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是有个妇人因为跋扈,在集市上被当场休弃了,原来是她呀!我当她什么人物呢,那般嚣张跋扈,原来就是一个不被男人要的小娼妇!”
接话的男人叫季文年,因为刚才排队闹事,被高氏点名剔除了。这会儿他正气愤着,见机就骂起来。
宋济民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想冲过去揍人,被宋显拦了下来。
“我当谁呢,一个吃我的穿我的靠我活的废物,居然敢跑老娘跟前拉屎了!你自己不嫌臭,我们还嫌臭呢,快滚一边去。
难为你身边的小娘子了,要接手你这么个臭烘烘的软饭男养着。姐妹,我祝你早日擦亮眼睛,养这么个破烂玩意儿真不如养条狗!”
高氏尖声又嘴快地骂完孙三德,气儿都不带喘的,转而就去骂季文年。
“你个满肚子男盗女娼的糟货,谁放你跑出来丢人现眼的?瓜没抢到,就像被踩扁的癞蛤蟆在我这呱呱乱叫,简直笑死人!
只有没本事的孬种才闲得嘴巴喷粪,跑来对女人指手画脚。你放心,甭管是小娼妇还是小贱妇,都看不上你一眼。真要是不小心瞧了一眼,那都嫌脏,得赶紧回家洗眼睛去。”
高氏话毕,就狠狠敲一声锣。
“早说清楚了啊,闹事者永不接待!我这人呢,记性不算太好,但奇了怪了呢,记那些闹事者的丑陋嘴脸呢,却清清楚楚!”
高氏这一番话下来,谁还敢闹事。
孙三德不服气还要张嘴,高氏身旁那些维护秩序的武者们立刻亮刀。
孙三德被吓得立马噤声,屁滚尿流地跑了。
与他同来的妇人觉得丢人,干脆不管孙三德,自己捂着脸坐驴车走了。
宋济民旁观全程后悟了,这就是生意经里“因地制宜”的典范啊。在市井中做生意,就要找市井人,因为他们知道怎么跟市井人打交道,怎么应对市井中突发的问题。
如果换成他或阿爹,在集市上遇到同样的情况,他们真做不到如高氏这般应对自如。首先,他们嗓门没有高氏大,就输了半截了。
天赋,适配,这两点太重要了。
……
这之后的两天,宋济民重新调整了他产业内的用人情况。
宋显继续带人上山挖树苗,运往月影山庄,然后再经由高氏的手,将五瓣瓜树苗推广出去。
百姓们见识到了五瓣瓜肥料的妙处后,自然想要更多,但肥料这东西土地永远有需求,总靠买可不是个事儿。
如果买一棵树苗种在家里,等树苗长大后,肥料自产自用,就此一劳永逸,那就再好不过了。
五瓣瓜树苗的销量每日攀升,最后供不应求,出现缺货情况。村民们就改用五瓣瓜种子,自己培育树苗。
三户村火灾之后,留下大片土地无人种植。
陈昌贵在宋显的建议下,将这些地都撒上了五瓣瓜种子,回头育出五瓣瓜树苗,肯定会很好卖。
因为将来需要这树苗的地方不仅仅是永州郡,而是整个黎国,甚至七国全都需要。
三天后,宋显终于彻底收拾完了山谷这边的所有事宜,准备进城了。
这次搬家要带走很多东西,只他和张大夫的两辆骡车根本不够。
在宋显正筹备要去县城租车的时候,月影山庄派了几辆骡车过来帮宋显搬家。
宋显有几分窃喜,悄悄跟张大夫道:“我花了点巧心思,跟庄主交心两句,果真有用。你看,如今他看我有需要,真肯帮忙了!”
张大夫:“……”
您太过谦了。
哪用您花巧心思啊,您烙一张大饼塞他嘴里,要他的命,他怕是都愿意。
宋显一行人出发到长水县的时候,长水县县令谢之州特意前来送行。
谢之州看到还没来得及下车的宋陆远,厚嘴唇子就撅起来了,哭成了泪人儿。
“给你!”宋陆远将一把地狱藤木剑丢到谢之州怀里,他早就答应谢之州的,直到到现在才给他。
谢之州却没怎么在乎那把剑,继续哭唧唧地抱住宋陆远。
“老大,你去郡城了,我这个跟班怎么办?”
“要不你升升官,也跟我去郡城?”
“行,我回头问问我爹,能不能再拿点钱出来给我的仕途铺铺路。但要是郡城那边没有官职空缺,铺路好像也没用啊。”
“会有的,一定会有。”
宋陆远语气肯定,拍了拍谢之州的后背,走之前不忘嘱咐他一句很重要的话。
谢之州收了眼泪,态度端正地聆听教诲:“老大,您说。”
宋陆远:“下次哭的时候,别噘嘴了,像鸡屁股。”
偏偏他还有点喜欢吃鸡屁股,这叫他以后如何坦然面对鸡屁股!?
第40章
谢之州立刻把嘴唇抿了回去,再看宋陆远的眼神中少了几分不舍,眼泪也没了。
“老大快些上路吧!”谢之州挥挥手。
宋陆远:“……”
“辛苦宋叔照顾我老大了。”谢之州对宋显行一礼。
宋陆远:“……”
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呢?
宋显拱手回礼,笑夸谢之州是长水县的父母官:“你肯与月影山庄合作,为百姓办实事,将利民的除虫水推广至全县,真乃大功德!”
宋显给谢之州竖大拇指,替百姓们谢谢他。
谢之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嘿嘿笑,他高兴地想要跟宋显继续聊两句——
“驾!”
宋陆远突然挥鞭,驾走了马车,激起一阵尘土扑在谢之州脸上。
谢之州被呛得咳嗽两声,怨念地望着远去的骡车,气得跺跺脚。
木剑掉在了地上。
谢之州赶紧将木剑捡起,转而赌气似得在石墙上一戳,瞬间将石墙戳了个洞。
真是个宝贝啊!
谢之州满心欢喜地摸着木剑,很感恩送他剑的宋陆远,把刚才的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了。
骡车载货,行驶速度比不上快马。
宋显等一行人到第二日上午才抵达郡城。
到了红花巷后,宋显没停歇,让宋陆远和宋济民负责在家卸货和安置,他则驾着运菜苗的马车去找宋寒承。
宋显想尽快将这些菜苗栽进地里,不然时间长了容易死苗。
到了梁王府附近,宋显才意识到他想找宋寒承没那么容易。梁王府所在的整条街都守备森严,根本不会让他这种赶着骡车的普通百姓靠近。
宋显在路口停车,琢磨着等宋寒承下值后,他们再去田里把菜苗种下也不算迟。
巡街的侍卫们注意到宋显的骡车停留很久,还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他们立刻警惕起来,去回禀上级。
侍卫长抽出刀,走向宋显。
“干什么的?”
宋显对侍卫长随和地笑着:“我儿子是梁王府的账房,我来这接他下值。”
侍卫长打量一番宋显,对他的疑心更重了。这么年轻的男人,会有那么大的儿子在梁王府当差?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宋寒承。”
侍卫长暂时没有为难宋显,警告他老实点,转身就走了。
孟凤亭正带着一队人马从王府侧门出来,撞见气喘吁吁跑来的侍卫长,他意料到有情况。
“出了什么事?”
“孟统领!”侍卫长恭敬行礼,把骡车的情况回禀给了孟凤亭。
“哦?宋寒承的爹正等在街口?”孟凤亭眼里燃出几分兴味。
说来真巧了,他刚起了心思要彻查宋寒承在老家三户村的情况。三户村前几天就遭了山匪,全村几乎被屠尽。
如果三户村的意外发生在他调查之后,他一定会怀疑宋寒承的身份有问题。但在他调查之前就出事了,孟凤亭就不确定了。总之在找到切实的证据之前,他只能暂且认为这是巧合。
今日能会一会宋寒承的父亲也不错,正好探探他的底。
“人在哪儿,带我去见。”
宋显盘腿坐骡车上,双手托着下巴发呆。
太阳有些晒,这一路风尘仆仆,宋显的额头上冒了很多汗,脸颊也被晒得红扑扑的。
一方白丝帕子被送到宋显眼前。
宋显顺着送丝帕的手向上看,看到了一条肌肉特别紧实发达的胳膊,感觉这条胳膊单手抡起一口大鼎都没问题。
再向上看,宋显就到了一张刚毅俊美的脸,五官深邃如刀刻,双瞳湛黑如墨。
这人的身材太健硕了,整个人站在那里,比他二儿子还要有压迫感。面相精明,眼里透着睿智,看起来就不好糊弄,比他二儿子聪明很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