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下次别跟踪旁人。”吕玲绮毫不客气道,“你那脚步声重的跟打鼓一样,若非我知在军营中没有外人,你脑壳已经被我打飞了。”
郭嘉已对吕玲绮的性子有了十足了解,知道这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小老虎,耸耸肩,神色如常地跟着吕玲绮进了大帐。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吕玲绮身上。
“将军既然已经是嘉之同僚,那有些事情便该让你知晓。”郭嘉正色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你可知汝父险些死在主公手中。”
“什么!”吕玲绮骇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你便不曾怀疑过貂蝉为何会在主公麾下,又为何会和汝父掺合在一起?”郭嘉不紧不慢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引导。
“乃王司徒派其离间主公与吕将军矣。”
郭嘉气定神闲,寥寥两句话就将吕玲绮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他见吕玲绮神情变化,便继续娓娓道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
随着郭嘉的叙述,吕玲绮的表情青白变换,拳头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太了解自己亲爹了,和她一样的脑子,若主公出手,今日她怎么中的鸿门宴之计,她爹就能中一模一样的计。到时是被乱刀砍死还是被一杯毒酒毒死,都是未知之数。
“老匹夫安敢设此毒计谋害我父女!”吕玲绮牙根咬地嘎吱响。
郭嘉识趣起身告辞:“此乃将军父女之外事,嘉便不打扰了。”
他已经完成了主公交给他的任务,剩下的,便不归他管了。
走到帐门前,郭嘉脚步一顿,好心提醒:“将军莫要忘记这几日所得的教训。”
别一气之下上头,乱了洛阳时局。现在洛阳文有卢植、武有吕布,再加上天子大义,勉强能抵挡住各路觊觎,如今的时局主公很满意。
吕玲绮热血上头的脑子冷静了一些。
在郭嘉走后,吕玲绮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既能报仇又能不让她爹犯浑的法子。
不出所料,没想出来。
等等,她可以学一下太史慈。吕玲绮忽然心思一动,昭明军中有一堆聪明人啊。
她站起身,命人把她准备泡药酒的虎骨装上,拎着虎骨到了文官所住的一侧。
站在几个营帐前,吕玲绮十分果断选择了最坏的那一个会在酒肉里下毒的贾诩。
贾诩正在帐中沿着帐篷边缘遛弯消食,见吕玲绮过来诧异了一下,不过他性格就是不会直接得罪人,虽然和吕玲绮不熟,却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还请贾先生教我。”吕玲绮把手中几根虎骨往案上一扔,“我亲自猎的猛虎,虎骨泡酒能补肾。”
“咳咳。”吕玲绮说的太直白,贾诩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强行控制眼神不要往虎骨上看。
他就养生这一个爱好。
“还请将军细说。”贾诩谨慎,哪怕看到虎骨心动也不会贸然应下。
吕玲绮又把郭嘉给她说的那番话一五一十道来,害怕耽误贾诩思考,还强忍着按耐住了自己的怒气不去添油加醋。
贾诩听了几句便觉得这话语气熟悉,和他某位同僚的口吻如出一辙。
他眼皮一跳,迅速想到了郭嘉身后的那位真正幕后之人。
“我确有一计。”既然知道这是陈昭的示意,贾诩稍微思索便给出了法子。
“董卓旧部郭汜等人屯兵在洛阳附近,吕将军可邀王允一并外出,命人伪装成董卓旧部,打着为旧主报仇的大旗,杀王允嫁祸郭汜。”
贾诩云淡风轻:“可自己再受些伤,以苦肉计骗住群臣,狼狈逃回洛阳,言‘某勇猛,勉强逃得一命,王司徒力尽,被贼人杀害’。”
作为牛辅旧部,贾诩对吕布脑子的灵活程度了解甚深。
给这种人献策,就要每一句话都说清楚,每一个步骤都给他安排好。
最重要的是找一个能让他深信不疑的人做说客。
吕玲绮琢磨了一下,谢过贾诩,转身离开。
吕玲绮走后,贾诩写了张纸条,命人送去中军大帐。
【策成】
陈昭见到纸条上的字迹是贾诩手笔,挑了挑眉,没想到吕玲绮居然找了贾诩。
“可怜的王司徒。”陈昭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一句,将此事安心放下了。
贾诩一出手,王允轻则丧命,重则全家死绝。
王允想借吕布这把刀来对付她,就不要怪她反过来借吕布这把刀去杀他。
离开兖州,沿泗水南下,经过任城国、山阳郡等地,途经亢父县。此地地势险要,有 “亢父之险” 之称,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沿济水南下,就能直至徐州彭城。
至徐州境内,与接应之人接上头,众人才略微放松了警惕。在其他诸侯的地盘上行军,总归要小心一些,到了自家地盘上,才能放心。
“子龙先回一趟老家。”陈昭唤来赵云,直接了当告诉他。
“袁家之惨案在前,家眷在敌人手中忒不安全。”陈昭略微抬起头,“咱们日后肯定会和袁绍打起来,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真打起仗来他可不顾忌什么世家风度,肯定会以族人威逼。”
赵云难得心虚,目光闪了闪。
他哥上次来信还建议他去投奔公孙瓒。他应付兄长,说他还在外学艺。
只是虎牢关一战早晚会传入他兄长耳中,到那时候他的谎言就会被拆穿赵云很少撒谎,尤其是欺骗兄长。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陈昭只以为赵云是偶然投奔了她,丝毫没想到赵云是骗了兄长私自奔她。
“威亭侯,嗯?”陈昭打趣。
陈昭眼尾细长,侧头扫过来的时候带着一点戏谑。
调戏下属,是陈昭在无聊事务中发现最愉快的乐事,奈何郭嘉脸厚如牛皮,贾诩八风不动,貂蝉吧,还反过来逗她。
只有赵云,一调戏就脸红,还强行保持冷静,殊不知通红的耳尖已经出卖了他。
若论起来,“威亭侯”全称应当是“汉威亭侯”,只是陈昭麾下文武都默认隐去了这个“汉”字。
“这个威字,威风凛凛,与子龙相得益彰。”陈昭仗着自己关系硬,根本没让朝廷那些大臣给选封号,直接让自己麾下文武自己选封号。
让朝廷选封号,若如吕布封地温县,号温侯还好些,如袁绍一般封个邟乡侯就不太好听了。
“并非威风凛凛之威,是威县之威。”赵云解释。
昔日留侯张良与高祖皇帝在留县相遇,张良便讨要留字为封号。威县在广宗之东,正是主公与他初次并肩作战之地。
“亦威风凛凛。”陈昭对赵云眨眨眼,“多带着精锐士卒,衣锦还乡好好炫耀一番。你兄长上次见到我像防贼一样,虽说当初我的确是黄巾贼不错。”
赵云猝不及防抬头对上陈昭视线。他虽知晓主公曾去过常山,却不知主公见过自己兄长。
甚至听主公话中意思,主公当初竟是为他而去
没等赵云深思,陈昭又道:“你可顺路去一趟田丰老家,给他带些重礼,就说我一直惦念田公,奈何有缘无分,实在遗憾。”
陈昭铁了心要给袁绍添堵,知道自己麾下谋士和她素来“交好”,陈昭相信以袁绍的为人,必定会干点什么让她这个仇人快活的事。
赵云终究还是没能敌过陈昭的热情,被迫带着二百精挑细选、男俊女美的士卒锦衣还乡,还拉上了好几车礼物。陈昭还提出要派几个敲锣打鼓的传令兵跟着一起去,赵云再三推辞从终于婉拒掉了陈昭的热情推荐。
三日后,抵达彭城。
蔡琰带着城中官吏出城五里迎接,陈昭在官吏队伍中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
“哟,陶公还未履职吗?”
陶谦看到陈昭那张脸就觉得气大,却生生忍住了。
“老夫与徐州牧交接州中事务。”陶谦没好气道。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官职虽明面上从州牧升成了尚书,实际上却是明升暗降。在乱世中,三公之位亦不过一张废纸,地方实权官员才是实打实的真权。
可他性格不够果决,幕僚劝说他抗旨,陶谦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顺从圣旨。
“民生之事,想必使君已经十分熟悉。”陶谦假笑,陈昭当青州牧的时候就没少往徐州派兵“帮忙”剿匪修渠,只怕挨着青州的那几个郡县,陈昭比自己都熟悉。
陶谦回想陈昭往日所作所为,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老夫微薄之力,勉强让徐州在数年中保持了安宁,还请使君保境安民,莫要让徐州沦为四战之地。”
“自然。”陈昭颔首。
“其一,州内有几家世家,颇为棘手。其二,连年天灾,流民众多。还有自号黄巾军的流民此事使君应当不惧。”陶谦道。
最令他头疼的便是州内四处流窜的黄巾贼了,聚众十几万,四处劫掠城池,徐州虽也算富饶安宁,武力却不足,他麾下一个厉害将领都没有。倒是陈昭,有黄巾神女名头 ,安抚流民应当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