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长孙昭当然浑然不觉。
“等到薇娘脸伤了,我反倒将她接到身边,用面纱遮住她脸,好好待她。旁人眼里,我自然很宠,又传她是绝色,她自然自惭形秽。每每与我言语,她便惴惴不安。”
“我于无人处,才揭开她面纱,灯光照着,手指一寸一寸的,摸过她面上肌肤,那疤痕极是丑陋。。那样的眼神真是让人觉得——”
薇娘眼神之中必然充满了自卑、畏惧、感激,以及不知所粗。
宛若最温顺猎物,却落至变态手中。
长孙昭笑着说道:“真是美妙绝伦!”
房中静了静。
然后长孙昭面色冷下来:“不过日子一久,不免显得腻味。那时小南
王想讨了她,我若还有兴致,便会使法子将她留下来。可因我失了兴致,那也不愿意费这个心。不过我的东西,哪怕是不要的,也不会给别人,于是我便让人除了她。”
他也能使唤长孙安身边死士,长孙安身边有个杀手,双手生得十分粗厚,颇会些杀人之技。长孙昭烦心时,就会使唤此人,令此人动手。
薛凝心下却不觉微微一动,若有所思。
不错,长孙昭说得轻描淡写,而这些贵族子弟确实也是不必亲手杀人。世家豪门豢养门客成风,私底下阴养两个死士也不足为奇。
所以若考虑不在现场证明是否多此一举?除非,有什么必须得亲身上阵,亲自杀人的理由。
她似若有所思,但也并不十分确定。
有那么一瞬,薛凝似想到些什么,但却未能抓住。
她口里却飞快说道:“然后便是景婉?她的胞妹娇娘曾和我说起过,说景婉跟相熟的手帕交一块儿落入水中。这生死关头,危机之时,景婉却一把将相熟刘娘子狠狠推开,生恐被刘娘子攥住一块儿落了谁。你,是知道的?说不定因为这样,你才更喜欢?”
长孙昭回忆时,面颊更不觉添了几分悦色:“不错,不过不是娇娘说的,而是我亲眼所见。”
“这个景娘子,倒是个妙人儿。”
从前景婉就很妙,那时是她那个胞妹唱歌,引来长孙昭闻讯。可景婉却冒认了歌声,趁机凑上去跟长孙昭说几句话。
长孙昭诸般之事皆掩在家中,外头名声在长孙昭造势之下倒也不错,又兼长孙昭生了一副好容貌。
无怪乎有人上了心,起了意,留下心。
景婉跟长孙昭没相处过,只远远多看了几眼。
只所谓距离产生美,一个男人远远瞧着,隔着老远,自会生出无限遐想。
那时她对长孙昭很是仰慕,故也是使尽了手段接近长孙昭。这郡守公子温文尔雅,轻声跟景婉说几句话,景婉便满面通红,魂不守舍。
故哪怕手段卑劣,与亲妹妹失和,景婉也在所不惜。
长孙昭当然将她耍的这些手段皆看在眼里,不过却是看破不说破,他没耐烦为姐姐妹妹扯头花主持公道。
不过因这件事,他本就对景婉有印象。
然后就是那日落水,他看着景婉满心惊恐,把挣扎欲抓她的刘娘子狠狠推开,自己游水到池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她游到岸边时,一片手掌却伸过来,方便景婉攥住上岸。
景婉攥着那片手掌上了岸,这样被带出水,湿哒哒裙摆还沾了泥。她顺着这条手臂这样望过去,便看到长孙昭俊美动人面颊。
郡守公子是北地明珠,容貌无人可拟。
长孙昭是真的对景婉生出兴趣了,他想着曾经的薇娘,面纱之下,薇娘娇嫩面颊之上刀疤十分骇人。
景婉面上没有疤,可心里却有疤痕,就如薇娘面上伤痕一样。
他是真看上景婉了。
那时景婉怔了怔,蓦然反应过来,然后便有些急,要大声说:“公子,赶紧救下刘娘子——”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长孙昭捂住了嘴唇。
长孙昭手指比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景婉不要大声。
他说:“我不会水。”
他又说:“刘娘子已经沉下去了,救不了。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否则旁人还不知如何议论。”
落水的人其实沉得很快,没有很明显大呼小叫。
另一个落水的女娘已经沉下去,水面涟漪渐淡。
长孙昭说那些话,好似是为景婉着想,可转头他暗暗令人散出这些流言蜚语。
景娇听着了,可能在家里逼问了景婉几句,景婉又心虚,故而道出真情。景娇还当件秘密说给长孙昭听,长孙昭嘴里呵斥几句,心里倒觉得好笑。
景娇一直以为自己运气极差,她唱的歌引来长孙公子留意,却偏偏被景婉占了去。再来就是景婉人品差,长孙昭居然也不在乎。
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景娇并不明白自己有多幸运,她还活着,还嫁了人,虽然夫郎未必如意,至少比早早死了的景婉要强。
没被长孙昭看中实在是景娇这个妹妹的福气。
第135章 这样的人只要活着一日,一定会……
如今长孙昭侃侃而谈,讲述着自己如何瞧中景婉,又如何任性的摆布她。
旁人以为两人是神仙眷侣,再般配不过,实在是男才女貌,情深意重。可那些不过是表面鲜光,景婉自然经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若她不苦,可能长孙昭还看不中她。长孙昭本就以旁人痛苦为食,以此为乐。
景婉日子过得苦,可那些苦是说都说不上来的。她如有什么抱怨,谁也不会占景婉这边,连她家里人亦如此。
薛凝:“再后来,你们两人要谈婚论嫁。”
长孙昭笑容略冷,说道:“那样女人玩玩罢了,难道要我真娶了她?只是冒犯悔婚,不免会损及我的名声,我便令人暗暗杀了她。那日之事后,她十分畏水,我让她一定要尸沉入水。”
“在之后,就是那个婢女,那个红绡。阿婉死了,我身边再没旁人,也颇为无聊。那日我在市集之上看着她,便吩咐吴宣,将之掳走。”
那日他见着红绡,红绡这婢子肌肤微黑,模样倒是很俏。她掏出手帕擦汗水时,便透出几分媚。
旁人都说容兰不会管教婢女,自个儿抛头露面,身边婢女也很轻浮。长孙昭听着别人议论红绡,说容府放假使她回家见亲人,红绡却与外头的浪荡子不清不楚。
于是长孙昭便让人将红绡捉过来。
薛凝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一个胃口越来越大的变态。
一开始长孙昭只是随机起意,谈不上处心积虑,惹得长孙昭留意实属运气不好。他还未亲手施虐,杀人也使唤别人。
虽都是让人死,但是否亲自动手总归不一样。所谓君子远庖厨,圣人吃肉同时也不忍见畜类之死。
先是薇娘,再是景婉,到了红绡时,长孙昭却是主动起来。
红绡并没有跟长孙昭搭话,是长孙昭主动物色了她。
主动选择了目标,主动对红绡施行虐待。
薛凝:“可能那时长孙公子已有意尝试亲手杀人,可惜啊,轮到你自个儿行事,便不免多有粗疏,竟使得红绡逃出来。”
“她伤得颇重,还记得掳走她的人是谁,容娘子又肯为她做主,她也鼓起心思,要指证吴宣。可惜啊,她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容家早已投诚郡守,我猜想红绡投井也不是巧合。杀人也无需派杀手潜入,容家自有人替郡守公子杀人灭口。”
“然后就是容兰,说什么她惦念旧情,玩弄于你,不如说你不能收手,行事亦越发变本加厉。长孙公子,你已经想要试试杀人的滋味了,是不是?”
容兰无论怎么样,都阻不了长孙昭杀心。更不必说容兰跟长孙昭所想全然不同,她被裴玄应所弃,主要原因是道德水平跟不上,长孙昭也以为容兰必然备受打击,可任由他全然拿捏。
然而全不是那么回事,容兰自信得很。
而且裴玄应又回来了,这位二公子消了气,也有重修旧好之意。
长孙昭如何能容?他尊严受损,断然咽不下这口气,他也想要亲手杀人,杀一个女人。
薛凝说到了这儿,长孙昭居然笑起来,他说道:“确实如此,我真的很想很想杀个女人。她那样的傲气、自负,自以为是,露出了不可一世的样子。最后还不是在我手底下挣扎,任由我摆布,面上流露恐惧和哀求。我便杀了她,匕首染血,再剖开她的身躯,看到她五脏六腑,这比撕开女人衣衫看到她身躯还要过瘾!”
他说的是容兰,可眼珠子却盯的是薛凝。
薛凝子身子骨弱,这两年锻炼养好了些,可仍也瘦,皮肤被阳光晒多了没从前白净了,可也仍似能窥见颈下肌肤下的血管和青
筋。
就好似洁白羔羊,正等着利刃可剖开。
说到了此处,长孙昭话语已经说得十分露骨了,他眼睛里得欲念也已经藏都藏不住。
不是色欲,而是杀欲。
那日他出现在滴翠亭中,容兰不意长孙昭会出现在这儿,惊得一下子便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容兰已经嗅到了什么味儿,知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