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才是那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傻瓜。”
面对陈晓序胸有成竹的眼神，谢安安难得无措的皱起了眉。作为金点子公司的内部员工，对这些信息真假的判断能力，她还是有的。
这也是让她不适的点，在陈晓序开口前，她一直以为对方会攻心，说点似是而非的话，来挑拨她和夏岭南的关系。
但摆在面前的，是一件件的证据和事实。
夏岭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m市市民，这点她早就清楚。但......他的人设卡也是假的。那么，表白的那天，夏岭南展示他的暗恋tag给自己看，当时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既然是假的，那卡上的人设tag ，自然也不能再当做金卡标准。夏岭南的身份存疑，他的——
感情也存疑吗？
“别急，别急，我还有呢。”观察到谢安安的踌躇，陈晓序更兴奋了。
“你们去过了吧？墓园献花。现在还好好坐在这里，那你们一定是进去过，又通过某种手段跑出来了。”陈晓序说着，自己兴奋起来。跑到谢安安面前蹲下，距离很近的和她对视，“在那里面，你有感觉到他的不同吗？”
不同......
陈晓序瞳孔漆黑，极近的距离下，目光仿佛一团空洞的漩涡。谢安安不可避免顺着他的话思考。
好像，夏岭南确实是不同的。他在胚芽世界里，背景故事总是要比自己的丰富些，和原住民的关系也要更好。
......就好像，他确确实实的，在那些世界里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察觉到谢安安的沉默，陈晓序语气急促的补充：“我想，夏岭南在那里面很如鱼得水吧？和原住民的关系都很好，过去的经历都很丰富吧？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这就是他偷渡的证据！非法进来时就被祂们瓜分了一遍，自然每个世界里都有他自己的影子！”
祂们——是指谁？
瓜分这个词，又怎么能用在活人身上呢？
最后这句尖锐的发言，让谢安安心惊肉跳。她本能的觉得，这是条能要命的线索。
夏岭南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嘻——”
陈晓序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又猛的停下。房间安静了片刻后，他绕到了谢安安的身后，靠在她耳边轻声喃喃：“都说了，夏岭南他，是偷偷爬进来的虫子啊。”
谢安安很讨厌陈晓序的这个形容，却耐下性子没有阻止，想听听对方还有什么话没说。
“你知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跨越阶级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吗？”
......是婚姻。
谢安安大概能猜到陈晓序接下来，想说点什么了。
“小虫子飞上枝头，当凤凰咯！”陈晓序突然起身，举起双臂转了一圈，又坐回了他的椅子上，“而你，只是被他踩着的梧桐枝啊，傻姑娘。”
按照陈晓序的逻辑，夏岭南大概率是，胚芽世界里的原住民？但不知抱有什么目的，进入了m市——这个在陈晓序理论里，更高等的世界。
并且，夏岭南为了那个未知的目的，伪装并接近她......而她的亲近，或者感情？会帮助夏岭南、长久的在m市里正常活动？
是什么目的？回收母树吗？那严律和孙贺......和夏岭南是相同——不，不是，严律和孙贺的社会关系很单纯，并没有非常亲密的存在。第一次和孙贺见面时，夏岭南还拿机器刷过对方的人设卡，机器反应很正常，就是普通的居民卡。
只有夏岭南是不同的。
为什么？
她遗漏了什么？
谢安安的头脑飞速旋转，试图在杂乱的信息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了，不要在心里为他辩解了。”陈晓序拍了两下手，“今天晚上的大戏要开始了——”
谢安安听到这话，胸腔里的心脏无端抽搐了一瞬。
电视在陈晓序的操作下，再次转化页面，这次是监控图像，画面看起来像是第一晚办活动的大厅。
正中央还立着那尊金色的佛像。
她和夏岭南当时商量后、去找木偶人散播的谣言中，就包括“遇到危险可以躲到楼下的活动大厅”。
现在看来至少这一点是挺成功的。大厅里的人数，和最初周年活动时大体一致，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人类，又有多少是没有自己思想的人偶。
人群拥挤，会场的大门被封闭。外面时不时会被什么冲撞一下，大门和墙壁簌簌掉下灰尘。被困在其中的人群则本能的在每次冲撞后，都发出一声尖叫。
陈晓序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一幕：“啧啧啧，人类的大脑真是有趣的东西。最开始我们设计的，只是普通蝗虫而已。”
如果是真的，那现在这种像疯牛一样在不停撞门的生物。是在场的所有人受到惊吓之后，一起在脑内“艺术加工”培育出的成果。
听这高亢的惨叫声和绝望的氛围，可想而知——蝗虫接下来还有很大的异变空间。没准待会就长出螳螂的镰刀、或者会喷火了。
时间，要抓紧时间。
谢安安眯起眼睛，在人群中寻找夏岭南的位置。对方正被挤在会场边缘，尝试往角落的方向活动。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陈晓序坐在一旁围观，趾高气扬的发出嘲讽。
话刚说完，夏岭南灵巧的摸进了广播室，声音清晰又冷静的从话筒里传出来。
“各位居民，我是市公安局民警夏岭南。在今天白天、以及刚刚的避险过程中，很多人都和我见过。”
躁动的人群短暂安静了一瞬后，更强烈的撞击从门外传来。墙上的水晶灯在震动中掉落在地，摔的粉碎。
人群的尖叫声更大了。
夏岭南不疾不徐：“大家不要惊慌，刚刚收到消息，市政府已经收到了这里的信息，增援正在赶来。”
“增援......能联系到外面了吗？”
“我的手机早就失灵了——你的呢？谁带着手机了？快看看，快看看。”
“能了吗？借我打个电话，拜托，借我一下......”
“我得请假，让我给公司先请个假，我的全勤呜呜呜——”
“不行，我的不行，你们别抢！”
人群因为联系外界这个信息又躁动起来，被夏岭南适时阻止：“目前的信号还没有恢复，大家稍安勿躁。我们警方有自己内部的联系渠道，刚刚收到消息，增援部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周淮市长虽然日常和民众的互动不多，但很受市民爱戴。顺理成章的，市政府和公职人员的公信力很高。
夏岭南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都是亮明身份和群众沟通的。更别说刚刚，还有救助群众的实际行动在，会场里的人也愿意相信他的话，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等待支援的这段时间，希望大家能保持冷静。首先，请各位想一想——咱们城南的一家酒店里，日常会出现这么多人吗？”
咔哒——
平地惊雷。
第77章
随着夏岭南的发言，在场的人都互相猜疑起来。本来依偎在一起的同伴，也不着痕迹的分开了些距离。
“哼，果然低等虫子都没脑子，好不容易控制住局面，现在他们又要炸了。”陈晓序闲适的坐在扶手梯上，不遗余力对着谢安安贬低对方。
谢安安倒是能理解夏岭南的脑回路。
想让一个陌生人信任自己并不容易，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排斥和警惕。所以今天谣言散布成功的主力军，是没有灵魂和思想的人偶们。
这些人偶能被他们利用，自然更能被创造者利用。考虑到人类的从众心理，好不容易稳定下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随便被引导，那是致命的。
还不如一口气消灭掉所有人偶，免得他们混淆视听。
大厅的猜疑还在继续。夏岭南的发言，就像直接打碎了他们一直蒙着头的玻璃罩。
被今晚的怪物袭击揭开了现实，无法继续自我催眠「待在酒店里装作无事发生，就会安全」的民众，如同终于从沙子里抬起头，呼吸到外界空气的鸵鸟，头脑逐渐清醒——
啪嗒。
大厅里的一大部分人类，就像提线木偶的丝线突然断裂一般，四肢僵硬，姿势古怪的倒在地上。
一片死寂。
站在大厅半中央的一位男士，眼睁睁看着自己刚认识没几天的女伴直直倒下。她的胳膊腿从关节处断裂，随着惯性飞到半空，又在重力的作用下砸到男人身上。
他侧脸一疼，传来温热的触感。
空中没有血肉的飞溅，也没有血腥气。他木木的抬手，抚摸了一下伤口，划破他脸的......好像是木屑。
男人低头往下看，女伴的衣服套在一只木质的人偶身上。人偶四分五裂，瘫在地面。
回忆起这几天，自己和女伴形影不离的待在一起。男人微微张口，从喉咙处发出一声呜咽。
“啊啊啊啊啊啊——”