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 第31节

  很快得出四个字的结论,欲求不满。
  他开口道:“黎黍给的消息是真的。有人在背后做手脚,赌场不会建在桑迪亚。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薄唇扯动,眼底森冷一片:“还不起就想办法,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季驰投来赞同的目光,并不意外他的回答:“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就这么做吧。回头记得捐点钱让他们建几所学校。”
  听懂了二人的对话,一旁等候侍奉的秘书心里一惊。
  市政府无力偿还债券,为了还给他们钱,就会被迫启动城市紧缩政策,政府会提高税收,降低社会补贴,以便节省开支,进而可能会导致犯罪率和贫困率一同上升。
  他们是在耶鲁大学的骷髅会里认识的,一个曾经是美国背后最大的财阀家族私生子,现在是继承人,另一个是全美收益最高的基金老板。
  时常在一起合谋一些对政治和经济不利的事,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像帝王般主宰别人的生死,决定了一座城市的命运。
  纵然可怜,平民的生死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季驰的视线敏锐注意到男人手上的腕表,什么时候在他身上见过这种便宜东西。
  “怎么不让你妹妹下来?我和她还没见过面。”
  见他沉默不语,季驰了然,不急不缓地开口提醒:“你这样把人绑在身边,就不怕她哪天再给你下一次药?你这手可只剩一条了,悠着点。”
  割腕都没能留下人,还给自己落了个旧伤,狩猎时连重些的枪都拿不起来。
  回去一趟损失惨重,搭了多少钱,才把人带了回来。
  明明在名利场上那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偏偏要抓着一个女人不放。
  “强硬不是办法,女人不吃这套。她们吃软不吃硬,你得让她心疼才行。”
  男人眼眸微眯起:“你不是一样把你小姨关在这?”
  季驰也不怒,笑着说:“情况不同,她是自愿的。”
  “她老公在你手里。”
  “那也算她自愿。”
  他们的生存法则里,是掠夺和占有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旁人的痛苦并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一个是妹妹,一个自己的小姨。
  听着两人对话,秘书在旁暗吸一口气,埋下头去。
  邵应等在外面,见他出来,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她不吃饭。”
  闻言,男人脚步一顿,面容忽而阴沉得骇人。
  上一次看见他脸上出现类似的神情,是顾袅走之后。
  顾袅离开的前一晚,顾宴朝正在和哈佛校长共进晚餐,签订了捐赠协议。确保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顾袅都会收到录取。
  游艇,那一年能够定做的最大尺寸,一座价值将近一亿美金的钻石皇冠,她的成人礼。
  甚至,还有一枚戒指。
  顾宴朝康复出院后,并未提起逃走的女孩。
  他照常工作,照常参加各种商务应酬,拉拢政客,钱像是流水一样赚,流水一样花。
  一切如初,就仿佛顾袅从未存在过。
  除了被割伤的右手,因为伤口太深,伤到了神经,偶尔会发抖,甚至阴雨天会发抖得厉害。
  唯一的区别是,他更狠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更不对任何人留情。
  总要有人承受他的怒火。
  彻夜酗酒,各种释放肾上腺素的极限运动,有好几次,他撞见男人在书房里擦拭手枪,神情阴鸷。
  他可能要去杀人了,可在那边缘一线,不知又被什么被拉了回来。
  见到和顾袅长相相似的人,他会出神,而后是愤怒。
  有一次,男人走出房间,沙哑着声音:“把她的东西都扔了。”
  可没多久,他又让人把那些扔掉的东西捡了回来。
  夜夜睡她睡过的床,闻着熟悉的味道。
  他也许在等,等她主动回来。
  可他们都忘了,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因为它们的羽毛太光辉了。
  当她飞走时,你会由衷庆祝她获得自由。
  -
  顾袅不知道这是哪,从舷窗向外看,是一片空旷至极的私人停机坪。
  更远处丛林密布,黑漆漆一片,灯光稀疏,应该是在美洲,但她不知道具体位置。
  两侧终于都被他吸干净了,再也没了那阵刚才胀感,可还有些红肿,碰到就会发抖。
  更让她觉得羞耻到极点的是,她竟然感觉到了难以启齿的舒服。
  卧室外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见她洗过澡出来,就有空姐恭敬上前询问。
  “顾小姐,请问您现在要用餐吗?”
  顾袅冲她礼貌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他应该是去办事情了,她还得在飞机上等他。
  小腹隐隐作痛,像是要来例假的扯痛感,长途飞行也让她没什么食欲吃饭。
  她不是在绝食反抗,她不可能会伤害自己的身体,无论人生陷入多艰难的境况里,她都不会放弃自己。
  她的生活不能就此停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剧组还要两个月才开机,只要她在那之前可以赶回去。
  就算到时他不放她走,她也要想办法回去。
  即便这段时间不能回去拍戏,她也得想自己还能做什么事,她不能就这样被困住。
  桌上的手机连续震动两声,打断她的思绪,顾袅拿起来,就看见是两条没有备注号码的短信。
  【电影妈妈看到了,演得很棒,妈妈为你骄傲。】
  【袅袅,妈妈很想见见你。】
  上面零零散散的还有几条,不痛不痒的问候,她却一条都没有回复过。
  她险些忘记了,娄书慧也在美国。那年和秦海生离婚后不久,就前往美国继续学业,而后与一名联邦检察官结了婚,任职了大学教授,彻底移民留在了这里,再也没回过燕城。
  秦海生去世的那年,恰逢她在美国怀孕生产,也没有回来。
  后来,娄书慧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也来了美国,想办法找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就开始尝试联系她。
  顾袅滑到上面,又重新看了好几遍那寥寥几行字。
  最后,她没回复,熄灭了屏幕。
  被放弃过太多次,她应该麻木的。
  心口压抑到无法呼吸,顾袅下了飞机透气,热带雨林的气候常年闷热潮湿,只有夜里才有几缕悠悠晚风。
  这里的夜空没有被高楼遮挡,星光遍布,心里忽然蔓延开无限的悲伤和惆怅。
  世界明明那么广阔,她却没有归处。
  衣服是他让人准备的,白色长裙,几乎快要遮盖过脚踝。
  她正仰头望着天空,可那侧脸的神情分明是悲伤的。
  这副模样,落在顾宴朝的眼中,她高兴和不高兴时的样子,他都见过。
  她就这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明明刚才他们还在床上温存。
  男人垂下眼,唇角勾起嘲弄的笑。
  顾袅听见脚步声,刚一转身,就看见他朝她走过来。
  周围夜幕低垂,他的身影也像是与夜幕融为一体,面容晦暗不清。
  他忽然开口,话却不是对她说的:“枪。”
  石振迟疑片刻,看了一眼顾袅,最后还是听从命令,从腰后摸出来。
  沉甸甸,黑漆漆的一把手.枪,洞口发亮。
  正要递给男人,却听见他说:“给她。”
  在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黑色手枪被塞进她的手里,冰凉的,真实的触感。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艰难握住,还没回神,男人的气息逼近了。
  他的声线低沉发哑,在晚风里竟也显得柔和。
  “杀了我,他们放
  你走。”
  话音落下,停机坪上所有目睹这一场景的人都面露震惊,顾袅亦是浑身一震,惊愕地望向他。
  褚睿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要上前挡在男人面前,却被推开。
  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拉开保险栓,抵在胸膛上,漆黑的视线望着她。
  只要她想,现在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也不会有人敢说出去。
  他做不到放手,她想要自由,就只有这一种办法摆脱他。
  每次看到她为了盛柏言流眼泪求他,他就控制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他甚至嫉妒每一滴她为了别人流下的眼泪。
  “只要我还活着,你这辈子别想着嫁给别人。”
  听上去那么霸道至极又不可理喻的话,顾袅心尖一颤,对上男人执拗的眼。
  她的手忍不住发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也不必说扣动手里的板机。
  她做不到,她怎么可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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