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知道的话,自己问呗。
白潋鼓足勇气,抓准时机,问,“那你是不是还说过别人的手是爪子?”
伏棂斜她一眼,“从未。”
“那就好。”白潋松了口气,旋即追问,“你有没有像管我一样管过别人?”
伏棂反应过来,“为何这般问?你心里想着什么?”
白潋摇摇头,否认说,“我什么也没想,我就这样问问。”
小瑶早把白潋想探伏棂底的事情和她说了,现在伏棂心中有了明镜一般。
“你只想问这个吗?”伏棂诱惑说,“你心里...就没有其他想问的了?”
“有,有。”
有个问题憋在白潋心里很久了,一直等着找个机会问出来。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就想牵住面前的人。
她被伏棂勾得就想现在问出口。
不行,不行。自己现在还不够。怎么忍心让伏棂和这样落魄的自己在一块?她心里莫名地羞愧,就算伏棂不在乎,她自己也做不到。
伏棂垂眸,视线落在手炉上,“那你和我说,你想问的是什么?”
白潋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底的悸动,换了个问题,“伏棂,你说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得有足够的底气?”
她盯着对方垂落的发丝,声音越来越小,“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能......”
“所以你想问的是,我能不能等你?为什么不能?”
“真的可以吗?”白潋猛地抬头,“我发誓,不会让你等太久!”
“在此期间,若是我像对你一样对其他人——”伏棂故意拖长尾音,看着白潋瞬间瞪大的眼睛,“你当如何?”
“不行!”白潋急得想跺脚,“你不能像管我一样管别人,不然我会难过的!”
“好,好。”伏棂应得干脆,“我只等你,只管你。”
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若你一直不敢问,那便换我开口。到时候,看你还往哪躲。
两人相顾无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白潋的手炉已经放在了桌上。
“伏棂...”
不知不觉的,两人靠得更近。
白潋承认,她每天都在想伏棂啊,可是她也不可能天天都过来找伏棂,和伏棂见面。
她一定要盖大房子,以后和伏棂住在一起。如果她愿意的话。
白潋轻轻抱住了她,用脑袋蹭蹭脑袋。
伏棂身子一僵,随即抬手环住。
两人的衣料蹭在一起,白潋把脸埋在她颈窝,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墨香和暖意。
伏棂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
窗外的风还在吹,屋里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在一起。
两人抱了许久,正想送热茶进来的小瑶愣在原地。
白潋背对着门,自然看不见她,现在还在那里抱着。
伏棂给她做手势,示意她出去。
小瑶就蹑手蹑脚地远离了门口,她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把门也给关上,可又一想,待会儿白潋听到门的动静,不就会被吓到了么。
被吓到了,白潋可就不会继续抱着了。
小瑶索性守在堂屋,谁也不让进。
就连只是想着路过的小音,小瑶也把人拉住了,“她们在商量大事呢,可不要打扰。”
抱了许久,两个人都不想松开。白潋闷声说,“我最近发现了红薯可以烤着吃,吃起来很香。”
伏棂像哄小孩一样,温声道,“那么好吃呀?”
嗯!白潋重重地应了一声。
她把脸又往伏棂颈窝埋了埋,瓮声瓮气说,“烤得外皮焦黑冒热气,剥开全是金黄的瓤,满屋子飘香。这样做的,居然比蒸的煮的好吃。我喜欢烤的。”
她越说越起劲,直起身子比划,“就是上回我顺手把红薯塞进灶膛灰里。本来想着试试,没想到过了小半个时辰就真的成了。先找几个大红薯,不用洗直接塞进烧透的灰里,用炉钩子扒拉着盖严实。等闻到甜丝丝的焦香,就用火钳夹出来,拍掉灰——”
刚出炉的红薯烫得拿不住,可撕开焦皮,里头的肉软乎乎、蜜汪汪的,咬一口直冒热气。
最妙的是贴着皮的那层,烤得又脆又甜。
其实,白潋琢磨了烤红薯许久,这并不是她突然想到的。
这天下,虽然有烤食,譬如烤全羊,烤乳猪一类的,可这些都是肉类。再往深了说,那就是还有面食,就比如胡饼。
这胡饼是以“炉”烤制而成,民间多用土制炉具。烤制时,人们把饼贴在炉壁内侧,借炭火将其烘熟。
有烤肉,有烤面,为什么没有烤菜呢?于是白潋就偷偷把家里存着的菜挑了些出来,比如红薯、波棱之类的,别的她制几乎都成菜干了,再烤都不能下嘴吃。
她敢打包票,这“烤菜”绝对没有一家酒楼试过。
白潋把这事和伏棂一说,伏棂就明白过来,心里忽然就软了——这分明是老天给她的宝贝。
日子一天天过去。
河面的冰开始变软,夜里能听见的咔嚓声。
屋檐的冰溜子越垂越短,白天滴滴答答往下掉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墙角的枯草底下,也慢慢地钻出了几株嫩绿的新芽。
第22章我们是一家人
自打上次白潋和伏棂说了烤红薯, 伏棂听了她的形容,也想吃了。
但她又觉得在酒馆的事尘埃落定前,还是不要让那么多人知道烤红薯的事了。不然都被其他人学走了, 还如何吸引更多的人?
白潋爽快,直接邀请她,“去我家烤红薯吧!”
伏棂还没应声,白潋已经几步跨过去牵她的手,“去吧?好不好, 好不好?”
伏棂跟着她走了。
这外头已暖和许多, 不怕冷风寒雪。
推开白家门,院子里有草料、木柴堆、大黄牛、水缸和谷仓, 还有一块小地窖。
大黄牛被喂养成了一座小山, 四肢粗壮如柱,稳稳扎地,皮毛油亮顺滑。
这个小院满满当当。
即使是冬天,白潋也时常做家务活。所以东西虽然多, 但很整齐。
白潋拉着人到灶膛前,生火添柴,火苗“轰”地窜起来。
她跑出去摸出几个红薯,“咱们挑些大大的丢进去!”
伏棂蹲下来, 指尖刚触到红薯的凉意, 就被白潋包住手, 两人往滚烫的炭灰里一丢。
顿时腾起灰雾, 两人被呛得直咳嗽。
再抬头,手上蹭得乌黑, 脸上也有点灰扑扑的了,看着对方都这副糗样, 两人笑作一团。
过了一会儿,白潋说,“要翻红薯了。”
钳子碰着灶壁叮当响。
白潋教她,“得轻轻扒拉,小心灰。”
伏棂学得认真,一点点拨开炭灰,将烤红薯夹了出来。
红薯被烤得外皮焦黑开裂,甜香、柴火香和炭香都跑到了一个红薯上。
白潋夹出另一个,“还可以捂捂手。”
伏棂已经咬下一口。
白潋看着伏棂指尖捏着红薯轻轻吹了吹,咬下时睫毛微颤,唇齿间溢出低低的“嗯”。
“好吃。”
“这事是秘密。”白潋凑近,邀功道,“我只告诉了你,其他谁也不告诉。”
伏棂自然是应好,和白潋乐呵呵地吃着烤红薯。
几日后,白潋和王丫田里刨冻土。
王丫捶着酸痛的腰,瞅着白潋哼着小调的模样打趣,“你咋跟腊梅似的,快活乐呵?”
白潋手一抖,“你这人,没想到我们刨了半晌地,结果土块还没你的嘴松泛。”
“哟,学会噎人了?这么能言善辩,肯定是有人教吧?是谁我不说~是谁摔了屁股墩,爬起来还对着冰面笑,莫不是把魂儿落在那儿了?”
“不像有人小时候,偷藏灶糖被婶婶抓包,又蹲柴房啃了半宿萝卜,丢死人啦。”
两个人有一通没一通地斗嘴。
她们今天翻动土,也是继续为惊蛰之后的春耕做准备。
惊蛰也标志着仲春的开始,那时候天气回暖,正是播种的好时节。
别看现在离惊蛰还有一段时间,但转眼就到了。
......
除夕前夕。
每年除夕,家家户户必贴对联。
有的村民是自己去买的,有的村民是求其他人帮忙写的。
往年都是由陈夫子和陈平安两人为村民写,陈平安走了,今年成了伏棂和陈夫子两人写对联。
陈平安收钱贵名目多,陈夫子人又老了忙不来太久,以前找他们写的人只有零星几个。
可今年伏棂说了,红纸自备,她就收个五文钱的代写费。
这比陈平安收的便宜得可不止一点半点,陈平安恨不得收二十三十文。
找陈夫子写的,如今就更没几个了。但陈夫子不生气,他也不靠春节赚的这些钱生活。
连他自己,都想找伏棂写。
陈平安的那回事,他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因此对于伏棂,他倒也不会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