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下官也是例行公事。”
姜竹星不置可否,笑容依旧。
“秦大人说笑了,我明白,您就是故意的。”
秦大人瞬间收敛神情,目光变得犀利。
“既如此,下官就不和驸马客套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何杀害玉琼楼的兰鸢?”
闻言,姜竹星泰然的望着他。
“秦大人难道亲眼看见我杀人了?这么肯定?督察司以往都是如此审问的?还是秦大人心里有鬼,想要快些找个替死鬼,草草结案?”
“一派胡言!”
秦大人那副伪善的面容彻底撕裂,厉声呵斥。
姜竹星继续道,“秦大人为何杀兰鸢?是为她手中的仕女图吗?那画里藏着什么秘密?值得督察司亲自出手。”
“血口喷人!”
秦大人怒目而视,大声斥责,力图阻止她再说下去。蓦的,他又阴恻恻的笑开了。
“驸马伶牙俐齿,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姜竹星察觉到危险气息,面色不改。
“秦大人想屈打成招?若我死在这里,公主殿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家伙怕是已经变态了,拖得一时,是一时。
谁知秦大人似是胸有成竹,面对她的威胁亦能泰然处之。
“下官当然不会让驸马死在督察司,但既然是审问,一点皮肉之苦还是免不了的。”
刹那间,姜竹星眼前寒芒乍现,晃得她睁不开眼。秦大人出手疾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紧跟着,左肩传来刺骨冰冷,浑身上下如若堕入冰窖,寒凉到麻木。姜竹星皱起眉头,面色逐渐惨白。一股刺痛从左肩传来,蔓延至四肢百骸,继而转为剧烈的疼痛。
秦大人手起刀落,再拔出匕首,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脸上染了几滴血珠,此刻衬得他仿佛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刀锋特意偏离心脏的位置,伤不致死,但是足够折磨人。
姜竹星左侧的白衣已被鲜红浸透,伴随疼痛而来的是无力空虚,她能清晰的感受生命力一点点流失。
她咬住下唇,强压下喉间腥甜,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系统:“警报!感应到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宿主你还好吗!”
姜竹星:“还死不了。”
秦大人仔细擦拭匕首上的血迹,狞笑着,“咱们慢慢来,一天一刀,看驸马能撑多久。”
不等他得意多久,一名侍卫急匆匆来报。
“启禀大人,容月公主带着大队人马冲进来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什么?”
秦大人拧眉呵斥,“都是废物!连公主都拦不住。”
侍卫当即下跪领罪,“属下无能,可……可那毕竟是公主,身后还跟着大队人马。”
秦大人一脚将其踢开,提步便要离去。
姜竹星忽然出声叫住他,“秦大人,这般心急,还说不是做贼心虚?”
闻声,秦大人脚步顿住,回头冷冷的瞥过来。
“劝驸马还是莫要逞口舌之快,免得皮肉受苦。”
姜竹星轻笑,苍白的唇扬起一抹弧度。
“大人说笑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有精力逞口舌之快。”
话虽如此,可她偏偏是在挑战对方的心理防线,不断出言相讥,故意拉仇恨。
秦督察史额头青筋暴露,那眼神似乎恨不得立即将她千刀万剐。要不是她占着驸马的头衔,碍于容月公主的面子,秦大人怕是早已这么做了。
姜竹星凭一己之力成功绊住督察史,令对方被恼怒冲昏头脑。
就在秦督察转身走向她时,公主府的人马已破开地牢大门,悉数涌入。督察司守卫不敢阻拦公主,畏首畏尾,不得不让路。
“阿星!”
东方容月径直奔向姜竹星,完全忽略了身边还站着一个秦督察。
算算时间,公主来的比她估计的更早。八成是侍卫长刚赶回府禀报,公主当场就带着人马连夜冲进督察司。
方才尚且能伶牙俐齿把督察史气个半死,此刻见到东方容月,姜竹星刻意提着的一口气蓦然松懈。鲜红自她唇边溢出,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惨白的脸色和半身血迹形成明显对比,愈加触目惊心。
“阿星!”
东方容月声音轻颤,蓦的红了眼眶。
顷刻,她转身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刀用力砍断缚住姜竹星的绳子。
没有了束缚,姜竹星犹如风中残叶,身子止不住的往下滑,幸得东方容月及时扶住她。
“阿星,我带你回家。”
东方容月忙唤惜荷上前,一同架住姜竹星。
这时,被晾在旁边的秦督察终于忍无可忍,阻拦众人去路。
“下官参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要带嫌疑人去哪里?这似乎不合规矩。”
东方容月满心满眼只盛着姜竹星,一时把他给忘了,岂料他还要自己往上撞。
“人,本宫是一定要带走的。秦督察如果有异议,就去父皇面前告发本宫。现在,让开。”
面对公主如此强硬的态度,饶是秦督察见多识广,也不免惊讶。毕竟以往的容月公主都是以温柔贤淑示人,从未如眼下这般。
惊讶也不过是一瞬,秦督察很快恢复沉着冷静。
“驸马有杀人嫌疑,不能离开督察司,望殿下见谅。”
东方容月把姜竹星交给惜荷,只身提着那柄宽刀上前两步,直视着秦督察的眼睛沉声道,“她身上的伤是谁干的?谁允许你们对驸马动用私/刑的?”
“下官惶恐,这并不是私刑,不过例行公事,审问皆是如此。”
秦督察不曾退让,似是有恃无恐,料定公主不能拿他怎么样。
“驸马拒不配合,下官不得已才小惩大诫,以示……”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让在场众人都傻了眼。
“大人!”
侍卫惊呼,赶忙扶住退后的秦督察。
许是始料未及,秦督察竟没有躲开,生生受了公主一刀,衣袖破开长长的刀口,右臂顿时血流如注。
刀锋晕上血色,东方容月气息不定,眼尾染了一抹胭脂红。
“秦督察可以固执己见。但碰本宫的人,不行。”
咣当一声,长刀落地。东方容月立时平复心绪,同惜荷一起扶着姜竹星离开督察司大牢。
与此同时,李太医已被嫣儿三催五请的带回公主府,坐等为姜竹星诊治。
深更半夜,公主府大门紧闭,府中却灯火通明,无一人入睡。
东方容月坐在床边,一瞬不移的盯着榻上昏睡之人。自风尘仆仆赶回府中,她便寸步不离的守着姜竹星,衣裙尚残留些许血迹,可当事人已无暇顾及。
李太医诊完脉象,结论和上次差不多。匕首扎的不算深,理应伤势不重,可她身上存有旧伤,就怕数病齐发,不得不谨慎对待。
太医重新为姜竹星开了两个药方,退热止疼以及补身益气,之后便跟着惜荷退下了。
阿云和嫣儿去煎药,屋子里独留东方容月守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蒙蒙亮。姜竹星转醒时,身上已换了一身干净里衣,伤口也上药包扎过了。
东方容月一夜无眠,熬得双眸通红,眼底泛青,眼睛还有点肿,像是哭过。
姜竹星张了张嘴,嗓子干涸,竟哑得发不出声音。
“别急。”
东方容月赶忙倒杯水回来,扶着她的头一点点喂。
不等她开口,东方容月已经明了她想问什么,迎着她答道,“放心吧,仕女图找到了。你托人带回来的珍珠上刻着字,滚过朱砂就能显现出来。”
姜竹星点头,老老实实闭嘴,气氛霎时显得沉闷。她悄悄打量,只见东方容月面色憔悴,红肿的眸子以及眼中无法掩饰的担忧与心疼。
“对不起,让殿下为我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会担心。”
东方容月别开视线,转过去背对着她。
姜竹星抬起右手,小心翼翼拽了下人家的衣袖。
东方容月没有回头,但开口却是难以抑制的关切。
“你不要乱动,牵动伤口就不好了。”
半晌,姜竹星小声嘀咕,“殿下,我饿了。”
转眼的功夫,她面前已被摆满清淡的膳食。姜竹星简单的用过一些,胃里有了食物,力气也恢复不少。
太医特意叮嘱,前三日,每日都要换药,到后面可三日换一次。
从第一次上药开始,东方容月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
旧的细布被解下,东方容月极尽轻柔,生怕弄疼她,涂好伤药,再缠上干净细布。
全程,两人未发一言,卧房中寂静如斯,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眼见东方容月眼帘低垂,似乎状态不是很好,姜竹星不由唤道,“殿下?”
“他们怎么敢……”
说话间,姜竹星只觉手背上落了什么东西,晕开湿意,好像是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