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乾宁宫边上,给你重新修一座,在这之前,你就得跟着我住。”
  崔湄干巴巴的哦了一声,虽然没得到长乐宫的单独住所,不过能有个宫殿,也挺好了,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一双眼,宛如弯弯的月牙。
  萧昶的心情更加愉悦,他居然发现,让她高兴,比让她哭,更能让自己身心舒爽,虽然被迫听了半个时辰的魔音穿脑,可奇异的,前朝那些烦心事,都不翼而飞,很是放松。
  “郎君到底是不是,更喜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阿?”
  萧昶觉得好笑:“此事你是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说莺美人就是因为是才女,郎君才格外看重。”
  “我若说是,你待如何?”萧昶觉得好笑,便想逗逗她,他手痒心痒,一日不逗弄逗弄她,浑身都怪难受的,他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过几日,他就后悔了。
  崔湄开始拉着他下棋,回京城的路上,都在棋盘面前,求他指教。
  冯明月私下说,昭仪娘娘已经跟整个乾宁宫的宫女太监,都下遍了,可惜仍旧是个臭棋篓子,奴婢们又没办法,不能让她不赢,输都输的很痛苦。
  这回轮到萧昶痛苦了。
  第69章 迎合她的喜好对她和对别的嫔妃,完全……
  萧昶很愁苦,就算是上辈子,被信任的暗卫背刺,被郑氏下毒,甚至于被囚禁宫中长达一年,他都没这么愁苦过。
  他甚至想掏点烟叶子出来,嚼一嚼,好驱散这种无法排解的愁苦。
  崔湄受不得烟味儿,有一回与大臣议事,有个大臣嚼了烟叶子,回宫后,她跟个小狗一样到处嗅,不敢明说暗地里皱眉头,打量他没看见呢。
  “陛下。”
  远远的,元宝和冯明月走了过来,神情居然一模一样,哀怨的有些呆滞。
  元宝叹气:“你今天陪娘娘下了几回?”
  “三回,你呢?”
  “两回,我毕竟要伺候陛下,娘娘也不好一直揪着我下棋。”元宝看着萧昶:“最惨的还是陛下吧,跟娘娘下了一晚上的棋。”
  就算冯明月心中总是腹诽萧昶,认为他是个狗男人,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人事,此时也有点同情他了。
  毕竟她们娘娘是个臭棋篓子,要是全输,娘娘就眼泪汪汪,想要哭,还得有输有赢,她们又不是什么国手大棋士,让她们娘娘赢,就得绞尽脑汁。
  而陪娘娘下的最多次数的,是陛下。
  从前她总觉得,陛下对她们娘娘是见色起意,居然还有白月光,白月光嫁人了,依旧对那女人很好,没把她们娘娘当回事。
  现在她可算觉得,陛下的确对她们娘娘很有真心,都到了容忍的地步了。
  就算是自己,这些日子,也总是躲着娘娘,娘娘一说下棋的事,就寻个理由赶紧开溜。
  而陛下纵然笑容扭曲,还是陪着,甚至想办法让她赢,这怎么能说不是爱呢,瞧瞧陛下,人都呆滞了。
  “陛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阿,娘娘如此沉迷于下棋,整日拉着您下,您觉都睡不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萧昶揉着额角,他确实疲累,陪她下棋,比朝堂布局勾心斗角还耗心血,可每次一看到了她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就不忍心拒绝。
  他曾经好像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她为他殚精竭虑,辗转反侧,揣摩他的心思。
  怎么现在,变成他配合她的喜好,自己委曲求全了,萧昶在想,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是不是有点太宠她了?
  自那回,别院前殿事件后,她在那里默默的哭,完全没有声音,却哭的那么难过,他纵容她的底线,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现在居然到了委屈自己的地步。
  他很确定,陆子期没听见,事后他再三试探,甚至叫暗卫盯梢,陆子期浑然不觉。
  萧昶松了一口气,也有些悔意,陆子期是他要重用的臣子,上辈子便是肱骨之臣,可得知他与她有旧,心中总觉得别扭,实在有芥蒂。
  可当时,嫉妒和愤怒,吞没了他,他像是被黑泥吞噬了,只想要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爱陆子期,别的什么都忘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事后想要后悔,却早已晚了。
  大约是愧疚作祟,再想像以前那样对她阴阳怪气几句,看她忐忑,看她委屈,话到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笑的很开心,又那么乖,那么会撒娇。
  让他心头软乎乎的,于是开始舍不得,她这么高兴是好事,就当他上辈子欠了她,这辈子要还债,纵容些就纵容些吧。
  萧昶眼神里,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宠溺。
  元宝看的傻了眼,这崔娘娘是什么祸国妖妃不成,让他们陛下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陛下,您劝劝娘娘,别让她再下棋了,奴才们实在受不住阿。”元宝在擦额头上的冷汗。
  萧昶深吸气,愤然不已:“到底谁跟她说,朕喜欢才女的?”
  这不是故意找事吗?是跟他萧昶过不去吗?他可是皇帝!
  冯明月疑惑:“这件事,不是满宫都知晓?莺美人不就是因此得宠的?选秀的时候,陛下赞了她的才华,她得以陪伴圣驾,还有陆充仪就是跳了舞才晋封的。”
  冯明月声音小小的,不敢看萧昶的眼神:“娘娘一直认为,她效仿陆充仪跳舞,才封了昭仪,认为有用……”
  萧昶被噎住,总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很是无力。
  叹气又叹气。
  元宝忽然想到:“陛下,要不给娘娘找点别的有意思的事做,不然这么天天陪着下棋,陛下实在是吃不消。”
  萧昶想了想:“她难得有个喜欢的事,就由着她吧,不过朕是没法一直陪着她,那个国手不是在棋院?把他召过来,陪娘娘下棋。”
  要萧昶说,就是这些日子没临幸她,晚上没事做,她就想东想西。
  崔湄这几日的确沉迷下棋,她觉得下棋好有意思,听说萧昶忙,不能陪她下,还很是失落了一会儿,但冯明月说,萧昶给她找了一位国手棋士,可以陪着与她对弈,崔湄就高高兴兴的,把萧昶忘在了脑后。
  只是那日来的,居然是熟人,有过一面之缘的瑞王萧衡。
  “是,您?您就是那位国手棋士?”
  瑞王温和的笑:“大周第一的国手棋士,要与东瀛棋手切磋,事关大周颜面,所以不能来陪娘娘下棋,小王的水平也算尚可,更是闲人一个,陪娘娘下棋,还请娘娘莫要嫌弃。”
  崔湄看着他,沉默不语。
  都是同父所生的亲兄弟,到底也有些相似,都很英俊,萧昶容貌昳丽精致,若不是皮肤微麦,完全是面好若女,瑞王高鼻深目,瞳孔泛绿,听说生母是胡人。
  因着胡人血统,早年很不受先帝待见,是为先帝挡了一刀后,先帝愧疚才封了王,可从此也不良于行,进出都要坐轮椅。
  他生的像胡人,却肌肤白皙,神色温和,崔湄瞧着,总觉得他比萧昶无害多了,瑞王的温和瞧着像真的。
  瑞王微微一顿:“娘娘可是觉得,小王资质不够,不配跟娘娘……”
  “你是怎么过来的?”崔湄很好奇。
  瑞王更加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自然是坐马车,行到乾宁宫门口,再走着进来。”
  崔湄摇摇头:“乾宁宫好多门槛,都很高,你坐着轮椅,不方便吧。”
  宫里的门槛高,是有讲究的,完全跟外头民宅区别开来,而且乾宁宫是陛下居所,只有陛下可以坐辇,别人都要走着进来。
  崔湄是因为沾萧昶的光,乾宁宫是萧昶的一言堂,崔湄不守规矩,萧昶不追究,奴婢们又能怎么样呢。
  瑞王没想到,崔湄竟然注意到他进宫的不便,就连去太后宫中,太后还是他名义上的母后,都未曾察觉过。
  也有可能是察觉了,不在乎罢了,毕竟他只是个不能继承王位的残疾王爷。
  这位生的美丽,却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昭仪娘娘,却注意到了。
  “你以后会常来陪我下棋吗?”
  瑞王微笑:“只要陛下允许,小王可以日日都来。”
  崔湄乐了:“那,那乾宁宫的门槛,可不可以锯掉,不然你总坐着轮椅进来,行动不便,多麻烦阿。”
  冯明月欲言又止。
  瑞王倒是极温和的解释:“娘娘有所不知,宫里的门槛是有讲究的,门槛越高越意味着门第越高,而且能讲妖魔鬼怪和晦气都挡在外面,所以是不能随意锯掉的。”
  崔湄张了张嘴:“还有这种说法,我从来都不知道。”
  “娘娘心思纯然,不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罢了。”
  “那,那你能不能也坐辇呢?”
  冯明月忍不住了,提醒:“这是乾宁宫,只有陛下才能坐辇。”
  崔湄干巴巴哦了一声:“那,让王爷陪我来下棋,却让你行动不便,怪不好的吧。”
  “娘娘无需担心,在宫中,就要守宫中的规矩,娘娘若是觉得小王下的好,在陛下面前为小王美言几句,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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