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她是冬日里最纯净的风景,脖子上围着圈淡奶色的格子围巾,更衬肤白如玉。
“你是谁派过来的,敢这么明目张胆?”楚君越声线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江稚月的视野被他侵占,他站的位置挡住了风雪吹来,江稚月若再往前走一步,无异自投罗网落入楚君越的怀抱。
她长睫又动了一下,楚君越伸出冰凉的指尖,拂去了那滴落在少女脸上的雪水,凉意浸人。
“我可不认为哑巴也能当间谍。”他声音不高。
“那说明我这个间谍太失败了。”江稚月微微扬起的唇角,转头浅笑。
她很少露出微笑,大多时候都是乖巧安静,她笑起来时,才是这个年纪应有的动人表情,本就娇美的小脸蛋因这一抹灵动更显生动,即使是唇边浅浅的一弧,也足以令人心醉。
“我还以为你见了我想逃跑。”楚君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想进警察署,那就跟我来吧。”
他说完,径直前去,果断又干脆。
处理正事方面,楚君越表现得极为沉着,不见丝毫唐突,副官走到面前,他低声交代了几句。
副官立刻心领神会,大步上前尝试推动警察署的大门,大门纹丝不动,随后直接掏出配枪,伴随着砰砰砰的连串密集枪声,子弹精准地击碎了门上的电子锁。
刚还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
接着一阵巨响,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军队鱼贯涌入,分列两侧,站定之后迅速派遣一个小队,对警察署进行大范围搜索。
众人都进去了,江稚月落在外面,楚君越转头看她,却见江稚月望着躲在雪人后的小女孩,小女孩自以为藏得很好,殊不知都落入了男人眼中。
小孩急得脸红红,使劲跺着小脚冲江稚月招手,孩童的心思简单又纯粹,希望江稚月能远离坏蛋。
江稚月不懂为什么小女孩认定了楚君越一行人是坏蛋,但要说楚君越沦为了大反派,显然还欠缺外界因素的刺激,他这人毕竟继承了楚父的几分性子,绝不会做出这么掉价的事。
“把那小孩抱过来。”就在这时,传来男人冷沉的命令。
“啊——”小孩儿的尖叫声刚从喉咙里发出,就被一个副官上前捉住,抱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大姐姐,救命,快救救我!”小孩儿满面惊恐,剧烈挣扎,可惜在牛高马大的男人手中,这一点挣扎的劲都不能让她动弹。
“你这是做什么?”江稚月伸手阻拦。
楚君越冷眯着眸,斜睨着她,“流浪儿童有统一集中管理的地方,我会派人把她送去育婴院。”
“啊——坏蛋叔叔,快放开我!坏蛋!”小孩儿尖叫声不断,不停挣扎抗拒,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巴巴地望着江稚月。
江稚月相信楚君越不会欺负小孩,但这人的手下和他一样,铁面无私,没有一丝柔情,更不会哄闹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只会严肃命令,“不许哭。”
可想而知,这句话使小女孩哭得更大声,整个警察署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江稚月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护住,士兵刚要做出反应,楚君越摇了摇头。
少女得以将小孩儿拥在怀里。
“你把她送去育婴院之前,至少也要弄清楚她家里还有几口人,她还有个弟弟。”江稚月掏出纸巾,半蹲在地上,以平视的角度看着小女孩可怜巴巴的大眼睛。
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江稚月又说,“至少还要弄清楚她排斥你们的原因吧,她虽然是个小孩,也是你这个国度的人民。”
得人心者得天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小女孩来到江稚月的怀里,立刻停止了哭泣,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很快从她嘴里问出了实情,然后经过楚君越的三言两语,还原了真相。
原来是楚家二房在背后捣鬼,楚君越到来之前,各署察机构的人居然换上了军队的制服。
不仅没有制止这场暴力事件,反而抢走了民众的车辆和粮食,就连用以避灾的别墅也未能幸免,遭到非法侵占。
更有公文批示声称,因为发生暴乱,所有原公民的动产和不动产都要被充公。
这种行径,直接将局面推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结局注定了楚君越来接手,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烂摊子。
他因此被不明真相的人痛恨,但他无法脱下这身制服,这曾是楚父的荣耀象征。
第332章 你要的
或许在这一刻小女孩的哭闹声中,江稚月再转头,望着男人那张沉肃而深邃的面庞,他眼底隐藏的东西很多,没有人真正了解过。
他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在明知是自家人给他下的圈套里,他也必须走进去,这样的感觉江稚月能明白。
小孩儿年纪小,还不懂得倾听旁人的解释,只愿相信双眼所见的东西,她瞪大眼睛盯着穿深蓝色军装的士兵,继续哭喊道:“大坏蛋!”
随后又转向楚君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声声控诉,“大大大坏蛋!欺负人!”
楚君越不会将孩童的言语放在心上,只是眉稍轻动,面对空荡荡的警察署,他吩咐手下将所有人悉数找回,留下一份名单置于桌上。
所有渎职者、贪污者,皆没收近年劳资所得,以私刑处置,而和帮派勾结、草菅人命的败类,则要直接抓回原地枪毙,绝不姑息。
新缅兰州的各个区,无一例外地设立着警察署,这不过是众多警察署中的一座罢了,自今日起,这片区域将正式由军队全面接管,附近四处流浪的孩子们,也要逐一清点人数,统统送往专门的育婴院妥善安置。
小女孩依旧在不停地哭喊着:“大坏蛋!大坏蛋!”
沉默的士兵们,井然有序的展开工作,楚君越翻看着警察署的报告表,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到了小女孩面前,小女孩仰头看着牛高马大的士兵。
江稚月不由将声音放得很轻,对孩童说道,“有时候坏人会故意穿上好人的衣服来伪装自己,好人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也不得不穿上坏人的衣服,我们不能光凭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就去评判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真正重要的,应该是看这个人具体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我们最终从中得到了怎样的结果和收获。”
小孩子眨巴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听得一知半解,江稚月没指望她明白,只要能够在这种特殊的场合,把这句话深深地记在脑海里便已足够。
她轻抚摸小女孩的头发,告诉她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寒冷漫长的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我的冬天亦是如此。”江稚月不禁又喃喃了一句,她声音仍是很轻很轻,似乎只有面对天真无邪的孩童,她脸上的表情会更鲜活丰富,眼神也会变得柔和。
楚君越翻看着报告表,偶然抬头间,他读得懂唇语,纵使江稚月很小声,他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
随后,江稚月找到了盛怀安安排的低级警员,对方倒不是玩忽职守,实在是过于老实本分,反而在警署中处处受排挤,因为无法为虎作伥,索性躲得远远的。
混乱时局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无奈,江稚月表示理解,便向他寻求一份车管所的详细名单。
“我们这姓钟的人多了去,但您给我看的图画,当地能开得起那种车标的人,在那个年代,全州恐怕也有几千户人。”
警员将名单很快调出来,就交给了江稚月。
此时,警察署已有楚君越接手,该惩罚的惩罚,该枪毙的枪毙,特殊事情,特殊手段,纵然有人抨击男人残暴。
可是这做法未尝不让街道两旁,听到动静后,偷偷跑出来观看的民众们感到一丝解气。
江稚月顺便问起了钟署长的事,警员有片刻的愣神,随后瞧了眼远处的楚君越,硬着头皮还是说了,“钟署长啊,三十多年前,他就是我们当地的警察署长,各个辖区的警察署由他管理,他......”
警员有片刻的停顿,再次忍不住开口,“他是个好人,虽然走上了歪路,是现任张署长揭发了他贪污的罪名,但在那个年代,他做了不少善事。”
“有钟署长在的时候,罚金针对的是那些真正危害当地,打架斗殴的社会败类,监狱里关押的也都是真正有罪之人,警察署每年发给钟署长的奖金,钟署长都会全部拿出来,资助周边村庄孤苦伶仃的老人小孩。”
“可那又如何,他收了帮派的钱,整整三千万,这就触犯了法律。”警员不无惋惜地补充道:“这件事就是张署长举报的,也是他负责此案督办,很快,钟署长就畏罪自杀了。”
江稚月翻看资料的手突然捏紧,她心里有些紧张,尽量维持着情绪不让旁人听出异样道:“钟署长......可曾收养过小孩?”
年轻警员眉头微皱,似不解少女为何如此问,江稚月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抓住每一条线索,根据兰登堡的财富划分,最符合收养江婉柔条件的正是这位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