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打的庶民不语,只低着头。
“你这家伙”青衣少年刚要开口就被身后年纪略大一些的蓝衣少年拉住了,蓝衣少年冲他摇摇头。
陈昭叹了口气,挥挥手:“你走吧。”
二人连忙千恩万谢走了,仿佛身后有狼在追一样。
“好了,此事摆平了。”罗市松了口气。
“没有。”陈昭淡淡道,“不是此事无罪,是他害怕。”
她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三个少年,“尔等可敢随我去地公将军府邸对峙作证?”
“有何不敢!”年纪最少的青衣少年张嘴就答应了下来,甚至没有等到两个兄长开口。
“那就走吧。”陈昭一马当先离开了院子。
她身后跟着的几人,罗市神情纠结,青衣少年满脸热血,年纪最长的青年愁眉苦脸,只有蓝衣少年,神情自若。
“阿云,你觉得如何?”年纪最大的青年低声询问。
被换作阿云的蓝衣少年沉思片刻:“我观这位女公子颇有仁善之心。”
于是青年叹了口气:“也罢,我等出自真定赵氏,张宝也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就敢杀我等。”
就跟着走一遭看看吧。
张宝府中。
张宝面无表情注视着眼前人:“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来质问我?”
他的压迫感极强,和总是笑眯眯的张角与五三大粗的张梁不同,张宝很严肃,带着坐镇一方诸侯的气势。
陈昭毫不畏惧,尽管她的身高比张宝要矮上一头:“我是大贤良师亲口任命的监军,军中任何士卒违反军纪,都归我处置。”
“包括我?”张宝咄咄逼人。
陈昭咬紧后槽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只需和大兄说一声大兄就会罢免你。”张宝轻声道,“我和大贤良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那就请地公将军先让大贤良师罢免我。”陈昭咬死了不放。
“在其位,谋其政。我为监军,就要管军纪,我没本事管是一回事,我不愿意管又是另外一回事。”
张宝俯视陈昭:“你只需视而不见。”
“今日我视而不见一人,明日我的部下就敢视而不见十人,后日军规就成了一张废纸。”陈昭平静道。
这一刻张宝觉得自己仿佛透过陈昭看到了另外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那个人。
他劝过兄长,“大兄你修你的大道,何必去掺和人间之事。修道之人,该对人间事视而不见啊。”
兄长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二郎,你听,黎庶在求大贤良师救命。”
张宝记得那日的太阳很大,也许不是太阳很大,只是他大兄眼睛中的光芒太耀眼。
或许有的人就是不会视而不见。
张宝收敛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声音不再平淡:“那若我就是不从军规,你难道还能治我的罪吗?”
陈昭沉默片刻,声音忽然软了:“您是我的上官,我无权治罪。”
黄巾军上层也这个模样,看来她得快点找机会早点跑路。
张宝忍俊不禁:“你这就不管了?”
“地公将军自有成算。”陈昭不软不硬道。管得了她管,管不了她硬要管只会搭上自己。
完成职责的前提是她得活着。
“比我大兄灵活。”张宝感慨道,他不再刁难陈昭,干脆利索认错,“是我下错了令,我让他们去寻几匹好马,没想到他们会借机刁难旁人。”
“依照军法处置吧。”张宝心平气和道。
“那我就告示全城了?”陈昭惊讶抬头看向张宝,试探问。
张宝牙疼闭上了眼,强迫自己不去想丢掉的脸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告示全城!”
【地公将军麾下士卒刁难庶民,治下不严,扣除俸禄两年,钱三十万将在城北设粥棚施粥】
青衣少年大声通读告示,眉飞色舞,看向身侧:“唉,可惜家主不让咱们和黄巾军掺和在一起,要不然我一定去投奔这位女公子。”
赵云定定抬头看着告示,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回到家后,赵云就找到了自己的兄长。
“阿兄,我要离开真定去老师处学习。”赵云表情平静。
赵风手中茶碗一抖:“此次你要去几年?”
“三五年。”赵云脸有些发红,在烛光中不太明显。
第21章第 21 章:我的赵云呢?
赵风不疑有他,在赵风眼中自家弟弟年纪虽小却稳重成熟,很让他放心。
虽说赵云刚回家没几日就又要出门让他一颗好兄长的心有些受挫,但赵风也没有挽留赵云。
大丈夫就该走四方。
他微微颔首:“天下已经开始大乱,趁着时局还未彻底混乱之前多掌握一些本事,才能在乱世之中站稳根基。”
赵云资质绝佳,这些年来四处云游拜师学艺,十六岁的年纪已经能打遍真定没有敌手。曾有相士为赵云相面,曰“白虎之相”,于是赵家对赵云更加看重,认为赵云必定是赵家兴家之人。
“本来我打算过两年走动门路举荐你为孝廉出仕可既然你又要出门学艺,那便只能暂且搁置了。”
赵风也不觉得可惜,世道眼见着一年比一年乱,混乱之势逐年加剧,通过举孝廉步入<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充其量也就是当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吏。归根结底,还得看谁拳头更大。
“幽州公孙瓒倒是不错。”赵风琢磨着,公孙瓒这两年立下不少军功,在军中名声鹊起,他们常山赵氏以武立家,投奔公孙瓒应当也能受重用。
总之黄巾贼不能投靠,黄巾看似来势汹汹,可从没有一个出名士人投奔黄巾就能看出来天下间有识之士对黄巾的态度并不看好。
赵云只当没听到,族中长辈都觉得公孙瓒是个好投奔人选,他却觉得公孙瓒性情有些残暴,不是他想要的仁主。
他不想事事都听从家族安排,他要自己选明主。
“你年纪也大了,若无表字供他人尊称,总归有些不便。虽说正式的冠礼尚待时日,可十五岁已然束发为髻,这便算是初入成年之列了。为兄今日便给你把表字给定下来。”
赵风沉思片刻:“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你的表字便为子龙,赵子龙。”
赵云拜别兄长之后就离开了真定,却没有往北去,而是绕了个弯,直奔下曲阳。
城中有募兵处,赵云上次走之前就已经打听好了消息,挂着“昭”字牙旗的便是那位女公子的队伍。
赵云背着一支长条包袱走到征兵处,故作成熟:“可是陈监军的麾下?在下想要加入陈监军的队伍。”
终于,锻铁坊在下曲阳成功开炉,第一批箭矢如流水般从锻铁坊搬入武库之中。
趁着这段时间的空隙时间,陈昭还顺便整顿了一番下曲阳内黄巾士卒的军纪,又巡视了一圈城墙,组织工匠把城墙该修的修该补的,还把城中能接触到城门的守城士卒都换成了黄巾军中忠心耿耿的将士。
这些事情做的七七八八了之后,陈昭才空闲出时间来做自己的大事。
便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赵云已经离开了真定!
“赵风亲口告诉我的,赵云数日前离开真定往幽州找他老师去了。”赵溪摊手,“他是赵云的亲兄长,算起来也是我的堂兄,虽说已经是隔了四代的亲戚了。”
陈昭还是不甘心:“赵云长什么模样?说不准是赵家为了打发我们才编造了一番说辞。”
之前怎么能这么巧呢?她前脚刚来赵云后脚就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昭宁愿相信是赵家对黄巾军避之不及,才想出这个借口来搪塞她。
“我没见着赵云,族里熟悉他的人也少,他打小就跟着老师学艺,常年不在家。我好不容易联系上他堂叔,结果就被告知赵云已经离开了真定。”
赵溪无奈道。
“我去真定一趟。”陈昭还是打算离开下曲阳之前再去一趟真定赵家。
赵家的确是以武立家,陈昭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舞刀弄枪的半大少年。
还有靶场,射箭如雨。那股子蓬勃的朝气与习武的热忱扑面而来,让陈昭一颗贪婪的心蠢蠢欲动。
她对赵溪使了个眼色,赵溪轻声一笑:“我已经招揽了一些青壮。”
陈昭满意了。
终于走到赵云家中,陈昭昨日递了拜帖,赵风已经站在府门前等候了。
二人在厅堂中闲聊了一会,陈昭“不经意”间提道:“我听闻君家中有一幼弟,是个浑身是胆的英杰人物,不知今日我能否有幸一见?”
赵风的警惕心顿时拉满,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多亏赵云跑的早。
名声大也有名声大的坏处。
这黄巾贼都上门要人了!
“女君来的不巧,家弟五日前刚离开真定,前往幽州随师学艺去了,走之前还去县中衙门办了过所,这都是在册能查到的事情。”赵风机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