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砸,别再捞爹爹了! 第70节

  “什么四六?”宋显睡眼惺忪地挑起门帘,探头瞧屋外面的三兄弟。
  宋济民马上佯装跟宋寒承划酒拳:“四六美酒英雄尝,五八壮志满胸膛。”
  宋显捉住宋济民比划的小手,“你小小年纪哪儿学的这个?谁教你的?”
  宋显随即看向宋寒承。
  宋陆远抱胸在旁看热闹,嘎嘎乐。
  宋寒承温柔地揉了揉宋济民的头,“爹说得对,别跟着你二哥学坏了。”
  “……”
  宋陆远瞬间笑不出来了。
  在与宋显四目相对后,宋陆远慌忙解释:“跟我没关系,我没教他。”
  他嘴上这样解释,但真没抱希望自己的解释宋显会相信自己。因为三兄弟中只有他看起来最不学无术。
  宋显:“我知道。”
  宋陆远:“?”
  宋显:“你要是喝酒肯定直接喝,不可能会记这么复杂的酒令。”
  宋陆远:“!”
  爹是不是在说他笨?他还不如被冤枉了呢。
  宋显打发仨孩子去洗漱,早点歇息。
  “大哥,你干嘛冤枉我啊?”宋陆远一边从井里打水出来,一边愤愤不平地跟宋寒承抱怨。
  宋寒承坦然回问:“我冤枉你什么了?”
  “你冤枉我教三弟行酒令!”
  “我原话说的是让三弟别跟你学坏,你身上确实有几处坏习惯不值得三弟跟你学习。”
  宋陆远:“!”
  气死了,大哥又玩话术欺负他!
  “哈哈,二哥,学着点吧。江湖可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现任武林盟主靠什么手段上位?就靠他那张挑唆争端的嘴。”
  宋济民对宋陆远吐了下舌头。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大哥教你都不用你交束脩。”
  哪像他,已经掏了不少钱给大哥了。
  ……
  宋显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大儿子回房了,他强打起精神坐起身。
  “老大,你刚才为何要言语引导我冤枉老二?”
  宋显当时没把话说破,是不想破坏宋寒承在俩弟弟跟前的权威。
  兄弟之间只有老大立起来了,先兄友,后弟恭,才会关系和谐。
  大儿子很懂事心善,一直以来都是斯文有礼的好孩子。宋显相信宋寒承那样说话肯定有缘故。
  “二弟头脑太简单了,如果在家不叫他多吃亏,出去后他会吃更大的亏。”
  当年,他们三兄弟拜师选路。
  宋陆远觉得官途和商途都太过费心费脑,就选了一条他自认为最简单的江湖路。
  实际上,没有哪一条路简单,人生没有捷径可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风云。风云诡谲之下,博弈无处不在。
  相较于年仅八岁的三弟,这个家最让宋寒承担心的人就是宋陆远。
  “难为你良苦用心。”
  宋显先赞许了宋寒承做为兄长有担当,思虑周全,然后才发表他的不同意见。
  “你初衷是好的,但这样的事次数多了,会影响你们兄弟感情。你想让他多懂些人情世故,就带他多去历练。家是大家放松休息的地方,家人之间没必要搞这些磕磕绊绊。”
  宋寒承抚着竹扇的手指轻轻停顿了一下,他缓缓放下竹扇,眼含着淡淡笑意:“爹说得在理,我以后谨记。”
  “对嘛,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最重要。在家里,咱们没必要没苦硬吃。”
  宋显又打了个哈欠,眼角带着些许湿润。
  他太累了,不行了,坚持不住了。跟大儿子道了一声晚安,他倒头就睡。
  宋寒承吹灭了油灯,在黑夜里看了会儿宋显熟睡的身影。
  宋显突然翻了身,被子滑落。
  宋寒承轻轻走过去,给他盖好被子。
  时至深夜,宋寒承在脑海里过完所有筹谋之事,迷迷糊糊正要睡着之际,他感觉到屋里进人了。
  这人动作很轻,若一阵风来。
  宋寒承若非懂些功夫,根本察觉不到这一丝异样。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来人在黑夜中的身形,身材比老二大一圈,太有特点了。宋寒承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孟凤亭!
  好大的胆子。
  孟凤亭警觉性很强,他立刻扭头朝宋寒承床上看一眼。他走到宋寒承的床边,见宋寒承呼吸平缓,似乎陷入了熟睡。
  他摊开掌心,对着宋寒承的方向轻轻吹了一下。
  细密的粉末被吹起,在黑夜中瞬间消散。
  孟凤亭见宋寒承吸入粉末后,呼吸频率没有任何变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走回宋显的身边,在床边坐了下来,盯着熟睡的宋显很久。直到外面响起鸡鸣声,天快亮了,他才无声地跳窗离开。
  宋寒承这才睁开眼,坐起身。宋显还在熟睡,宋寒承下了床,去了宋陆远和宋济民的房间。
  宋寒承进去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脚步声,按照宋陆远武人的警觉性必然早就醒了。但现在宋陆远和宋济民都在熟睡中,没有一点反应,显然昨晚俩人都中了药。
  在宋济民枕边的床沿上,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粉末残留。
  宋寒承用手指抹了一下,总觉得这粉末有几分眼熟。他想到了白皮树花粉,拿出一包来对比,不论从颗粒还是颜色,都一模一样。
  孟凤亭也有这种花粉,且知道其用处,他还见识过地狱藤,他肯定不止一次去过古树林。
  “大哥?”宋济民醒来就见宋寒承坐在自己床边,吓了一跳。
  对面床的宋陆远随后也醒了。
  “昨晚听到异响没有?”
  宋陆远挠挠头,缓了一会儿后才道:“我昨晚好像听到窗户那边有动静,探头瞅一眼没发现问题,就回床上睡觉了。”
  宋寒承猜测孟凤亭就是在宋陆远探头的时候,对他吹了白皮树花粉。
  少量的白皮树花粉不会立刻发作,在宋陆远回床睡觉的时候,才会令他陷入昏睡。
  昨晚,他为何会一直保持清醒?
  “爹起来了?我们今早吃什么呀?”宋济民醒了就觉得肚子饿,去找宋显。
  “爹还没睡醒。”宋寒承让宋济民别打扰宋显,今天早饭他来做。
  “那我帮忙。”宋济民立刻跑去抱柴。
  宋陆远就去劈柴,挑水。
  半个时辰后,豆藿粟米粥、葱油饼、煮鸡蛋和凉拌豆芽菜就做好了。
  宋显仍旧没有起床,三兄弟察觉到了异常,一起去看宋显的情况。
  宋显还躺在床上昏睡着,脸颊有些发红,额头上全是冷汗。
  宋寒承用帕子轻轻擦掉了宋显额头上的汗,感受到他额头很烫人。
  “老二,去请张大夫来。”
  宋陆远立刻奔了出去。
  宋寒承打了深井凉水,将帕子浸湿后拧干,放在宋显的额头上降温。
  宋显这才清醒了些,他下意识地起身想去做饭,被宋济民按回了床上。
  “爹爹快躺好,大哥已经给我们做好早饭了。”
  宋寒承使了眼色给宋济民,“阿爹要先吃好早饭,才能吃药。”
  宋济民立刻会意,表示他去把粥热一下。
  不一会儿,宋济民端着粗陶碗进屋,碗里却装着最极品上等的燕窝粥。
  宋寒承重新用凉水浸了帕子,给宋显敷上,这次敷的时候连眼睛都盖上了。
  “眼皮都红了,一起敷一下。”
  宋显乖乖听从安排。
  “爹张嘴就行,我喂爹吃粥。”
  宋济民马上趁机把燕窝粥送进宋显的嘴里。
  一汤匙粥刚入口,淡淡清甜的香味就在舌尖散开,口感软糯绵滑,几乎不需要咀嚼就能丝滑地咽下去,吃到胃里感觉很舒服。
  宋显疑惑地问:“这什么粥?入口即化,很滑呀。”
  “可能因为又热一遍,煮太久了就这样,爹爹别嫌弃。”
  “不会呀,很好吃。”
  宋显高烧中,嗓子还哑着,依旧不忘夸儿子们事事周详,对他照料入微。
  “病了更知家人好,有你们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心好暖。我感觉很知足,这辈子不白活了。”
  宋显眼眶发热,甚至生出些许泪意。幸好他的眼睛现在敷着帕子,不会被发现。
  “别说这种话,你的人生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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