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她那位皇兄,当真是做得够绝!手段如此下作,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当然明白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他越想逼她调动潜麟卫,她就更不能如他的愿!
  等熬过这一遭,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引芳惊呼一声:殿下,您的额头好烫,快去打盆冷水来!
  池宴听到沈棠宁的陈述,不由皱紧了眉头:
  长公主府守卫森严,你想要悄无声息混进去,怕是难如登天!
  那些守卫都是崇德帝的人,即便是他只身一人,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沈棠宁却道:谁说要悄无声息混进去,就不能光明正大吗?
  他愣了一下,倒没有认为她异想天开,而是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你想怎么个光明正大?
  沈棠宁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卖了个关子:暂时保密。
  长公主府,一辆送菜的牛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角门前。
  一对中年夫妇动作缓慢从牛车上下来,守卫例行上前询问:干什么的?
  女人讨好地笑了下:官爷,我们是给厨房送菜的。
  长公主虽然被软禁起来,可偌大的公主府,又养着那么多人,正常的生活总要维持。
  守卫拿着刀在那堆菜里挑了挑,女人眼神略有些发紧,拨弄了两下,确认没有藏人,他慢悠悠警告:进去以后,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都烂在肚子里,否则当心惹祸上身,知道吗?
  两人连忙点头。
  见两人识趣,守卫还算满意,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女人转过身,帮忙推牛车。
  不料守卫突然出声:站住!
  她身形一僵,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连呼吸都放慢了下来,心想着莫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却见那守卫来到了男人跟前,眼神狐疑地打量他:你抖什么?
  女人呼吸微窒垂眼看去,只见男人的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皮跳了跳。
  男人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紧张得答不上话。
  这副异常模样已经引起了对方警惕,守卫将手不动声色按上了腰间佩刀,即将拔出的前一刻,那中年妇女哎呦一声:
  大人,您不知道,他这人患有羊角风,手脚不受控制,没吓到您吧?
  羊角风?守卫闻言一愣,顿时一脸嫌恶地退开好几步,有这毛病不早说?还出来乱跑什么?
  女人笑着赔不是:混口饭吃嘛,大人您体谅一下。
  去去去,赶紧进去吧!守卫没了耐心,让开路放他们进去。
  有惊无险进了门,四下无人,女人褪去那副卑躬屈膝的姿态,瞥向旁边的人,皮笑肉不笑:您可差点儿把我害惨了。
  没错,这人正是易容后的沈棠宁。
  她摸了摸粗糙的脸,眼神若有所思:
  别说,有羽书这么个易容高手在身边就是方便。
  大夫眼神尴尬,朝着她赔礼道歉:我这不是太紧张了吗?
  当时周围那么多人,还都拿着家伙,他就一普通老百姓,本来就做贼心虚,见了这场面能不慌吗?
  早知道这位小姐要他看诊的对象是长公主,给他再多钱他也不敢收啊!
  行了,待会儿同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否则这可事关身家性命!沈棠宁低声警告两句,寻觅着熟悉的身影。
  时间宝贵,耽误太久恐惹人怀疑,她得迅速见到长公主,长公主府她来过一次,倒也不算陌生。
  说来也巧,慧娘本是打算出去拼一把,虽说殿下警告了她不许妄动,可若真什么都不做,岂不是眼睁睁看着殿下受苦受难?
  咬了咬唇,慧娘暗自下了决心,冷不丁瞧见两个行迹鬼祟的人,眉头当即一皱:站住,你们是哪里的下人,我怎么没见过?
  再往前就是殿下的住所范围内了,一般人轻易不得踏入,她不得不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别有居心?
  莫不是陛下的眼线?
  思及此,慧娘目光冷了冷。
  听到这声音,沈棠宁眼睛亮了一瞬,她转过身来,果不其然见到了意料之中的面孔:慧娘!
  慧娘微微一怔,这道声音好似有些熟悉?
  可瞧着这张脸,她却不由陷入了沉思。
  直至对方走上前来,笑吟吟说了句:我把你从云安公主府救出来,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慧娘蓦地瞪大眼,神色闪过惊喜:沈大小姐!
  第307章 不谋而合
  沈大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慧娘的眼神充斥着难以置信,欣喜,错愕等复杂的情绪,语气顿了顿,欲言又止,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天还下着雨,她顾不上撑伞,浑身湿漉漉的,看上去好不狼狈。
  先别顾着寒暄,带我去见殿下,我找了大夫来为殿下看诊。沈棠宁打断她。
  慧娘不由望了眼她身后的人,反应过来的同时,眼眶顿时一热:好,我这就带你去!
  殿下,您看谁来了?
  燕明仪正躺在榻上,引芳不断地拿冷帕敷在她额头企图给她降温,闻言偏过头来,只见一陌生妇人站在那里,不由皱起了眉。
  沈棠宁眨了眨眼:有段时日不见,殿下怎么这样狼狈?
  这语气
  燕明仪眼眸微扩,嗓音惊讶:沈棠宁?
  尽管她还未露出真容,但熟悉的语气已经让燕明仪认出她的身份,毕竟天底下敢在她面前这样说话的人,也没几个。
  你怎么
  殿下有什么待会儿再问。沈棠宁果断打断她,让大夫上前诊治。
  大夫搭了脉,眉头皱起,从包里取出银针。
  因为怕那些守卫搜身,沈棠宁将他要用的东西用布袋包裹起来绑在了牛车车底,所以方才那个守卫检查牛车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紧张。
  所幸有惊无险,加上雨势太大,对方检查的也很敷衍,并未发现。
  银针刺入几个穴道,燕明仪闭上眼,仍觉得周身酸痛乏力,但已经比之前好得多。
  针灸完,大夫将银针一一取出,引芳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夫,殿下情况如何?
  大夫小心翼翼地答:长公主的脉沉而紧,是风邪内侵之象,幸得诊治及时,好生将养几日,注意防寒保暖,再佐以小人开的方子,不日便可痊愈。
  引芳闻言脸色为难:可是府中没有备有药材,出行也不方便,这药
  大夫觑了眼沈棠宁的方向,笑了一下:这个不用担心,小人早有准备。
  他来之前,沈棠宁已经大致给他说了长公主的情况,并让他提前备好可能会用到的药材。
  毕竟长公主府也不是那么好出入的,混进来一次已然是侥幸。
  引芳松了口气,跟随大夫出去取药。
  燕明仪缓缓睁眼,目光打量着沈棠宁:你这副模样,倒是叫本宫差点儿没认出来。
  她向来端庄体面,如今全身上下被雨水淋湿,为了混进来肯打扮成这样,也算是难为她了。
  唇角抿起笑意,沈棠宁垂眼轻声道:殿下安然无恙便好。
  裙摆被雨水打湿,变得厚重起来,水滴淌在脚边,很快将地毯沾湿了一片。
  我让人带你去换身衣服。燕明仪皱了皱眉下意识道,不料被她婉言谢绝。
  殿下,我只是来送菜的,出去换了身衣服让别人怎么想?她眼里含着笑意,还是说殿下嫌我弄脏了您的地儿?
  两人对视间,燕明仪眼里流淌过复杂的情绪,声音添了几分郑重:棠宁,今日这份恩情,本宫记下了。
  她与沈棠宁的结盟,最初只是看重她有勇有谋,她不喜欢蠢人,和聪明人打交道会省心得多。
  沈棠宁也的确没辜负她的期望。
  但这其中往来多是掺杂利益,每一分付出是为了更丰厚的回报,她们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但今日沈棠宁以身涉险,却让她看到了对方有情有义的一面,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需要怎么仰仗自己了。
  况且燕明仪眼下落难,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可她还是来了,要说心里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是一路人,燕明仪比谁都清楚,对于一个清醒的野心家来说,这份真情有多难能可贵。
  沈棠宁定定地瞧她,坦白说,今日相救她确实没有任何挟恩图报的想法,只因抛去同盟的身份,她认为她们也算是朋友,于是就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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