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还早着呢,青州境内盗匪就这么多,一处一处剿匪,时日都花在赶路上了。”张飞道。
关羽也艳羡道:“听闻赵将军独领一营去徐州平定黄巾去了,这一下就能立下大把军功。”
他心中却也知道这事只能昭明军营中的将领干,到底昭明军和黄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人家自己内部就处理了,轮不着他。
“不过此次剿匪,除了军功,陈使君还给了我等些许赏赐,有三万钱的赏钱。”关羽抚须道。
“我这正巧有一事,陈使君明日请我等前去赴宴。”刘备道,“我等”
忽然亲卫入内。
“主公,府外有一位女郎前来拜访您,自称蔡琰。”
刘备连忙起身相迎:“速速将女君请进来。”
心中却猜不到蔡琰来此的用意。
他虽然听闻过蔡琰的名声,可二人却没什么往来,只有先前蔡琰来和他沟通安顿流民的时候二人有过几句交谈,算不上多熟悉。
蔡琰抱着琴徐徐走入院中,她一身素色长裙,怀抱古琴,宛若神妃仙子。刘关张三人见之,也不由肃穆而立。
“听闻玄德公是卢公弟子,家父和卢公素来友好,琰特意来与玄德公讨论文章音律。”蔡琰入座,将怀中古琴放在面前案上。
的确在卢植手下当过几年弟子,但是“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的刘备:“”
我和你交流文章吗?
其实音律我也只能欣赏不会演奏,我年轻时候不懂事,读书时候整日跟着公孙瓒声色犬马来着。
唯一的区别就是公孙瓒美姿貌有姿仪,被涿郡太守赏识,招作了女婿,在岳丈帮助下青云直上,他刘玄德爹娘没给他生一张能吃软饭的好脸,离开卢植之后只能勤勤恳恳从零开始晋升
刘备硬着头皮道:“备仅得皮毛,不敢妄称师门。”
“无碍。”蔡琰淡淡道,“我自会为玄德公讲解。”
话罢,蔡琰素手轻拨琴弦,有清音自弦溢出,一曲如昆山玉碎的曲子悠扬而起。
末了,一记泛音升起,余韵绕梁不绝。刘备方从空灵之境醒转,连忙称赞:“蔡氏才女,音律无双举世皆知。”
蔡琰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出声,又轻轻拨动琴弦弹奏了一曲,此曲呕哑嘲哳,每一个音都不在调上,仿佛木锯拉树。
“此曲如何?”一曲了,蔡琰问。
不等刘备出声回答,蔡琰柔声道:“琰虽不才,然自束发习琴,得家父《琴操》真传,应当可当得”世之一流”四字。”
她抬眸凝视刘备,目光澄澈如秋水:“琴道如人,不以一曲之得失论高下。琰之琴技,岂因一曲难入俗耳而损?琰之才情,又岂因一时知音难觅而湮?”
“《幽兰》不显,孔子遗韵尚在。王莽奏立《乐经》,犹为乱汉奸贼。琰认为,品评音律如品评才德,不可因一曲之乱而定乐者水平高低。”
刘备正襟危坐,神色肃然,拱手道:“备受教了。”
原来蔡家才女来找他,名为谈论音律,实则是与他谈论如何品评才德。
蔡琰看刘备领悟到了她的意思,满意抱琴起身:“告辞,明日宴上,琰再与玄德公探讨音律。”
离开县衙之后,蔡琰对着在门外等候她的赵溪点点头,掀开马车帷帘抱着琴登上了马车。
赵溪跟着跳上马车,急忙问:“那刘备可识相?若是他敢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我就派人去威胁他一顿。”
“玄德公十分赞同我的言论。”蔡琰面上露出浅淡微笑。
赵溪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没个正形地往马车壁上一靠,满脸不满地抱怨道:“主公吹笛子哪里难听了?你们这些人就是太过挑剔!”
“一大半都在调上呢,已经是极好的水平了!”赵溪皱着眉头,神情认真,语气中带着几分执拗,再三强调着。
蔡琰欲言又止。
其实那笛声难听是真的难听。
但是自家主公年纪小,还要一手抓政务一手抓军务,有点休息时间还要勤练武艺,笛子能吹对调子已经很厉害了!
蔡琰暗自思忖,熙宁这么要强,若是知道自己笛子吹的不太好听,肯定会私下偷偷练习吹笛。以熙宁在音律方面的天赋来看,想要精通音律,没有个十年八载根本办不到,这耽误的都是拯救天下苍生的时间啊。
比起天下苍生,那刘玄德的耳朵将要受的这点罪根本不值一提。
翌日,惠风和煦。
一番觥筹交错,该说的场面话说完之后,陈昭终于寻到了机会挑起话题。
陈昭指着刘备案侧的小帽道:“此帽精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这”刘备哑口无言。
囊中羞涩,他们兄弟夏日遮阳的草帽都是刘备自己亲手所编,可这话实在不好明说,若是传出去自己堂堂汉室宗亲竟穷困到自己编草帽,岂不是惹人笑话。
“我闻玄德公先前家道中落,曾以商贾为生?”陈昭此言一出,刘备脸色即刻一变。
“昭未发家之前是个猎户,若非机缘巧合,昭如今应当正在山中猎野猪也未可知。”
陈昭下一句话迅速打消了刘备刚升起的些许羞耻。
人家青州牧和他讲真心话鼓励他,他反而怀疑青州牧有意羞辱他,实在是狼心狗肺。
陈昭笑道:“此处没有野猪,昭无法向玄德展示如何射猪了,不过昭还略通音律,愿吹曲一首以娱诸位。”
依然是那支从张让府上顺来的天价长笛,陈昭信心满满双手握笛,用力鼓气
正老实低头大口喝酒的张飞一个激灵,酒水噎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去,捂着脖子挣扎了许久终于把一口辛辣的酒水咽下,辣的他虎目含泪。
他老张以前杀猪的时候也不曾听过这样的动静啊!
一曲终了,陈昭云淡风轻放下长笛。
刘备立刻抚掌大笑,声若洪钟:“陈使君视民如伤,待士若渴,当世真英杰也!”
刘皇叔还有听音识人品的本事?
陈昭紧攥手中长笛,目中略过一丝疑惑。
听曲不是只分好听和难听吗,这怎么还能听出人品来了?
不过刘备说的都是好话,应当是表达自己吹的曲子甚妙的意思吧。
陈昭笑道:“玄德既已收了我的礼,当也回赠给我礼物才是。”
“这,备囊中羞涩”刘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看玄德这顶草帽别有趣味,玄德可愿将其转赠我乎?”陈昭指着草帽。
刘备无奈道:“备愿再为使君编一个新草帽。”
以前织席贩履的技能再拿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还有一件喜讯要告知云长、翼德。”陈昭抬手轻掩唇角,清了清嗓子,动作从容地从袖中掏出那封早已准备妥当的调令,抬手示意,命人将其送给关羽和张飞。
“徐州贼寇肆虐,我手下缺将领,便任命云长翼德为偏将军,各领一营前去剿灭匪患。”
徐州黄巾肆虐,陈昭派人去招揽了大部分无辜流民,剩下小部分黄巾贼杀红了眼,已经没有了从良心思,一心想要靠劫掠过好日子。
虽然徐州州牧陶谦没有请她出手援助,可陈昭将徐州视为囊中之物,自然不会看着盗匪劫掠自家百姓。这两月来已经派遣了不少人马去徐州剿匪。
陈昭说的是关羽和张飞,眼神却笑盈盈看向刘备。
皇叔,你看,你的两位义弟在我麾下青云直上,多好的前途,你应当也喜不自胜吧。
洛阳,袁府之中。
袁隗端坐在上首,神色焦灼,目光时不时望向门口,满心焦急地等待着。
忽然,堂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魁梧壮硕的身影推门大步而入。
“仲颖!”袁隗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急切唤道。
来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身披皂罗袍,一双环眼凶光毕露,满脸虬髯肆意张扬,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狠戾粗野之气,望之不怒自威。
“见过袁公。”董卓拱手,“卓入京本应先去拜见大将军,不知袁公为何要命人在城外截住某?”
袁隗一咬牙道:“让你入京的诏令并非是何进所发,而是我以何进之名所发。”
按照东汉制度,只有大将军何进能够调遣武将入京,袁隗虽是三公之一的太傅,可也没有调遣边将入京的资格。
董卓听到这番话眼神闪烁,他佯装畏惧:“这、这,卓该向何大将军求情”
“不必。”袁隗轻描淡写。
“外戚与宦官勾结,天子危在旦夕,老夫身为太傅,有责为天子扫清宇内。”
原来是要借他的兵力对抗何进,董卓明悟。
“事态紧急,末将私以为,应当快刀斩乱麻,趁着何贼松懈,立即让末将调兵杀掉何贼!”董卓带兵打仗有些本事。
他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兵力和何进能调动的兵力,迅速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