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来种田 第77节

  那小二偷觑着余锦瑟的面色,却见她神色自然,并无任何异状。他兀自疑惑,难不成真是自己认错人了?只是这世上哪有长得这般相像的人?
  香儿见这店小二疑了心,忙躬身对坐在凳子上兀自看得起劲的余锦瑟道:“小姐,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该回了,不然王爷该是要着急了。”
  余锦瑟想起出门时答应自己父亲的,虽心中还有些不舍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回去了。
  走时还不忘了对香儿道:“这家店的衣裳倒是极不错的,你将我的尺寸报在这小二哥记上吧,我想做两件。”
  余锦瑟在这儿待了这许久,又同旁人说了这般多,她委实不好意思什么东西都不买拍拍屁股就走人。
  余锦瑟说完就想着也不知香儿晓不晓得自己尺寸,打算找人来量一量,却听香儿竟是报了出来,跟她的身量还真是差不多。
  她不得不再一次佩服香儿的稳妥,只是光是稳妥也就罢了,偏生还是个机灵的,什么都瞒得紧。余锦瑟被小二带着往外走,却是突然听见后面有个人在唤锦瑟,她想起了那晚闯进她屋子的蒙面人也是这般叫她的,不免回头想一探究竟,就见后面一温婉妇人急急向她走来。
  来的这位妇人尚还年轻,看着该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皎洁,衣着并不艳丽,却隐隐透着华贵,举手投足间更是透着股子大方贵气。
  她虽走得急,却也不失大方得体,是个让人打眼瞧着便很是舒服的女子。
  余锦瑟这般想着,那妇人却已走到近前来拉着她的手了,也不顾她是个什么反应,忙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是回来了。”
  “锦瑟,你可怕我给吓坏了,等了两日我也没等到你的消息,我立时就同你两位哥哥去了信。他们这回去的远,今明两日该是就要到了,到时候定会来寻你。看着你没事我也放心了,我也能同你两位哥哥有个交代了。”
  余锦瑟瞧这妇人一副很是庆幸的模样,知晓这人该很是担心那位名唤锦瑟的女子吧!她又想起了那晚的蒙面人,只觉那锦瑟还真是幸福,有这么多的人时时刻刻挂念着她。
  她想着,心也就软了,笑道:“夫人认错人了,我叫昱念雪,不是你要找的锦瑟。许是长得像吧,这小二哥也将我认错了。”
  那妇人看了眼一旁的小二,那小二忙道:“夫人,小的方才也认错了。”
  那妇人正正是余穆阳的妻子林氏,林氏却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道:“怎么会?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不该啊……明明就……”
  香儿忙阻了林氏接下来的话:“夫人,该是你认错人了,我们家小姐进京也没多久,除了我们府上的人外人是一概没见过的。”
  林氏见余锦瑟确是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想着许真是自己认错人了,忙收拾好自己方才的失态,同人道歉道:“是我的不是,真的太像了。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余锦瑟摇了摇头:“无碍,没成想这家店竟是夫人家的,倒是很不错。”
  林氏笑道:“姑娘若是喜欢常来就是。”
  余锦瑟欢喜地点了点头:“定然会的。”
  送走余锦瑟后林氏立时寻了方才伺候她的店小二来问话:“你可看出什么不对来?”
  店小二立即回道:“那小姐似乎很懂刺绣活,还同小的说了一番那些个花样子有哪里不好,倒是与大小姐的想法差不多。小的还特特去寻了大小姐描的花样子来同她看,她倒是颇为喜欢。”
  林氏挥退了那店小二,心下明白此事不简单,又急急同卫渡远去了封信,这才离开了绸缎庄回余府去了。
  余锦瑟上了马车后便没再多言,她不禁陷入了沉思,自己的模样当真与那位名唤锦瑟的女子很相似吗?世上真有长得这般相像的人?
  她不是第一回被人叫做锦瑟了。
  一个人还说得过去,那店小二,还有那位夫人,他们都这般说。若不是她长得像,而是她就是呢?
  不,不会的。
  她是恭亲王的女儿,恭亲王没必要骗自己的,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况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得那人还真同自己长得很像呢?
  余锦瑟暂时放下了那理不清的千头万绪,香儿心中却是有了计较,回去后就急急去同恭亲王回话了。
  “小姐似乎对自己的身世还有些疑虑,奴婢怕……怕小姐想起什么……”
  恭亲王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半晌,才道:“念雪总要见人的,既然他们都见了,那不若让念雪彻底出现在那些个人面前,免得落得被动。”
  香儿知晓这不是自己一个丫鬟能过问的,应了声是便告退了。
  卫渡远这厢才看完大舅嫂林氏叫人送来的信,他的两位大舅兄就气势汹汹地来了。
  余穆阳总也挂在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渡远,我向来是放心你的,走之前我们说的好好的,你说你会好生照顾着锦瑟的,你就是这般照顾她的?”
  向来不靠谱的余穆寒也是冷了脸色:“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不过出去一趟,回来就告诉我人不见了,你就说现今人找到了吗?”
  余穆阳不是个喜欢火上浇油的人,如今他也是恼火得很,忍不住瞪了自己兄弟一眼,冷冷道:“还不是你那宝贝疙瘩给搞的,以前就晓得她不是个安分的,要不是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也不想将你带那么远去做生意。”
  余穆寒没话说了,禁不住嘀咕道:“这不是在说锦瑟还有他的事儿的吗?怎地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要说他心中是否还有余妙音,自然是有的。放下谈何容易?但到底是没那般念念不忘了。况且,他无法忍受旁人企图伤害自己的家人。
  余穆阳想得通透,他可以说说卫渡远,但余穆寒却是不能说的。
  一是卫渡远年纪到底是比余穆寒大,面儿还是要给他留的。二是此事说来也不能全怪卫渡远,他固然没顾好锦瑟,贸然赴约这事儿也是锦瑟没有思虑周全了。卫渡远自知作为一个丈夫,无论自己有何种理由,没顾好自己妻子便是没顾好,他向来不是个会推脱自己责任的人。
  他当即便对着余家两兄弟作了个揖:“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锦瑟,锦瑟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我真的很为她高兴。”
  余穆阳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谈谁对谁错的事了,肃然道:“可有什么消息了?”
  卫渡远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发现一一说了,又将林氏方才送来的信同余穆阳看了。
  余穆寒咋呼道:“我们家锦瑟怎么这般命苦,好不容易出来虎穴,现下是又入了狼窝了!”
  余穆阳的表情也愈发凝重:“不认得人就罢了,要是将人带到身边总有法子让她想起的。只是……依恭亲王的性子不会那般容易放手才是。”
  卫渡远嗤笑一声:“我看他是根本不会放手。”
  这段时间他也查出了恭亲王不少过往,上一辈的那些个恩怨他也都清楚了,正因为此他倒是愈发了解这位恭亲王的脾性了。
  霸道,独占欲,野心……
  余穆寒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锦瑟,真是恭亲王的女儿?”
  余穆阳的双眼也紧紧盯着卫渡远瞧,显然对此也很是疑惑,难不成这其中真有什么他没查出来的内幕?
  卫渡远却是断然摇了头:“不是,那时候我虽小有些事记不大真切,但这事儿还是能肯定的。虽说岳母那时的确很少在村里露面,但她确确实实是在嫁给卫丰后有了身孕的。”
  那是卫渡远第一次见到这位岳母,那时候她刚养好病,被卫丰救回来一个月后也是第一回出卫丰家的院子。
  他当时有个东西滚到了她脚边,她帮他捡了起来,还对他温温柔柔地笑了。
  卫渡远记得再清楚不过,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长得那般漂亮的女子。
  余穆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卫渡远:“那是谁的筹谋呢?”
  卫渡远冷笑一声:“还能是谁?”
  余穆阳不无讽刺道:“那你可还打算效忠于他?”
  卫渡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久违的昂扬肆意:“我从未效忠于他,以后更不会!”
  他也不管余穆阳投在他身上的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只兀自喝着杯中的茶……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什么?要我三日后跟着去皇家校场看那些个世家子弟比武?”余锦瑟很是惊讶,随后连连摇头,“不行,我怎么能行呢,这可是皇上举办的,太过隆重了,我不要去。”
  余锦瑟可没有想瞧瞧皇上是什么模样的好奇,到时见了天子尊颜她必定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她向来不喜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香儿见余锦瑟一副很是抗拒的模样,连忙劝道:“小姐不是喜欢热闹吗?那日定然是热闹非凡的。况且这也是王爷的心意,想带小姐去见识一番,到时许多世家小姐也会来,小姐也能交两三好友,多好啊!”
  余锦瑟难得耍起了小性子:“才不好呢!”说着就往外面走去,一副不想多听的模样。
  香儿接着劝道:“王爷身份尊贵,这种场面以后是必不可少的,校场这地儿的规矩可要比旁的场合松散,又是比武,定然很是有趣,小姐还是去看看吧!”
  余锦瑟半晌没说话,她突然想起了那些个人见了她后奇怪的反应,想着多去见见人说不得能解了她心中疑惑。
  这般想着,她到底还是答应了。
  去校场那日,艳阳高照,让人觉着周身暖烘烘的。余锦瑟不耐又隐隐不安的心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穿着一身红色短打的余锦瑟甫一到场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待她仔细一瞧,就见大多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
  她心中微动,这些个人看她的眼神分明也是认识的模样,难不成他们也以为她是那位名唤锦瑟的女子?
  余锦瑟不大想看这些个人各异的神色,只垂着头听旁人谈话,只是她总觉着有道分外灼热的视线瞧着自己,不似有恶意,但还是令她无所适从。
  她受不住了,抬眼瞧去,就见一高大俊朗的男子直直地看着她。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觉这人分外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
  她心下嘀咕,到底是哪里呢?
  她突的想到前段儿时间夜闯入她屋子的那个蒙面人。她心下微惊,再抬头细细打量着那人。
  她想,丰神俊朗大抵就是说的这般吧!只是那双眼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不是凶恶,是实在太过温柔了,里面仿佛蕴藏着一汪水,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余锦瑟觉着自己要是再看下去怕是真要溺死在那双眼里了。
  她不大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那会让她想起她刚醒来什么也不记得的那两日,只能任人摆布,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其实那夜屋子里实在昏暗,余锦瑟根本没怎么看清闯进她屋子的蒙面人长什么眼,但那双眼她却是记得清楚,就是如不远处的那男子一般。
  温柔,却也叫人看不透。
  没多大会儿皇上便来了,在场的诸位都很是习惯这种场面了,皇上随意说了两句便开始了。
  这校场比武历来已久,一期一会,比试分作三场,马赛、射箭、肉搏,任一项拔得头筹皇上都会有赏。
  其实说白了这场比武就是给各位世家子弟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若表现好了皇上青眼有加,说不得就能在皇上身边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在朝中可就平步青云了。
  故此,世家公子们向来热衷于此事,如今个个都是摩拳擦掌的等着在皇上面前大显身手。
  按照往年的惯例都是先笔试骑马,再是射箭,最后是肉搏。
  偏生这两年皇上的身子不似以往得劲,没那许多的精力看完整场比武,筹措此事的官员是个惯会揣摩圣意体贴皇上的,这不,今年的射箭骑马就一起了。
  这可就苦了许多世家子弟了。
  他们练武大多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废物,一些则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还有的就是为了博个文武全才的名头,真刀真枪能干的还真没几个。
  像卫渡远这种出身于武官家族的就不一样了,大多都是从小练着武的,不过纨绔子也是比比皆是。
  不知为何,余锦瑟的视线同正要上马的卫渡远对了个正着,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急慌慌将头偏向一边权当做没看见。
  昱弘和一直都注意着余锦瑟的动静,这会儿瞧见她失忆了竟还能同卫渡远眉来眼去的,他是火从心头起,面上却是似笑非笑的。
  “念雪,不替兄长我鼓鼓劲儿吗?”昱弘和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偏能传到不远处的卫渡远的耳中。
  余锦瑟不知自己这位脾气古怪的兄长又怎么了,但她到底还是顾着他面子的,轻轻道:“望兄长旗开得胜。”
  昱弘和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更盛,他还特特挑衅地斜睨了一眼卫渡远,朗声道:“妹妹既如此说了,为兄定会好生努力,争取拔个头筹回来。”
  余锦瑟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比赛开始,群马奔出,个个都是不服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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