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姜绍点头:“如意你跟我走,我们立刻前去支援。”
崔遗琅正要点头,耳边却传来周梵音尖刻的叫声:“你们一起去?是不是又想背着我胡搞乱搞在一起?我不活了我,我这个王妃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姜绍都要气笑了:“军情在急,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谈论儿女情长,当真是愚不可及。”
他这话似乎把周梵音刺激得更厉害了,周梵音扑到他身上,哭道:“被我说中了吧?你心虚什么?果然是想在军营里和他双宿双飞,我不管,你要么带我一起去,要么把他留下,休想落下我一人,我不管。”
别看周梵音长得弱质纤纤,这锤人的力气一点都不小,姜绍被她一拳头锤在胸口,原本憋在心口的闷气直接被她一拳头锤进肚子里,就差没被她锤得吐血。
姜绍忍无可忍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你疯了?带你去军营,诸位将士该怎么看我?你不能去。”
不是说军营里不能出现女人,毕竟军营里也有负责给伤员包扎伤口的医女或是煮饭的厨娘,但周梵音一不像长孙皇后那样能勉慰将士,二也没有医女厨娘的本事,带她去军营只会让将士觉得主帅沉溺美色,打仗都离不开女人,负面影响极大。
姜绍耐下性子,把这些道理讲给周梵音听,但她哪里听得进去,声音透出股刺耳的尖刻:“说那么多,还不是想把我扔在王府,给你们两个臭男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你休想瞒我。”
她一开始尖叫姜绍就头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能作的女人。
周梵音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崔遗琅不得不开口:“王爷,还是让二郎和你去吧,我和王太后留在王府。而且我这手受了伤,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多少也会有些影响,恐怕会耽误行军作战。”
姜绍脸色变了又变,也只能叹气:“也只能这样了,二郎跟我去淮南郡,江都王府就交给你和母亲了。”
薛焯挂帅亲征,他做为主帅也必须亲力亲为,鼓舞士气。
最后,姜绍一脸复杂地看了眼周梵音,叹道:“把王妃送回房里,好生照顾。”
侍女手忙脚乱地上前,把周梵音架回房里,一路上还听得到她的哭声。
“你们蛇鼠一窝,都要害我,我不回去,都要害我!”
好容易把那疯婆娘送走,姜绍直叹气:“她以前虽然说不上端庄贤淑,但也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怎么这次回来后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还是那张脸差不多,我都要怀疑薛焯是不是把人调包了。”
崔遗琅温声道:“我听我娘说过,妇女在生产前后性情可能会有变化。您不该过分苛责王妃,你有时间……还是多去陪陪她吧。”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让姜绍去陪王妃的,但既然决定后退一步,他做为忠诚的将士,应该这样规劝自己的主公。
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崔遗琅垂下眼,茫然地盯住自己包扎好的手,那抹刺眼的红让他再次清醒过来。
姜绍闻言也是一惊,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慌,忙道:“如意,难道你不想和我——”
知道他想说什么,崔遗琅却打断道:“大敌当前,王爷应该以大局为重,我没心思再谈论儿女情长。”
见他不欲多言,姜绍只觉得自己从来没那么憋屈过,两人相对无言,不知过去多久,他才道:“也好,等我回来再说吧。你也不用太在意周梵音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崔遗琅不说话,只是摇头,让姜绍内心更是焦灼不安起来。
可是军情不可延误,当晚姜绍便和钟离越带兵赶往淮南郡,往后几天接连传来消息,局势还算明朗,淮南郡守住了。
直到姜绍走后半旬,王妃身边的侍女突然来求见崔遗琅。
“什么?你说王妃和世子殿下不见了?”
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崔遗琅惊得站起来:“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侍女垂眸饮泣,回道:“自从那日满月宴上大闹后,王妃便整日以泪洗面,担惊受怕,说王爷不日就会休掉她,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一介孤女,倒不如和世子投钱塘江自尽,一死了之。呜呜,今早奴婢发现王妃和世子殿下都不见了,许是昨晚就消失的。”
听到那句“在世上再无亲人”,崔遗琅胸口一痛,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王妃莫不是真想寻短见?不好!
这时,白术经过探查也来回禀:“下面的人说马厩的马少了一匹,许是王妃牵走的,这兵荒马乱的,她能去哪里呢?”
意识到王妃有可能自寻短见后,崔遗琅当即决定去找人,他对白术嘱咐道:“事态紧急,来不及等王爷回来,王妃一弱女子在外奔走,还抱着小世子,处境一定很危险。我现在就去军营里点五十卫兵,把王妃和世子殿下找回来,府里有王太后驻镇,你不必担心。”
白术忙道:“让卫兵们去找就是,你又何必亲自去呢。”
崔遗琅叹道:“此事因我和王爷而起,我这个当事人还是亲自去比较好。而且万一王妃娘娘有寻短见的意图,这军营里的卫兵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心思不细腻,万一哪里冒犯到王妃,刺激到她,后果不堪设想。”
翻身上马后,崔遗琅最后嘱咐:“前线军情紧急,我担心王爷会因此事分心,你先不必对王爷回禀,我去去就回。”
言罢,他一甩缰绳,疾驰而去。
第92章 十面埋伏1
申时的梆子敲响后,太阳即将落下,一间古朴的客栈伫立在官道的一侧,酒幡被风吹得飒飒作响,隐约可见褪色的藏青色油布上写四个大字——安阳客栈。
安阳客栈是位于江宁郡边界的唯一一家客栈,再往前走个一百多里便可进入淮南郡的地盘,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客栈经常接待走南闯北的商队和镖师们,近来南北战事频起,客源稀少,无论是店小二还是掌柜都没精打采的,连梁上的猫儿都在打瞌睡。
掌柜的不住地打哈欠,他探出头,见四下荒无人烟,又缩回去继续打盹:反正没什么客人,今日也早点打烊吧。
“驾——驾——”
这时,一阵疾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在打盹的掌柜一个激灵站起来:莫不是来客了?
只见一队整齐的骑兵沿着官道疾驰而来,每个都披甲持戟,身下的骏马踏起滚滚尘土,气势逼人。
为首的是个看上去年近弱冠的军官,头戴束发嵌宝银冠,长穗红缨发带垂肩,身穿大红织锦箭袖,外披银色山纹软甲,腰间悬有两把宝刀。眉若远山,朗若玉石,唇若涂朱。
客栈掌柜忍不住在心里赞道:好俊俏的后生,记得上回去群芳院听《罗成叫关》这折戏,扮演玉面罗成的那小生可没这么俊的。
经过安阳客栈时,这年轻军官拉住缰绳,身下的骏马扬起蹄子停下,后面的骑兵也随之停下来,他转头看向客栈掌柜:“掌柜,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路过此地,她身高七尺有余,身形瘦弱,怀中还抱着个襁褓里的孩子。”
从这群人的外表便看出他们来历不凡,掌柜不敢怠慢,一边在脑海里回想,一边恭敬回道:“军爷,小的在这里经营小本生意,这过路人小的都有点印象,好像,好像今天晌午是有个带孩子的女人在我们客栈落脚休息,不过她没用膳,给马喂食后便又上路了。”
这年轻军官正是崔遗琅,一路上他都在打听周梵音的踪迹,可他们离开江都王府已经过去两天,还是没找到人,只在上一个驿站打听到有个带孩子的年轻女子在那里换了匹马。
听到这掌柜透露这个的消息,崔遗琅追问道:“她骑马往何处走的?”
“就沿官道走的。”
崔遗琅内心难免焦灼不安起来:大意了,没想到王妃会跑那么远,再往前走百余里可就要进入淮南郡的境内了,王爷和师父正在城里御敌,可薛焯的军队向来神出鬼没,他这里也就五十名轻甲骑兵,万一碰上敌军后果不堪设想。
见他面带愁色,掌柜内心不免嘀咕:一行精兵强将去找个带孩子的女人,莫不是夫妻吵架把自家媳妇气回娘家了?啧啧啧,原来贵人们也会夫妻不和,做丈夫的还得亲自去把媳妇孩子哄回来。
崔遗琅自然不知道掌柜是怎么揣测他的,谢过掌柜后,他便带兵匆匆离去。
一行人又往前疾驰十几里后,前面是一大片竹林,崔遗琅环顾四周:“此处地形分散,我们分开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