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藏马:“……”
  五条悟:噗嗤。
  奴良组真是好样的。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自己的八卦,奴良组从上到下看热闹不嫌事大。
  藏马面无表情地一鞭子甩过去,鞭子那头软软地缠上纳豆小僧的脖子,把他整个妖提了起来。
  首无最先发现“敌袭”,但是他对藏马的攻击手段非常熟悉,一眼就认出了来者何人,考虑到刚才的八卦有自己的一份,未战先怂,差点没跪下给藏马磕个头。
  纳豆小僧在空中大喊:“藏马大人饶命啊~~”
  藏马大人一脸高冷地将纳豆小僧扔到面前,妖怪姿态下的藏马气势全开,完全不像人类时的那样温柔和善。
  五条悟笑得更大声了。
  抓了纳豆小僧还不够,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被藏马一鞭子捆到眼前。看着一群形态各异的妖怪们,藏马清了清嗓子:“聊什么呢?和我说说?”
  好可怕。
  以前的妖狐藏马就是这个样子,冷酷绝情,一抬手就能秒掉一群妖怪,算得上是奴良组内部的“都市传说”。只是因为这一次回归的时候用的人类的相貌,让众妖怪们忘记了被支配的恐惧,藏马决定先用「畏」压制住他们。
  一旁的五条悟看着装模作样的藏马,忍不住内心的痒意就是想笑,怎料藏马洞察了他的心思,装作不在意地瞪了他一眼,他收敛表情,选择配合藏马在一旁装深沉。
  “来,和我说说山吹乙女的事。”
  这个事情涉及总大将奴良鲤伴的感情生活(外加婚姻生活),众妖怪一脸讳莫如深,原地表演了一个誓死不从。
  五条悟耸了耸肩。
  藏马也不能真把他们怎么样,但本来就是找点乐子,他愉快地建议:“我来问,你们来答,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常州的弦杀师首无毫无节操地第一个倒戈,乐不可支地点了点头。
  藏马问:“山吹乙女死了吗?”
  首无点了点头。
  藏马又问:“怎么死的?”
  首无踌躇一下,摇了摇头。藏马知道他的意思是不知道。
  这就有点奇怪了,知道她死了,去却不知道死因,那就只能有人通风报信了,“她给鲤伴写了遗书?”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了,组内对此的态度似是而非,但为此雪丽出走却是事实,首无艰难地考虑片刻,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回答的过于勉强,藏马不好判断准确信,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奴良鲤伴的伤势……是不是和山吹乙女有关?”
  首无:“???”
  首无惊的汗毛竖起来,明明藏马离开奴良组近百年,却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千年妖狐竟恐怖如斯?
  刚想回答,一抬头看见立在不远处的奴良鲤伴。照例是那件松垮的绿条纹和服,脸上却一片冰冷,视线注视在这一边,冷淡中还带着点落寞。
  藏马也注意到了鲤伴,福至心灵,他读懂了鲤伴的哀伤,那是失去最爱的遗憾与悔恨,即便时光荏苒都无法带走。
  他走过去拍了拍鲤伴的后背,鲤伴回了一个微笑,玩世不恭与忧愁夹杂在一起。
  藏马在心底说,真难看,你以后可千万别像他这样。
  背后八卦的对象出现在面前本来应该有些尴尬,但藏马不在乎,五条悟则不要脸。
  两人像没事人一样围着鲤伴,鲤伴身上那一半的贵族血脉发挥了作用,宽宏大度地原谅了他们的议论。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好了。”鲤伴对着藏马抱怨,“我们的交情还不够你开口的吗?”
  他说交情这两个字的时候用了重音,还正大光明地瞥了五条悟一眼,五条悟微妙地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
  自己的老友绝对有什么问题,藏马严厉地瞪他,后者无辜地摊了摊手。
  “你想说的话昨晚就和我说了。”藏马嗤笑,“我看你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当惯了总大将的鲤伴毫不心虚,领着藏马和五条悟走进一间和室,屋子里用妖怪喜欢的草药熏得香喷喷的,还贴心地摆上了水果和甜品。五条悟先是打了个喷嚏,而后不客气地开始摄入糖分。
  妖怪的故事五条大爷不感兴趣,安心地当个行走的挂件就好。
  相比起五条悟的随性,藏马显得凝重很多,奴良鲤伴过于努力地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变得正常,但越是如此,违和感越是扑面而来。
  藏马深思熟虑,想不通其中的关节,率先开口问道:“即便是山吹乙女因爱生恨刺伤了你,也不至于让你如此难过吧?”
  鲤伴刚喝了一口酒就被呛到,猛猛咳了几下,笑道:“什么啊,藏马你这回真的变了很多,你是恋爱脑吗?”
  恋爱脑?藏马下意识地看了眼五条悟,恰好撞上后者的死亡视线。
  藏马回神,毫不在意地掩饰道:“人类的那部分对我有影响罢了。”
  然后停顿片刻,又追问:“所以还真是山吹乙女刺伤的你?”
  他的问题有些尖锐,但鲤伴这次没有逃避,默默喝了一口酒,眼神冷漠,表情肃然,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却说:“是……但其实也并不是她。”
  藏马下意识地理解了鲤伴的意思。
  是山吹乙女,却又不是她,加之首无说过山吹乙女已经死了,那么唯一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藏马:“羽衣狐借用了山吹乙女的身体?”
  奴良鲤伴笑了,他喝了一口酒,再次揶揄:“挺好的,恋爱脑也不影响你的智慧。”
  藏马:“……”
  藏马:呵,能杀了他吗?
  第62章
  羽衣狐啊……
  几百年间羽衣狐与滑头鬼相看两生厌,四百多年前的战国时期就和初代大将打了惊天动地的一架,要不是藏马当时提供助力,故事的走向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呢,但……
  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但也万万没想到羽衣狐竟然没有死。
  说了个开头,之后的话就好说出口许多。奴良鲤伴收起那点伤春悲秋,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藏马,包括滑头鬼无法与妖怪诞生后代的诅咒,也包括因此产生愧疚而独自出走的山吹乙女。
  藏马:“所以最后她死前写了封遗书,让雪丽带给你,但你为此迁怒了雪丽, 致使雪丽也出走了?”
  鲤伴捂住脸,不堪回首,尴尬地点头。
  雪丽是名雪女,算起来和雪菜是拐了七八十个弯的亲戚,勉强算是同族,但藏马记得雪丽拥有出色的妖术和攻击力,虽然算不上特攻部队,作为大将的近卫也绰绰有余了。
  藏马吐槽:“为情所困太逊了啊, 鲤伴。”
  前面几句吐槽鲤伴都没当一回事,但针对这句他却有话要说,他冲着藏马冷笑一声,高深莫测地收起折扇,虚空指了指藏马,又指了指五条悟。
  五条悟:? ? ?
  藏马:“……”
  所以太知根知底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畏」还有办法恢复吗? ”藏马转移话题,“如果不能恢复,按照你现在的状态, 恐怕只有十年的寿数了。 ”
  鲤伴直截了当地回答:“没有。”
  他看着藏马:“刺伤我的匕首名为「魔王的小槌」,有特殊的附魔。原本那一下应该要了我的性命,但关键时刻……她大概醒了一瞬,所以刺偏了一点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
  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当然对鲤伴而言,其实是不幸。
  事情倒是比想象中略微棘手一点。
  藏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奴良滑瓢会对孙子那么上心,毕竟儿子已经是这个状况了,如果孙子迟迟无法觉醒妖怪血脉,那么奴良组内部各个族落之间也会蠢蠢欲动,整个关东的局势将变得摇摇欲坠。
  --
  鲤伴离开之后,藏马神色不虞,表现的心事重重。
  五条悟不太理解他不安的点在哪里,丢了一颗糖豆到嘴巴里,嘟嘟囔囔地问:“你是担心妖怪世界改头换面?”
  “奴良组有它们的价值。”藏马说,“你以为咒术师们对妖怪知之甚少的原因是什么?”
  五条悟问:“因为奴良组?”
  藏马点头。
  他随意地拉开一间和室,见里面没有人,熏香和甜点一样不少,拉着五条悟走了进去。这间和室靠近庭院东南侧,正好可以看到在远处嬉闹的河童等人。
  “奴良组的存在可以让关东的妖怪安分守己,咒术师们只需专心对抗咒灵,无需在意妖怪作乱,否则光是隔三差五的百鬼夜行就很棘手。”
  五条悟对“百鬼夜行”这四个字ptsd,条件反射地就想让藏马换个词,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没提,硬生生憋了回去。
  藏马瞟他一眼,不明所以,继续说:“奴良鲤伴出生后,因为他半妖的血统已经被组内诟病了一回,好在他够强,也开发出了属于半妖独有的术式,以超越滑瓢的姿态成为了魑魅魍魉之主,维持了关东一带几百年的太平,但谁也没想到羽衣狐居然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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