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个风貌甚伟的青年男子站在府门前,手牵马缰,神态端庄,头戴介帻,身着天青长袍。
“可是崔琰崔季珪?”
陈昭认错过张角和张梁,从那以后见到人就先问姓名,避免再认错人。
崔琰微微一笑,拱手道:“正是在下,想必女君便是陈君了。”
“快快进府。”陈昭引着崔琰进府,“我与季珪神交已久,没曾想季珪会来广宗见我。”
这是实话,陈昭对黄巾军的名声有多难听还有清晰认知。
她已经准备好前期谋士武将都要靠自己一个个去骗了。
崔琰道:“我听闻陈君约束黄巾军,效仿高祖在黄巾军中立下约法三章的军纪,于是心生向往,便决心来投。”
“好好好,我得季珪,胜过万两黄金矣!”陈昭抚掌大笑。
在做好要靠骗招揽谋士武将准备的时候,陈昭就准备好了一本子的奉承话。
一人一句,绝对不重复。
安顿好崔琰之后,陈昭摸着下巴深思。
等卢植来了她估计就要准备守城和跑路了,要不然趁着开战之前先去溜达一圈?
田丰她写了几封信但是只收到了一封回信,好像不太待见她,不过顺路去招揽一下也不吃亏。
重点是,家在常山郡,今年才十六岁,正是热血上头天真烂漫的年纪,嘎嘎好拐的赵云,赵子龙。
第20章第 20 章:会撒谎的赵云
正好如今张角忙着备战,暂且也没时间给陈昭授课,有一批刚出炉的武备要从广宗送往下曲阳,陈昭便自告奋勇主动随罗市一同带兵押送。
常山真定就在下曲阳西北方。
下曲阳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向北可通往幽州,向南能抵达兖州、豫州等地,向西则能进入并州,控扼四方要道。
且下曲阳西侧就是太行山,北临漳水支流滹沱河,可依靠山川之险,是不折不扣的战略重地。
张角的二弟张宝便亲自领兵驻扎在此。
陈昭不仅带了一批武备,还带了一批工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下曲阳地下煤矿丰富,铁矿也不少,广宗那边一旦打起仗来就没有精力再给其他地方供应兵器了,要未雨绸缪。
抵达下曲阳后,陈昭揣着张角交给她的书信拜见张宝。
张宝容貌和张角有五分相似,身高比张角略高些,不似张角那般仙风道骨,亦不似张梁那般豪放,而是严肃正气,不像道士不像武将,倒像个儒臣。
张宝看完信之后上下认真打量了陈昭一番,眉毛皱起又放松。
“既是大兄弟子,那你便当下曲阳如广宗一般即可。要做什么自去做,士卒和粮食皆供你取用。”张宝的声音沉稳。
陈昭离开后张宝独自在书房内站了许久,翻来覆去看张角写给他的这封信。
“大兄怎么忽然要培养”张宝喃喃,沉思许久。
张宝招来一人,吩咐道:“陈渠帅在下曲阳这段时日所作所为你皆要看着,日日向我禀告。”
属下领命而去,张宝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严肃远眺空旷的天空。
万里无云。
就让他看看这个小女郎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得大兄青眼,甚至能让大兄露出要将其当做亲传的意思吧。
接下来的几日颇为安稳,陈昭谨记自己来下曲阳是为了在此建立起一座完整的锻铁坊。
去诱拐咳咳,去招揽赵云也要放在正事之后,陈昭就让赵溪和赵二郎这些真定赵家旁支族人先去真定赵氏认亲去了。
顺便打听一下族中某个姓赵名云的子弟消息。
陈昭自己则在下曲阳招揽了一批流民。
下曲阳的煤矿比广宗更加富足,露天的煤矿只有一些庶民偶尔会捡来烧,但是也只有走投无路的庶民会烧炭,乡野传言烧炭会无缘无故死人。
如今鬼神之说盛行,这些烧炭没通风的死者一来二去就传成了是做了亏心事被鬼神索走了性命。
陈昭还是开坛做法,拎着桃木剑跳了好一通大神才让流民敢放心开采煤矿。
“下曲阳倒是比广宗热闹。”陈昭好不容易把锻铁坊事情安排好,得出一日空闲上街逛街。
虽还是一州之内,可位于冀州北侧的下曲阳和位于冀州南侧的广宗风土人情差异就很大了。
下曲阳挨着并州幽州,并幽二州属边关之地,盛产战马兵器和皮毛,下曲阳东市上就多马商和皮毛商,铁匠也比广宗多。
“真正的好马可不在外面卖。”罗市望着陈昭兴致勃勃扒拉马嘴看牙齿的模样,哈哈大笑。
论起德行他比不上陈昭,可论起买马,还是得看谁吃过的盐多!
罗市拉着陈昭往东市深处走,“相马先看马腿,不能只看马腿长短,要腿上有肉才能跑得快”
到了东市深处,此处沿街的铺子数量不多了,但是铺子门头要比东市前半截店铺的门头宽阔。
空气中满是马粪和草料混合的酸臭气,罗市找了个马商,马商把二人带到一处院子前。
“二位,咱们的马都在这了,都是从幽州来的良马。”马商陪笑。
“好了,你这老货去忽悠旁人去吧,老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心里门儿清,识得真货!”
罗市挥手把马商赶开,一脸不耐烦。
马商见遇上了行家,神色一窘,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也不再多言,灰溜溜地转身,自顾自去招揽别的主顾了。
“这些商贾狡猾的很,他们会忽悠不识货的新人买病马,有些马模样看着还好,可买到手三五日就会发病”
罗市嘴里向陈昭传授经验,双眼却已经贴在了马上,两条腿不由自主往院子里走,神色狂热,每一匹马都要上手摸一摸。
被扔下的陈昭无奈摇摇头,自顾自挑选起了马。
她的首要要求就是平平无奇。
陈昭想起了演义中的一段趣事。曹操兵败被马超追杀,追兵曰“红袍者曹操”,曹操就立刻扔了红袍;追兵曰“长髯者是曹操”,曹操就割了胡子;追兵曰“短髯者是曹操”,曹操就用布包着脸逃跑。
她要挑选一匹平平无奇的马,万一哪日被追杀也不至于后面追兵说“骑白马者陈昭”“骑黑马者陈昭”。
陈昭走向了几匹棕红马,然后突然响起一阵喧嚣声。
罗市揪着两个头戴黄巾的男人大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鹌鹑一样的庶民,他把两个人往地下用力一甩。
“我逮住了两个欺压庶民的贼!”罗市兴致冲冲。
“咱们问出来他们的头儿是谁,今夜就摸黑去把那人揍一顿!”
罗市很亢奋。
这下总能找到倒霉蛋和自己一样挨揍了吧!
陈昭目光徐徐扫过,瞧见跟在罗市身后的几个庶民,应当是两伙人,两个身上衣着麻布,三个年纪略小的少年郎身穿细布,腰间佩剑。
一个身着麻布的庶民脸上印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身体抖的像筛子。
“发生了何事?”陈昭目光落在一个面色沉稳的少年郎身上。
受害者和加害人谁说都不合适,要找证人来说。
“这两人要抢马,抢马不成就动手打人。”佩剑少年指着坐在地上还一脸不服气的两个黄巾士卒道。
“你二人为何要抢马?”陈昭看着这两个黄巾士卒没有趁机叫嚣解释,心中已经有了判决。
形势比人强,要是他们有理早就嚷嚷开了。
“我等是奉地公将军之命寻找良马。”一个黄巾士卒桀骜仰着脸,一副根本不担心会收到处理的模样。
陈昭颦眉,居高临下冷淡道:“地公将军命令尔等抢夺马匹,不成就要打人?你可知军规三条?”
“我等是受”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否。”陈昭打断了二人辩解,眼神冷峻。
“是。”二人底气十足。
陈昭露出了一个冷笑:“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地公将军府邸当面问他。”
罗市一激灵,意识到了不对,伸手拉住陈昭:“不对,咱们得再问问,倘若这几个人是自愿要把马献给地公将军的呢?”
他得制止阿昭的浑劲。张宝是他们师叔,隔着辈的长辈,为了两个庶民去质问自家师叔,这也太荒唐了。
害怕陈昭又犯浑劲,罗市连忙质问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庶民:“你们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还不快把实话一一道来!”
“不行。”陈昭打断了罗市,她冷冷注视罗市,“罗渠帅问他们姓名,是要事后报复他们吗?”
罗市被这声生疏的“罗渠帅”惊出了一身冷汗,干巴巴解释:“我不曾如此想。”
“姓甚名谁与对错无关。”陈昭示意几人跟上她,她出门带的随从已经把那两个黄巾士卒压住了。
脸上还印着红彤彤一个巴掌印的庶民哆嗦一下,口齿不清道:“我、我不计较这事了是我的错”
一直旁观的几个少年其中一人跳出来怒气冲冲指责:“你被人打了还成了你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