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辈子很短,忍一忍,能过去的。
她的阿娘告诉她,要活下去,猪狗牛马一样的活下去,可她却没说,为什么活着,会遇到这么多的痛苦和折磨呢?
天旋地转,眼前陷入长久的黑暗,她一头栽倒在地,完全人事不知。
一只大手揽住了她,抚上她的额头,高烧的烫,让萧昶皱眉,完完全全沉下脸。
第65章 越级晋封她是朕的昭仪
太医是跑着过来的,给崔湄诊脉,唉声叹气,明明早晨高热已经退下,好了许多,可这么在日头下一晒,不仅反复,还更严重了,还中了暑。
太医说了缘由,萧昶抱着人坐在凉亭里,扒开衣裳露出胸口和手臂,要散了暑气,又因为发烧高热不能受风,简直是人仰马翻。
萧昶的脸色更黑,她身上滚烫滚烫的,像个灼烧的火炭。
太医又是扎针又是按穴位的,却也没把人弄醒,反而烧的更糊涂了,流着眼泪还说着胡话。
萧昶虎视眈眈的盯着太医,见太医要开大青龙汤,便开口阻止:“你给她开这种药性大的药?她身子本来就虚,又受了暑气,喝大青龙汤虽然能很快清醒,但对她身
子有损害,用藿香正气散,辅以桂枝汤,将高丽进贡的千年参,切下一截让她含在嘴里。”
倒不是萧昶不舍得给用参,只是参奶高热大补之物,崔湄身子虚,要徐徐渐进。
太医冷不防听了,完全不知,他们这位陛下,居然还通晓药理,然而细细一盘算,果然很合适,药性虽慢,却温和不伤身子。
太医们有时被逼的急了,只要人能醒,便用些虎狼之药,至于事后再说事后的。
而萧昶居然说的有条有理,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太医们头上的冷汗都要流了下来,完全不敢再用药性大的药搪塞过去。
静娘哭哭啼啼的,把冰块用布包了,给崔湄敷在额头处,免得崔湄烧坏脑子。
冯明月义愤填膺,在跟萧昶告状,说赵家女是如何为难她们,无视她们娘娘的重病,娘娘为了救她,手腕还挨了一板子。
萧昶抬了抬手,示意冯明月不要再说。
冯明月不甘:“陛下,您不会因为那赵家女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
她看到了萧昶的眼神,里面的杀意和冷然叫人心惊,她立刻闭上嘴,垂下头,生怕那杀意朝着她而来。
“把人带上来,封锁住现场,此事不必让太后知晓。”
云华郡主和赵采衣被侍卫虎视眈眈,就差被押送过来,云华郡主一见萧昶模样,顿时吓的一激灵:“皇兄,我们错了,不该这么对美人娘娘。”
萧昶不语,面无表情时的压迫感,几乎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赵采衣咬咬牙:“表哥,我是好意,想着姑母召见她,让她给姑母采些花瓣,这样姑母对她的印象,也会好很多,谁知道她居然病着。”
萧昶看也没看她:“哦,让她在毒日头下面跪着,跪到晕倒,也是好意?”
赵采衣狡辩:“表哥,我真的不知道她病了,若是知道是不会这样对她,因为她侍奉姑母的差事做的不好,我才想着,小惩大诫。”
“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品级,对朕的嫔妃,小惩大诫?先帝在时,母后尚是婕妤,卫国大长公主尚不敢令母后行礼,区区一个郡主便敢责罚朕的嫔妃,真是不把将朕放在眼里!”
云华立刻跪了下来:“皇兄,我错了,应该阻止此事,您千万别生气。”
赵采衣就见不得云华这么低声下气,她可是姑母的养女,被吓唬一下,就怂了?有姑母在呢,她才不怕呢。
“表哥。”
“朕记得,你是仰国公的女儿,何曾来的是朕的表妹?朕只有几个表姐,封了翁主,已经嫁人了。”
赵采衣抿着唇,满脸不甘。
“既然你这么喜欢拿宫里的规矩压人,朕,倒是要问问仰国公,养的好女儿,以臣女之身,敢欺压宫妃,你如何对待的崔氏,就如何还回来,去跪着吧。”
赵采衣想要让太后救她,早就叫人去明宫内传信,可传信的人到半路就被截下,被侍卫提溜了回来。
赵采衣只能去跪着,日头一照,她就开始头晕,夏日的太阳毒的很,她的汗水不住的往下冒,把脸上的胭脂水粉都打花了,混杂着红红白白的往下流。
她能感觉到那些宫女在打量她,可能还在笑话她,她低着头,根本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真是狼狈至极。
“伤了崔氏的那个女官何在?”
侍卫们把人押了出来,萧昶看都没看:“她伤了主子的手,不必留了。”
侍卫得了萧昶的令,按住那女官的手,抽刀切下,血液四溅,那女官呆愣住,都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切掉了,剧痛袭来,她开始惨叫。
赵采衣也看到了这血腥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她以为不必留了,不过是打打板子,怎么会,直接切掉?
这可是明宫,太后居所,还是女眷住的地方,怎能如此血腥。
她腹部在翻涌,看到那只断手,开始干呕。
女官被拖了下去,惨叫声已经消失了,整个花园寂静的,只能听到微风吹着落叶的声音,宫女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
冯明月在咽口水,她怕死了,太血腥了,太可怕了,而萧昶居然完全觉得无所谓,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只是喝了一盏茶那么轻松。
“表哥,陛下!”赵采衣看到那只断手,又对上萧昶的眼睛,立刻吓得连表哥都不敢叫了:“您,您怎么能切掉那女官的手,她也是官家女。”
宫里女官,基本都是六七品官员的女儿,进宫来是一条出路,没准因为貌美被皇帝瞧上了成了后妃,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身为女官,该听的,只有宫里主子的话,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跑出来,小小国公女儿的话,你都能指使的动宫中的女官,这宫里真该查一查了。”
“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美人,您就动这么大的肝火,怎么会,陛下,就那么喜欢那个崔氏?”
“喜欢或不喜欢,与仰国公之女,好像没什么关系?去把国公叫来,让他看看自己养的好女儿。”
“她只是个美人,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姑母知道了,只会怨她,是个祸水迷惑了陛下的心。”
萧昶忽然冷笑:“原来你是觉得,一个美人就不是朕的嫔妃,可以随意欺负了?正好,朕也有话要说,美人崔氏,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甚得朕心,册为昭仪,居,九嫔之首。”
这么儿戏吗?一个小小美人,不必册封婕妤,就能做昭仪?
九嫔之首的位子,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做的吗?当年与太宗同朝称二圣的孝慧娘娘,在宫中沉浮十年,也不过是昭仪。
赵采衣知道这位表哥行事一向有些混不吝,能给郑如环,无理由的接连晋封,赏椒房专宠,却非要赐个不太正经的名号莺时,陆婕妤跳个艳舞都能晋封充仪。
给崔氏越级晋封,仿佛并不是什么怪事。
才怪了,昭仪岂能是谁随便做的!
赵采衣完全不敢相信,难道因为自己欺负了崔美人,她就这般幸运,被封了昭仪,这是什么道理,姑母明明说了,让她入宫,先做昭仪,崔氏把这个位子占了,她封什么?
萧昶一时倒把赵氏这个女人忘了,上辈子,这女人也是他的嫔妃,因为是太后的娘家侄女,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纳也便纳了,还晋封到了四妃。
他并不如何宠爱她,烦躁她叽叽喳喳,恼人的很,赵氏死的也早,当时诊断是误食了河豚,中毒而死,现在想想,应该是死于宫斗,她活着的时候,仗着太后,人憎狗嫌,比薛秒仪的人缘还不好。
她不止欺负崔湄,后宫里连皇后都被她欺负过。
不过此女,死了也就死了,萧昶对她甚至都没什么深刻印象,她上辈子死在谁手里,萧昶完全不想知道,更不想给她报仇,这辈子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纠葛,赵采衣于他,完全就是个陌生的女人。
可这辈子,她既然不长眼,招惹他的湄湄,就别怪他狠心,左右后党跟世家、成王一样,都是他要剪除的势力。
萧昶的注意力全在怀里的崔湄身上,额头敷着冰,没那么烫的吓人了,但脸蛋和唇,都没有血色。
他摸了摸她的手,冰的吓人。
手腕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可从那白布中还是能隐约看到,可怖的痕迹。
萧昶神色阴郁,眸中的冷意,骇的几乎要吃人,只有他才能欺负她,让她哭的眼泪汪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其他人,凭什么。
这是他萧昶的人,他的东西,如今他都不舍得真的欺负的人,却在外面受辱,明明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她,却因为一时疏忽,又让她遭了磨难。
萧昶的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他恨这一切,超出他的掌控,让他又开始想起起上辈子,他完全不愿去想的,那些让他夜不能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