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59节
玉叶这般急切地想让她出去,只怕是藏了什么猫腻,她早晚得去一探虚实,不过现今还不是时候。
寿春公主本就对她不满,若是再在这当口出门,只怕对她的观感是更为不好了。就算讨不得好,她还是得巴巴地凑上去帮帮忙,且不能捡好做的来。
余锦瑟向来想得开,倒不会因着寿春公主对自己甩脸色就如何,起码她不会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比起宋氏母子是好太多了。
余锦瑟去寻寿春公主的时候,她仍是不咸不淡的模样,许是要过年了,也可能是余妙音随意传谣言的事儿惹恼了她,她倒是没直接拒了余锦瑟的好意,就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儿给她做。
寿春公主没将余锦瑟当成卫渡远的正妻看待,自也是不会教她什么的,她倒也乐得自在。这不,寿春公主交代的事儿她不大会儿就做好了。
寿春公主看着余锦瑟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心里还算满意,只是……
方嬷嬷瞧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心中大抵有了猜测:“公主现今对少夫人是愈发满意了。”
话未说完,但寿春公主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只缓缓道:“可惜出身不行,对渡远没甚助力,对镇北将军府稳稳扎根大昱更是没甚用处……”
余妙音虽说没甚脑子,但家世不错,她以为单单就是任性了点罢了,可没成想那余妙音竟是传出那等谣言,差点置渡远于不仁不义,还是她看走了眼。
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
她摇了摇头便回屋继续安排去了。
余锦瑟自是察觉到方才寿春公主正看着她的,只是猜不透寿春公主的用意。
她来了镇北将军府这般久有些事情还是晓得的,她看得出来,这寿春公主不仅为镇北将军府着想,为她公爹着想,也是为她的丈夫渡远着想的。
她也是看出来了,渡远不待见寿春公主只是对自己母亲的事耿耿于怀,一直放不下,要说有多大仇恨倒也不至于。他大抵是觉着若是对寿春公主好了就是一种背叛吧,对自己生母的一种背叛。可他却从未要求自己这般做过。
他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冰释前嫌的契机,只是这个契机怕是并不那般美好。
余锦瑟正打算瞧瞧那些个丫鬟小厮是否将事情做好了,就见府中大管事恭恭敬敬地带着个矜贵逼人、凛凛傲气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亦步亦趋的小厮。
余锦瑟禁不住在远处打量了那男子几眼,看模样该是四十岁上下,端得是一身华贵之风。她心思一转,知晓这人怕是身份不凡,也不再看人,忙转了头去吩咐人做事。
不过,令余锦瑟没想到的是,只好奇地看了几眼那人竟是发现了。
“你便是渡远的妻子吧!”
余锦瑟回头,有些拿不稳这人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依她的身份是该行礼还是如何,只呆愣愣地点了点头:“是。”
大管事有些着急,晓得自家少夫人是个农妇,不懂那般多,又见太子来时并未掩饰身份的打算,忙提点道:“少夫人,这是当今太子。”
余锦瑟这才醒过神来,忙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民妇见过太子殿下!”
本因着余锦瑟的面貌有些愣怔的太子见状,立时回过神来,嘴角带着抹笑,道:“起来吧,你是渡远的妻子,不必行如此大礼。还有,你该称自己为臣妇,懂了吗?”
余锦瑟臊红了脸,只觉自己还真是丢人,微微点了点头,答道:“懂……懂了。”
言罢,这才被玉草扶着站了起来。
太子又定定地瞧了眼余锦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竟又主动开口道:“你倒是长得像本宫认识的一位故人,你叫什么名字?”
太子面上虽是笑着,出口的话却端的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余锦瑟自是听出来了,垂着头,态度是愈发恭敬:“回殿下,臣妇姓余,名锦瑟。”
要是依余锦瑟以前的想法,怕是不会多想,只觉着这太子就是单纯地问问她的名字罢了!不过,被卫渡远教了这般久,是头猪也该学聪明了,这太子怕是有旁的什么意思,只是她想不通而已。
没法子,她还暂时学不来这京城里的人的做派,说话都要九拐十八弯的,真真是煞费心思。太子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开口的打算,恰好此时寿春公主迎了出来,余锦瑟就趁势告退了。
寿春公主先是同太子见了个礼,才道:“殿下,今儿怎么想到来看妹妹了?”
寿春公主脸上是不同于以往的笑容,话里隐隐带着撒娇的意味。
寿春公主是太子的胞妹,他自是疼在心间的,脸上的笑更是真切了几分:“怎地又同本宫见外了?说好的叫皇兄呢?以前也没见着你这般晓礼。”
寿春公主从善如流地又重新唤了声太子,语气是愈发亲昵。
两人进了屋,就着这快要来临的新年说了几句吉祥话,又玩笑了几句,太子这才喝了口茶,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寿春公主晓得太子这是要说正事了,挥挥手屏退了左右。
“皇兄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儿?可又是那对母子来招惹你了?”
太子显出了几分厉色:“这话我们兄妹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就是方嬷嬷也莫要叫她听了去。虽说方嬷嬷是个忠心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谨慎些总是没错的。如今你也不小了,这些年也是愈发稳重了,该是懂得本宫的意思。”
寿春公主晓得是自己冲动了,忙认了错。
“父皇病重已久,按理说该是本宫一人主持朝中大局才是,昱博偏要插一脚进来,本宫如今活脱脱就是个笑话。”
想他堂堂大昱太子,却是要受这等窝囊气,见到自己这唯一亲近的胞妹,终是忍不住一吐连月来的郁气。
太子向来持重,寿春公主也难得见他这副急躁的模样,晓得朝中局势如今愈发不明朗,也不禁皱紧了眉头:“父皇的心思是愈发难猜了。”
这昱博是当今战功赫赫的恭亲王,皇上二子,皇后亲子。说来,他母亲也是个颇有手段的,先前先皇后在世时就成了皇贵妃,在先皇后薨逝后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后之位。
虽说昱博没能被皇上立为太子,但他却手握兵权,兵力唯一能与之比肩的就是镇北将军府了。
而镇北将军府却是太子的人。
皇上为着制衡也是煞费苦心了。
太子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瞧着桌子,良久,又主动开口道:“你这儿媳真真让人觉着眼熟。”
寿春公主不懂太子为何突然转了话头,下意识问道:“像谁?”
“她姓余,这京城有名望的余姓人家你觉着又有几户?虽说她不常参与什么宴会,可皇室有什么宴会还是会请他们家的,她一般也是会来的。”
话罢,太子神态自若地轻呷了口茶,不慌不忙地等着寿春公主自己想通。
寿春公主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是抓住了那一条线:“皇商余家?余雪梅?”
寿春公主脸色变了变,她突的想到卫磐曾提起过,说余锦瑟是跟着她娘亲姓的,还是她娘亲娘家特有的规矩,倒是跟皇商余家那奇怪的家法不谋而合。
余锦瑟十分像十九年前掉下悬崖的余雪梅可以说是巧合,那余家的家规呢?那刺绣技艺呢?
旁人不晓得,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名冠京城的刺绣大师愿景便是余锦瑟。
那只有一种解释,余锦瑟就是余雪梅的女儿。
太子见寿春公主面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可想到了什么?”
寿春公主回过神来,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被惊着了。皇兄可有何打算?”
太子施施然一笑:“这还得托你的福,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同昱博见一面,再透露一番她的年纪。你说,他会如何想?”
“皇兄的意思是?”寿春公主有些急切,“可那是渡远的妻子,我怕他会生气。”
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有些不同寻常的寿春公主,说出口的话却是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寿春,本宫等了这许多年,不想辜负母后的期望,也不想让你陷入险境。那个位置,不容有失!罢了,你不需要做什么,本宫只要你默默地看着就好,一切本宫自会打算。”
这是自己的皇兄,而镇北将军府的命运早与他连接在一起,寿春公主明白,她没有旁的选择了。
可她也不忍渡远伤心啊!
她没有儿子,于她而言,渡远就是她的孩子。
罢了,最后,她到底是点了头。
她晓得,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她就是帮凶!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第九十二章
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是停了,屋里屋外的人都忙着扫雪,而皇宫里也传来了好消息,说是皇上这几日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这消息一出来,人心惶惶的京城百姓倒是安心了不少,至于余锦瑟,她还没那个觉悟,只觉着是个无关的人罢了!
让她有什么忧国忧民的觉悟是没有的,她只想守好自己这一方小家,而至于这个国之大家,有她的公公和丈夫守着就好。
令余锦瑟纳闷的是,这几日寿春公主的转变!
寿春公主不再对她白眼,时不时还会教她如何处理府中事务,只是总会趁她不注意时细细打量她一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真是怪得很!
细细想来,是从太子来过他们府中后寿春公主才有了这些转变的。难不成是太子替她说了什么话?
余锦瑟想不通这其中缘故,只当寿春公主是要慢慢接受自己了,索性就尽量做好,大大方方地仍她打量。
因着过年了,卫磐和卫渡远也没再去军营了,卫磐不晓得寿春公主不喜余锦瑟,他自是没觉出两人有什么不同,而卫渡远却是察觉到了。
卫渡远前段儿成日里忙着军营里的事儿,但每日里也会同余锦瑟说许多家里的事,自是晓得两人在家里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寿春公主突然转变,不得不令他多想。只是他暂且不晓得这寿春公主作何想法,最大的可能只能是因着自己父亲在家想做给他看了。
思及此,卫渡远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
适时地,马车已到了明月酒楼,卫渡远下了马车。
其实自军营放假后他便从未出过门了,每日里就跟在余锦瑟后面,要不是因着是余穆阳约他出门,他都是不会出门的。
没法子,谁叫他自从进了军营后就没什么空闲,跟自己媳妇儿在一起的时间是愈发少了。得空了,他自然是要巴巴地凑上去的。
被小二引进了雅间,就见余穆阳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两人也没甚事,随意寒暄了两句,还是卫渡远耐不住了:“穆阳,我可不觉着你叫我出来就纯粹喝酒吹牛的。如今到了年关,你不忙着赚钱,还会约我?”
余穆阳不置可否地抿了口酒:“以前怎地不见你这般着急?急着回家见媳妇儿?”
卫渡远笑得爽朗:“那是,以前是没媳妇儿,现今有媳妇儿了自是不同。况且我现今有了职务不能整日里同我媳妇儿一起了,也只能趁着假日好生同她说说话了。”
余穆阳又揶揄了卫渡远几句。
话罢,他突的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转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沉默半晌,似在斟酌该如何说才是。
良久,他终是开了口:“渡远,你既然如此在乎锦瑟就该好生护着她。”
他抬起头直视着卫渡远,接着道:“大年初一还是不要带她进宫了。”
余穆阳虽没将余锦瑟给认回去,但几人心中都明白余锦瑟就是余家的人,至于为何不认?他思忖了一番,该是同朝中局势有关。
只是这不将锦瑟带去皇家宴会上……
“为何?”他脸上的笑意也尽数退去,认真道,“我想锦瑟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我想告诉京城的所有人,我卫渡远已有了发妻,那人叫余锦瑟。”
余穆阳晓得若是不将这事儿告诉卫渡远,他今儿怕是不会罢休了,他私下里大抵也会去查,也懒得让他费这个精力了。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了……”
十九年前,当今皇后还是后宫唯一的皇贵妃,而她的儿子昱博也颇得皇上喜爱,可以说是当今太子昱承登上太子之位最有力的争夺者。
就是这样一个在当时风头无量的昱博却对余雪梅一见钟情。
他当即就去求皇上恩典,想余雪梅嫁于他,奈何皇上只说考虑一番却并未答应。
后来,昱承成为了太子,而昱博恰在这郁郁寡欢的当口听人说了皇上为何对他请求赐婚之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