一丝异样的沈棠宁眼眸微眯,她这是在嫉妒?
她大概知道,姜稚京为什么对长公主抱有这么复杂的情感了。
一出戏落下帷幕,台下的三人却迟迟没有反应。
最终是姜稚京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纯澈的眼眸一弯:多谢长公主和沈小姐请我看戏,很精彩。
沈棠宁站起身来:不客气,礼尚往来么,公主也请我看了一出极为精彩的戏。
姜稚京抬眼看向她,眼神困惑:沈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明仪兴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跳跃,看来好戏这才开场。
沈棠宁笔直的目光望向姜稚京,语气慨叹:公主的演技确实不错,双璧之一名副其实,或许我该称呼您为,太子殿下?
她的眼眸噙着一丝戏谑。
燕明仪皱了皱眉,神色端正了许多。
太子?
姜云羡?!
她眸光变了变,视线再度姜稚京身上,添了几分审视。
姜稚京唇角弧度微僵,困惑地看着她:沈小姐,你是不是糊涂了?
沈棠宁神色平静:您不必急着反驳,之前我曾问你为何不戴耳坠,公主似乎很回避这个话题,现在想来你是痛恨自己生来是女子,不愿正视自己的身份?
姜稚京静默不语,眼神沉了几分。
也是,您本该是公主,却被当成皇子养大,为了隐瞒女扮男装的身份活得小心翼翼,女子的特征你都不能有,因为这对你来说是致命的弱点。
姜稚京不由想起,很小的时候,她也曾羡慕其他公主可以佩戴亮晶晶的首饰,她小心翼翼捡了皇妹不要的珠钗仔细把玩,却被母后抓了个正着。
她忘不了母后那歇斯底里的模样,母后拿鞭子抽她,握着她的肩膀神情癫狂:阿羡,你是太子!怎么可以喜欢这种女孩子的玩意儿?要是让旁人看见,一切都完了!
她抱着她又哭又笑,一个劲道歉。
姜稚京手足无措,只能哭着保证她再也不会碰这些东西。
沈棠宁的眼里多了几分怜悯,你手上有茧,那是你去军中磨练,挣了一身军功留下的,我猜你身上还有不少陈年旧伤吧?
姜稚京面色冷了下来,身体绷得很紧。
沈棠宁眸光微颤,语气也添了惋惜:可惜即便你如此努力,当身份败露之时,你还是毫不犹豫被舍弃了,以女子之身当了太子,他们认为这是皇室丑闻,以病重为借口囚禁你,要你悄无声息病逝。
甚至连姜珩这种阿猫阿狗都能取代你的位置,殿下,恨吗?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姜稚京冷冷讽笑,眸色幽沉击了击掌:的确精彩,看不出来,沈大小姐竟还有说书的天赋呢。
第176章 留了后手
面对姜稚京的嘲讽,沈棠宁牵起唇角:只有被触动心弦,才会觉得我说的故事精彩,殿下是局中人还是局外人?
姜稚京眉眼掠过晦暗之色。
这位沈大小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心思通透。
都是你一面之词罢了,有什么证据?
沈棠宁眼眸闪烁着光芒:先前我说殿下身上必定有许多陈年旧伤,若殿下心思坦荡,可否让我一验?
姜稚京的侍女顿时一脸怒容:大胆!公主千金之躯,岂容旁人随意查验?
燕明仪眯起眼眸,缓缓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由本宫亲自来,这样也不算辱没了公主,如何?
侍女脸色一僵,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姜稚京半真半假叹息一声:看来诸位是已经给我定了罪?可怜我皇兄不明不白死在大庆,我还要被扣上杀人的帽子
燕明仪皱了皱眉,她这话说的,倒像是她们故意栽赃陷害似的。
沈棠宁直直盯着她,蓦地出声:殿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二皇子活着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