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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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脚刚刚迈进房中,戚映珠便觉自己被一股兰芷香气沉沉包裹。
  慕兰时同样不例外。她如今已对戚映珠的味道一样敏感——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慕兰时便觉心倏然像是漏跳了一拍。
  素手轻轻拨开珠帘,目光稍稍一低,便能清楚地从满地委顿的云锦,扫向犹自垂荡的纱幔。再网上,女人一袭素色纱衣,似笑非笑地卧在床榻上,弯着一双清凌凌的凤眼看她。
  戚映珠很明显地觉得自己喉咙“咕咚”一声,情不自禁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慕大人果然是做官了,现在耍官威呢。”戚映珠故意驻足抱臂,气呼呼地看着她。
  她不管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面靥都会圆圆地鼓起,偏生那双杏眼还凝着三分寒霜。而假生气的时候呢,便只会助长人想要变本加厉、更加不顺从她。
  慕兰时挑眉,迟疑了片刻,抬声说:“耍官威?一个小小的七品秘书郎,倒没什么威风可耍。”
  “抑或是说,嫌臣的官印不够压秤?”慕兰时忽然说着,长腿一折,倏然下了床,踢开了皱成一团的云锦。
  脸上带着笑,踩过满地委顿的云锦,一步一步朝着戚映珠走过来。
  房中烛火堂皇,衬得她蜜色肌肤如点燃了火一般,清透、莹润,动人心弦。
  “够什么呢?”戚映珠已从这只言片语中猜到了慕兰时想说的后文,忽有些不满,佯怒睨她一眼,“我不就是好奇,慕大人这区区七品秘书郎,有什么威风可耍?”
  “既见凤驾,何不行跪礼,还竟敢——”
  戚映珠故作沉稳矜持,也想拿出一点派头来,可惜话音并未说完,纤细的腰肢便被慕兰时轻易地扶住了,三两下便往床榻边上跌落。
  房室之中氤氲的兰芷香气固然已经让戚映珠熟悉,但慕兰时本人盈怀的兰芷味道,仍旧让她本人一个激灵。
  “竟敢将娘娘揽入怀中?”慕兰时埋首,故意撒娇似的,毛绒绒的脑袋便往戚映珠的脖颈上蹭,热息喷洒,连带起一阵酥麻。
  戚映珠微恼,当即便想要将人推开,然而此人实在是脸皮太厚,仍旧用湿热的舌尖舔舐过她的脖颈,一边笑吟吟道:“娘娘这些日子都不知道来关心臣,臣的膝盖么,落了伤。”
  “落了伤……落了伤就不能跪了?”戚映珠的面色已然染上了绯红颜色,她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渐次从齿缝中吐露话语。
  衾被翻折着。
  戚映珠纤长的指节并不留情,在慕兰时的锁骨处轻易地便剐出了细碎的红痕,像极了御花园里被暴雨打落的花。
  乾元君的力道柔韧,同她的香气一般。
  恰逢戚映珠潮泽期来临,欲拒还迎的心潮只能勾动、牵扯着她,不停反复地拉扯慕兰时。
  慕兰时本来是决定顺从戚映珠的,毕竟是戚映珠的潮泽期。
  戚映珠也发了力道,抬起膝似乎想要抵开慕兰时,将其压在身下。
  慕兰时眼疾手快,反手便用却燥热的手掌扣住了戚映珠的脚踝,精致的绣鞋在挣扎间甩落床尾,露出白嫩如笋尖一般的足。
  “娘娘对兰时膝盖受伤的关心原是如此?”慕兰时眼底笑意深浓,仍用热息密密麻麻地覆盖过戚映珠的耳垂,“原来是,趁兰时病,要兰时命啊。”
  她故意将话语咬得一字一顿,好像这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她慕兰时一般。
  戚映珠凝眸,胸前不住地颤动着。
  她唯有仰颈避开慕兰时喷洒出来的灼人吐息。
  “……要你命又如何?倒是会血口喷人。”戚映珠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辗转间,衣襟松散,雪色山岳摇晃。
  “倒是慕大人这新官上任,竟敢存心窥探……”
  “臣不敢,”慕兰时的声调压得很平,齿间碾磨过戚映珠耳垂,笑着说,“只是碰巧。”
  青丝披散,纱衣委顿,若有人在外,定然分不清这其中的谁是谁。
  衣料摩挲的声音渐次连绵,直到戚映珠的足弓倏然绷紧,指尖在慕兰时后背抓出星点血痕:“慕大人还当真是会碰巧!”
  “偏偏选中娘娘潮泽期前的一日,怎么不能说是兰时自己神机妙算呢?”慕兰时而今也是打算将这厚脸皮之事发挥到底了,“娘娘还记不记得,上次臣说的,臣最近迷上了作画?”
  作画?
  那日慕兰时所说的言辞犹在耳畔。
  润笔。
  江山流水图。
  戚映珠的脸本就绯霞遍布,而今更是燃烧了起来。
  慕兰时让她润的笔是狼毫。
  在眼瞳断断续续的睁开复又闭上之间,戚映珠仿佛能看见润笔的涟漪。
  “不过那笔润一次也便够了,重要的,是接下来如何作画,娘娘……”慕兰时语调缱绻而又温柔,用力嗅闻着,戚映珠后颈逸散出来的玫瑰香气。
  尽管她是顶阶乾元君,但是时候一长,面对戚映珠的信香,她也难以抵御。
  戚映珠眼前仍然晃动着那些用作润笔的涟漪,一瞬之间,她便觉得,那些涟漪像极了她渐次崩塌的防线:“慕兰时,你还想做——”
  “嗯,想。”慕兰时极自然地衔上了戚映珠的话,“想继续做,作画?”
  她意有所指。
  “你又想到什么馊主……”
  “意”字仍然堵在喉间,慕兰时却忽然从方才的缱绻温存中抽身了,她突然打横将人抱起。
  两人正好能瞧见,彼此身体上雪带梅痕的印记。
  一瞬的失重让戚映珠大脑空白——当然,抑或是她沉浸在方才的大脑空白中。
  她被抱至了落地铜镜前。
  第70章 070
  光洁的铜镜沁着子夜的寒。
  戚映珠的脊背刚触及镜面,的便激起一阵阵细颤。
  慕兰时素色纱衣半褪,蜜色肩颈在镜中映出流金般的光泽,恰与戚映珠裙上绣制的金线交相辉映。
  热息绞。缠、喷洒,连绵不断。
  “慕兰时。”戚映珠低垂下蜷长的眼睫,忍住浑身上下攀缠而过的战栗,唇齿间碾磨过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
  布料摩挲的声音渐次响起,热息渐渐周旋在耳侧。
  慕兰时轻轻地侧过了头,莹润的凤眼望进戚映珠的杏眼,喉头滚动了片刻,“娘娘唤臣做什么呢……是冷了么?”
  她自己衣衫半褪,而戚映珠方才被她抱至镜前,更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裙裳堆叠成云锦,蜷在腰间,脖颈上堪堪还要容忍下慕兰时亲吻的重量。
  “冷?”戚映珠呼吸逐渐凌乱,受着她的亲吻,不由得又冷笑一声,“若是换做慕大人靠在这里,估计更炽热。”
  “炽热?”慕兰时动听悬停,静静地思索着戚映珠这句话外的意思,“看来,娘娘这是不冷了。”
  言罢,还不待戚映珠反应,慕兰时突然将人翻转按向镜面,灼热的吐息随之而至,“那娘娘,这样岂不是可以感到……这镜中传来的炽热?”
  慕兰时带着戚映珠的手,抚摸向镜中两人的倒影。
  冰凉入骨,却又灼热难耐。
  手划过镜中。
  “娘娘……难道就不好奇臣怎么作画的?”慕兰时低低地笑着,引着她手势游弋。
  作画。
  这两个字一直不断地出现在戚映珠的脑海中。
  好一个作画。纵然她闭上眼睛,也能浮现出慕兰时带着她手游走的景象。
  抚摸铜镜,抚摸镜中倒影。
  圆润还泛着些微凉的指尖,却在触及镜中倒影时骤然升温——沿着锁骨蜿蜒的时候,恰似狼毫蘸着朱砂在宣纸起笔。
  再然后,她与她紧紧相贴,她又与铜镜紧紧相贴。
  究竟是你还是我,早在这难解的意乱中,难分彼此。
  “上次润过的笔,这次其实合该被娘娘攥在手心,描摹这镜中倒影……娘娘以为如何?”慕兰时仍旧逗她,“这工笔技法,需得如此这般,方能印出骨中艳色。”
  铺天盖地的兰芷香气,几乎要将戚映珠淹没。
  身前贴的是冰冷的铜镜,身后是柔软炽烈的云浪。
  那是生。理。性的呼唤。
  呼唤她必须得紧紧地依靠着慕兰时。
  她是属于她的乾元君。
  落地铜镜摇晃着,指尖掐过的同时,也印出了几道指痕。
  戚映珠再也受不住时,玫瑰信香大作,她攀缠上慕兰时的脖颈,虎牙送至了慕兰时的脖颈边,一寸寸地,也像是为了报复她的深进一般,轻轻地啮着。
  “娘娘知不知道,司徒大人还为了这事,特来找兰时兴师问罪了?”慕兰时声音嘶哑,却难掩尾音最后的餍足。
  戚映珠呜咽了片刻这才断断续续地回答:“司徒大人现在才兴师问罪,实在是有些太晚了。”
  “不过教化始终就是教化,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她气呼呼地说着,尽管字词连缀都有些艰难,“不过从今晚看,司徒大人的教化似乎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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