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51节
“我不是姑娘,我嫁人了。”她见几人面色变了变,又道,“我不管你们来做什么的,我劝你们还是快走吧!我夫君脾气可不大好。”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时候她声调刻意拉得很长,意味不明地瞟了眼宋氏,就见宋氏果真吓得抖了抖,她心头滑过丝嘲讽。
那夫人面色不大好看了,质问着宋氏道:“你可没跟我说你女儿成亲了啊!成亲了,就算你这个做娘的也做不了主啊!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宋氏很快镇定了下来,对着余锦瑟大声嚷道:“你胡说,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家那个土匪惹事了已经被人抓走了,这么两天都没回来,只怕是死在外头了。”
说着,她又转头,对着那夫人谄笑道:“夫人,你是什么人啊,在镇上那可是杠杠的,谁敢跟你作对啊!况且她丈夫本就是强抢的她,如今得罪了人怕也死了,我自然敢发卖了她去。”
那夫人还真是心动了,这女子的模样看着真是好,到时候不定就成了自己的摇钱树呢,若是她那丈夫真找上了门,也不是不能解决,就是麻烦了点而已。不过,她打算还是先吊一吊宋氏,好压压价。
余锦瑟还真没想到宋氏是动的这个念头,当即破口大骂道:“宋氏,你个黑心肺的,也不怕遭了报应,活该你女儿坐了牢,你儿子又断了条腿!”
这般不积口德的话她还是不想说的,可这宋氏未免欺人太甚!
宋氏听了这话只觉火冒三丈,有什么东西直往脑门儿上挤,胀得她更是烦躁:“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你就是个贱人、丧门星,要不是你,我女儿会被关进牢里吗?要不是你,我儿子会被人废了一条腿吗?要不是你,那些个人会找上门来将我们家值钱的东西都拿走吗?”
想想那些个东西她的心就在滴血啊,还有她存的银子,都被那些个人给摸走了。上衙门去告,衙门却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不管!她就只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后来她又晓得自己儿子跟赵寡妇有一腿的事儿被人发现原是有卫渡远掺和,她就恨得牙痒痒。想着,定然是余锦瑟撺掇的,又是暗暗诅咒了番两人。
要说她是怎么晓得的,还不是因为赵寡妇!虽然她很是厌恶那勾引自己儿子的烂货,可她还是愿意相信她的话的。
要晓得,那时候那人明显是狗急跳墙了,那烂货怎么说来着?说别人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宋氏可是瞧见了,那时候那烂货衣衫不整的,一看就是被人关起来整日里做那种事,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的,还没说多久她就被人给抓回去了,都到这份儿上了,她定然是不会说假话的。
这些个事儿赵寡妇都是听赌场掌柜的说的,她拼了命地逃出来,想着自己大抵是活不了了,可害过她的人她也不想放过。
她思忖了一番,晓得宋氏是个心狠的,也就跑去同她说了,为的就是让宋氏替自己报仇。
余锦瑟嗤笑一声:“那是你那双儿女作死,要不是摊上你这个娘,他们不定会长成这幅德性!”
宋氏气得脸红脖子粗,奈何又说不过余锦瑟,干脆也不说了,只对她带来的那夫人道:“夫人,之前同你谈的八两银子,我也不要那么多了,七两就买给你好了。”
那夫人一看宋氏着急了,挑着眉梢,不慌不忙地还价道:“五两,我只给五两,卖不卖随你。虽说长得好看,可麻烦事儿不定有多少呢。”
余锦瑟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讨价还价,仿似于自己无关般,是又气又怕,抓着门框的手用力得指节泛白,可她愣是不敢动。
她只见宋氏咬咬牙,点头应道:“好,你们将人给带走吧!我就是要看着她成为人尽可夫的婊子,烂货!”
宋氏奈何不得卫渡远,就只能将一腔怨气撒在余锦瑟头上了。
那夫人听了这话脸色明显有几分不悦,她曾经也是做皮肉生意的,现今也做,只是不自己亲自上阵了,就做个老鸨。
这会子只觉着宋氏这是连带着将她也给骂了,她也懒得同宋氏废话了,拉着脸道:“将人给我带走。”
余锦瑟见几个大汉就要上前来,心下更是着慌,终于反应过来了,伸手就要关门,可怎么也关不动。
她忙退进了院子里,四下瞧了瞧,转身便进了灶房,抄起菜板上的菜刀就乱挥。
“你们别过来啊,我告诉你们,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夫君定然会找你们算账的。我夫君可是个土匪,曾经杀了不少人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要是你们真将我带走了,看看他会不会砍了你们!”
她晓得自己势单力薄,这些个人根本就不将自己放在眼底,可还是虚张声势着。
果不其然,她就见那老鸨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自己头上的珠花:“你要是乖乖的,我这边儿的人也就不动粗了,要是你不乖,我保不定这些个人会对你如何!”
在大昱的统治下,还算是国泰民安的,土匪再怎么猖狂也是不敢去镇上抢东西的,那老鸨自然不惧,只轻蔑地笑了笑。
“别白费那些个力气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听话的好,到时候成了我的摇钱树,我自然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
余锦瑟晓得这老鸨口里的摇钱树是做什么,她是又气又急,怒道:“我今个儿也把话撂在这儿,要是你敢逼我做些龌龊勾当,我敢保证你不会落到好,大不了我去死,你卖我的本儿是一点也收不回来了。”
话罢,她又不顾一切地挥了把菜刀,顺势她就跑出了灶房。她一步一步向后退着,慢慢地她就退到了堂屋里。
“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乖乖就范,老娘也不是没遇到过硬茬儿!老娘没工夫陪你在这儿玩躲猫猫!”老鸨没了耐心,“上去将人给我绑了。”
余锦瑟挥舞着菜刀意图阻止上前的人,就在这时候她瞧见了放在堂屋柜子上的弓箭,那是卫渡远给她做的。她脸上涌现了丝喜悦,一把将弓拿了起来,再把一旁的箭拿了起来,只有四支箭,来的壮汉正好有四个,刚刚好。
想着,她便准备搭弓射箭,宋氏见了忙吓得躲到了一边不敢再靠近堂屋了,还对一边的老鸨说:“她就是个疯子……”
余锦瑟勾了勾嘴角,冷笑道:“我就是个疯子,所以你们最好别来招惹我!”说着,她就射了支箭出去,却是偏了。第一次朝着人射,她不害怕才是假的,手还微微抖着。
她看了眼一旁的箭,心道,不能再失手了。她想起了卫渡远对她说过的话,心中只有目标,一支箭出去,射到了一个壮汉的腿上。
只听那壮汉惨叫一声,就直直地半跪到了地上。另外三个壮汉也有些怕了,踌躇着不敢上前。
余锦瑟不想真闹出人命,没法子,就只有射他们的腿了,这样才能阻了他们的步子。
这会子老鸨也忌惮了起来,大叫道:“快,快捉住她啊!”
那几个壮汉立时动了起来,余锦瑟的射箭功夫虽说还可以,可也只是自己在不动的时候能瞄准目标,一动,什么都乱了。
往后的几支箭都射偏了,她当机立断,转身欲跑,可她哪里是那三个壮汉的对手,一把就将她给抓住了。
余锦瑟挣扎着大叫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那老鸨显然是怒极,大手一挥:“给我将她绑了,真是浪费老娘的时间。”
见宋氏巴巴地凑了上来,颇为不耐地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了五两银子:“跟你做个生意还真是费劲儿。”
余锦瑟还在挣扎,见宋氏拿到银子那副谄媚劲儿,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是什么教养都不要了。
她就见宋氏颇为得瑟地瞟了她一眼,也不回嘴,自顾去咬了口手里的银子,见是真的,忙放进衣袖里收好了。
那老鸨听余锦瑟还在吵嚷,不耐道:“快给她把嘴巴给堵上,吵得我心烦!”
这会子,院门外却传来了道冷傲凛冽的声音:“谁敢堵我媳妇儿的嘴?”
第七十九章
这声音寒冽刺骨,无端端让人生出股惧意,待看清来人,宋氏顿时吓得抖了三抖,一个字也不敢吭,那老鸨也霎时明白了来人是谁。
而余锦瑟却是喜出望外,立时大喊道:“渡远。”单单唤出这么个名字都不禁叫她泪眼朦胧。
逮着菜刀乱挥时她没哭,拿着弓箭射人时她也没哭,可见着这人,却是止也止不住地委屈。
卫渡远第一眼便瞧见被人绑住的余锦瑟,他眼中的冷冽尽数散去,唯剩愧疚和心疼。
他挪开视线,扫视了一圈院中的人,眸子似刀子般凌厉。他也不多说什么,上去就给了那挡在前面的两个壮汉一人一脚,反身又踢向正拖着锦瑟的一个壮汉,一把将人给拉过来护在了自己身后,然后一拳头砸碎了另一壮汉的鼻梁。
只一刹那的功夫,那四个壮汉皆被解决了。
那老鸨看了,吓得连连往后退去,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直到退无可退,却见卫渡远还直直看着她,她不禁咽了咽口水道:“你们还要躺在地上装死到什么时候?快上啊!”
几个壮汉只好强撑着站了起来,大叫一声便要向卫渡远打来,卫渡远嘴角勾了勾,利落地解决了几人,这会子是都爬不起来了。
方才余锦瑟在他们手上的时候他怕那些个人伤了他,出手只求快,这会子人回来了,出手当然是狠了。
那老鸨见状,吓得浑身发颤地跌倒在了地上,她不停地喘着粗气,四下看了看,就瞥见在院子一角蹲着的宋氏,忙道:“是她,她说你死了,你媳妇儿是她女儿,她想卖就卖。我……我本不想买的,我……”
宋氏见卫渡远看了过来,吓得身子止不住地颤了颤,待看清他那仿似看死人的眼神更是惊惧交加,如今是懊悔不已,自己为何总是不长记性啊!
她愈想愈是害怕,竟是直接尿了出来,慢慢地便湿透了亵裤浸湿了襦裙,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上。
卫渡远见了,轻蔑地笑了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余锦瑟却是大笑了起来,讥讽道:“你不是最得意的嘛,怎么?如今晓得怕了?来啊,你来找我算账啊?”
她渐渐收敛了笑容,冷冷道:“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从来不找找自身的原因,什么都怪到旁人头上去,真是可笑至极!”
卫渡远也没管那两人了,而是回过身帮余锦瑟松绑,嘴角带着抹宠溺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媳妇儿的话就是精辟!”
老鸨见状,瞅准时机就要往院门口跑,卫渡远温柔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身手利落地一脚将那老鸨给踹了回去。
“别想着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妖,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耳聪目明的。我这人脾气也不好,但老弱妇孺一般是不会动手的,可在我的认知里面,这四个字偏生与你们无关,那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人生在世,活得就是一个随性随心嘛!”那老鸨也被卫渡远踹冒火了,自从她成了老鸨后,谁还敢跟她犟嘴?不都得给她个面子。
“我告诉你,我们这么多人,你还能弄死我们不成?我好歹在镇上还是认识不少人的,弄死了我,你们也甭想逃掉!”
余锦瑟倒是不怕卫渡远会怎样,他向来是有分寸的,她也放心,就在一旁看着便是。
卫渡远轻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老鸨:“撂狠话谁不会?或者你可以去衙门告一个看看,看看谁有理儿!我今个儿只是想警告你一下,有些横财发不得!”
不得不说,余锦瑟很是了解卫渡远的脾性,而这种了解又建立在信任他的基础上,两相作用,才让他们有了如今的默契吧!
卫渡远觉着差不多了,大手一挥:“你们走吧,记住了,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
老鸨和着几个壮汉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走出去时脚步还有些迟疑,可看见卫渡远是真的要放了他们,忙不迭地就往外跑,连老鸨白花的那几两银子也顾不得要回来了。
“慢着!”
听到余锦瑟的声音,几人再不敢挪动一步,这人同样惹不起啊!
见几人转过身子来看着自己,余锦瑟才昂着头,一脸得意地对那老鸨道:“你别怕,我没旁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们这样做生意我真的很不满意!难道我就值五两银子吗?我有那般廉价吗?”
老鸨愣了一瞬,实在想不到为何这人突然说这个,不过她可管不了那般多,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夫人,真真是个价值千金……”
卫渡远对于自家媳妇儿的话很是无奈,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可他就乐意宠着:“什么价值千金,我媳妇儿可是无价之宝,快滚吧!”
老鸨和那几个壮汉又连连点头称是,见两人没有要再说什么的打算,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而在院子一角缩着的宋氏身子还是抖个不停,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渡远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嘴里玩味道:“媳妇儿,来,你说说我们怎么教教这个屡教不改的人比较好呢?是卸了她的胳膊,还是砍了她的腿?要不,都来?”
此话一出,宋氏猛地一个激灵,竟是双手着地,急急爬到了余锦瑟面前,就要伸手去拉她,却是被卫渡远给挡住了。
宋氏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只迟疑了一瞬,便着急忙慌地开口求道:“锦瑟,锦瑟,求你原谅我之前对你做的事吧,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会改的,真的!以后我再也不打什么歪主意了,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了,只要有你们出现的地儿,我定然躲得远远地。”
她见余锦瑟迟迟没有开口,又接着道:“不止我,卫北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的,他的腿断了,出不了门了,我一定会把他看牢了,不然他烦了你们的心。”
余锦瑟缓缓蹲下了身子,而后嘴边绽放了抹微笑,见宋氏也对她讨好地笑着,似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她这才不慌不忙道:“不是每次都有人会原谅你的,我觉着你还是去牢里呆呆比较好。”
宋氏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半晌,她终是反应了过来,见余锦瑟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也不求人了,大吼大叫道:“余锦瑟,你个丧门星,是你,都是你,害了我的儿子女儿,如今又来害我……”
她似是疯魔了般,脸上的泪水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嘴里却是大笑着,然后眼神一变,指着卫渡远道:“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害死你的,你那娃子不就是她克死的嘛……”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卫渡远额上根根青筋暴起,一把提起地上大笑不止的宋氏就要扔,却是被余锦瑟给阻了:“别这样,放她下来吧,你愈是在意,她便愈开心,我们不能让她得逞。”
卫渡远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倒是我莽撞了。”
卫渡远是再也不放心将余锦瑟一个人放在家里了,两人骑着马到村里租了辆牛车,让人驾着牛车搭上宋氏跟他们一起去了镇上。
卫渡远和余锦瑟两人对于衙门的事儿也是驾轻就熟了,不大会儿就将事情给解决了,也罚得不算重,就是送宋氏进牢里同卫芊芊作两年伴去了,两人在一间牢房,还有个照应!
两人在半道上就瞧见了闻讯赶去镇上的卫丰,卫渡远刻意放缓了马的步子,余锦瑟自是明白他这是为何,却故作不知地问:“做什么慢了?我还想享受享受在冬日里骑马的快意呢!”
卫渡远知晓余锦瑟这是对自己父亲一点念想都没有了,心中是又心疼又放心,嘴里却是扬声应道:“好!”
也不给卫丰开口的机会,两人就驾着马疾驰而去了,徒留卫丰一个人在身后骂骂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