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有护城河,地道挖不出城啊。”陈昭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
此时打仗,无非水火地道几类放冷箭的方式,护城河便是为了防范敌军挖地道入城所设立。洛阳身为国都,城外自然有护城河。
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陈昭手下的人从洛阳城内她买下的偏僻宅院挖到皇宫甘泉宫帝王寝殿了。
将天子带出宫,而后再带出洛阳城。
如何从董卓占据的洛阳城内将天子偷出城呢。陈昭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敲击膝盖,思索谁有这个本事能将天子顺利偷渡出城。
她倒是能行,有地图在手,论起逃窜的本事刘备加上曹操也未必能比得上她。可她必须坐镇军中指挥大局,没法事先混入洛阳。
陈昭脑中飞速略过一长串名字。
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声,守门士卒入内禀报:“主公,李校尉携其子拜见。”
“请进来。”陈昭挑起了眉。
李楼在她成为青州牧之前就跟着她了,随着她官职升高也水涨船高,被封作校尉专心带神弓营,效果很是不错。
曹操有虎豹骑,公孙瓒有白马义从,董卓有西凉铁骑,她也有神弓营。
而且比起骑兵,神弓手的培养成本还要低一些。
李楼大步入内,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相和她有五分相似的英武青年。
“拜见主公。”李楼拱手,又恨铁不成钢瞪了身后青年一眼,“还不快来拜见主公?”
太史慈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太史慈,拜见主公。”
“犬子不慎惹下事端,无奈之下方来投奔主公,实乃他之过咎。”李楼深吸了口气。
她这个傻儿子在东莱惹下了祸事,弃官跑路来投奔她。
这个时机掐的李楼都想狠狠敲她这个蠢儿子一顿。雪中送炭的时机你不来,锦上添花也不算,掐在得罪人跑路的时候来投奔主公,还得指望主公替他摆平事端。
“楼这个犬子,武艺还算精通,还望主公能收下他,留他在身边做一马弓手。”李楼却也没有过多担忧。
自家主公唯才是用,她这个傻儿子在军中诸人之中武艺应当只在赵云之下,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陈昭哂笑:“马弓手可是卧虎藏龙子义既来投,我恰有一桩要事要交给他。”
关羽一开始是马弓手,太史慈也要做马弓手,这马弓手的含金量比那“上将潘凤”还高了。
李楼识相便要退下,陈昭挽留:“此桩要事凶险,李校尉为子义之母,不妨也留下一听?”
“既是凶险要事,楼听了也只是徒增担忧。”
李楼顿了顿,道:“子义已经成年,做事自有他的决断。”
见李楼果决,陈昭也不再客套,李楼走后,陈昭起身从箱内拿出一张她事先画好的洛阳地图,以炭笔作画。
“子义,你来。”陈昭招手示意太史慈过去。
太史慈走到陈昭身侧,低头看向平铺在桌案上的地图。
面前这张地图上多了几条炭笔画上的线。
“这是洛阳的舆图,这是皇宫内的甘泉宫,也是当今天子的寝宫。”陈昭声音平静。
太史慈猛然抬头,瞳孔略微扩张。
“这条地道直通甘泉宫寝殿,开口处在天子床榻之下。如今还未挖开,时机成熟之时你略微用力就能挖通。”
陈昭道:“我要你先去洛阳潜伏,时机成熟之时从此地道潜入,为我偷一个人。”
太史慈嘴巴微微长大,神情呆滞。
什么!
去天子寝宫偷人?
“如今的陈留王、日后的天子,刘协。”陈昭一字一顿,确保太史慈能够听清她的要求。
太史慈觉得自己头皮要炸开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到底是“陈留王日后会成为天子”还是“他要替主公偷未来的天子”哪条更让他震惊。
陈昭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何进被杀的那份密信递给了太史慈。
太史慈看后,猛地抬头,他不是只有武艺的莽夫,结合陈昭一番说法,太史慈尽管猜不出全部,心中却也有了一点不妙预感。
莫非是袁隗和董卓胆大妄为到要废帝另立陈留王为新帝,自家主公看不惯挟持天子的权臣,所以要派他去把天子抢回来?
“敢问主公,何时为时机成熟?”事关重大,太史慈深吸一口气,问道。
陈昭的声音低沉:“城中混乱之时。”
“迁都,亦或者董卓大败,欲挟持天子威胁群臣。”
太史慈狠狠一抱拳:“末将领命!”
太史慈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这个任务虽凶险万分,但若能成功,便是大功一件,足以弥补他投奔时机不当的过失。
要是立下功劳他的官职是不是就比他娘高了?太史慈精神一振。
夜色深沉,鸦振翅掠过残月,在城墙上投下斑驳光影,十余道身影悄无声息离开了临淄,伪装成游侠一路行路,在看到洛阳城门的时候还十分没见识热情惊叹了几声,惹得守门士卒一阵鄙夷。
为首者,太史慈。
在太史慈带着精锐特种部队进入洛阳之时,朝堂局势也悄无声息发生着变化。
董卓带着天子的旨意,宣称自己是奉天子之命剿贼,太后则是被宦官挟持,宦官见走投无路,便凶残与太后同归于尽。
不知这番说辞到底有多少人信,反正是糊弄过了一时。
只是董卓依然不安稳。
“文优,老夫的心里还是不安稳啊。”
原本有丁原还与他有龌龊,也被董卓用计鼓动了那丁原麾下的猛将吕布,将其杀了。收拢了丁原部下的董卓,在京中再无忌惮之人。
董卓前日还找了个借口把前三公之一的司空刘弘罢免,自己取而代之,如今已经住入司空府,可谓是春风得意。
“袁隗老实了,天子也老实了,可不知为何,老夫心里就是不安稳。”
董卓唉声叹气,“那日众目睽睽之下,太后撞在我剑之上身亡,能瞒得了天子一时,想必瞒不了天子一世,天子长大之后,若向老夫寻仇该如何是好?”
李儒笑道:“司空何不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为帝?”
“陈留王由董太皇太后抚养长大,封王之前又名’董侯‘,董太皇太后与司空同姓,自当更亲近些。”李儒献策。
董卓没有回话,李儒笑着抚须,他了解董卓,自家这位主公兼岳父,已经心动了。
李儒微微眯眼,看向一望无尽的天。
高高在上的天子又如何呢?
还有这些自诩高贵的士族。
“主公可设宴请诸位大臣赴宴,先在宴上商议此事。”李儒恭敬道,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容。
阿昭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把天子“偷”出来是为了立功卖个好价挟天子令诸侯好处多坏处也大,阿昭走纯反贼路线(大汉忠臣纯粹嘴上说着好听啦)
第60章第 60 章:卢植,来了就别走了
洛阳城,董卓府邸灯火通明。董卓身披蟒袍,腰悬宝剑,大剌剌坐于主位,西凉铁骑环伺左右,杀气腾腾。
酒过三巡,他猛然掷樽于案,虎目扫视群臣:“陛下暗弱,吾欲效霍光故事,废帝立陈留王!”
话音落下,宴中一片死寂。
袁绍怒目而视,看向叔父袁隗。众世家朝臣亦齐刷刷望向这位太傅。
袁隗低头饮酒,神色如常,心中却暗自叫苦。董卓的野心远超他的预料,本以为是条听话的犬,谁知竟是弑主的豺狼!
旁的不说,那条“太后是被宦官所杀”的圣旨是怎么来的,旁人不知道他当日可在场,看得清清楚楚。
是董卓找到天子,一刀把天子的御案劈成两半,胁迫天子所下的诏书!
袁隗可不想试试自己的头颅是否比御案更硬。况且,废帝之名又不归他背,刘辩、刘协谁登基,他都仍是三公,何必与董卓撕破脸?
“有不从者,斩!”董卓厉声喝道,再次砸樽。
他身侧走出一个男子,生得器宇轩昂,头戴束发金冠,剑眉插额入鬟,手执一柄方天画戟,站在董卓身后,手中长戟狠狠往地上一敲,仿佛虓虎要择人而噬。
一片鸦雀无声。
董卓面上浮现笑容:“奉先,速速退下,莫要惊吓了诸位公卿。”
怕死好啊,怕死才能听话。
“陛下德行未失!如何轮得到你妄议废立之事?”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
董卓猛地抬头,却见是那袁家小儿袁绍,当下脸便沉了下去:“汝想死吗?”
袁绍拔剑对峙:“十步之内,未必谁先死!”
袁隗急忙拦在二人中间:“本初,速向司空认错!”
袁绍恨声道:“叔父老矣!”
随即收剑转身,拂袖而去,一点脸都不给董卓留。
“还有何人敢行反对老夫?”董卓怒道。
一道苍老的身形缓缓站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